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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風雨飄搖知舊事 第八十二章 殘灰重燃尋當年

“哼,山路雖僅此一條,又隱匿在風雪之中,但若是有熟識之人知道此路,想上山也不無可能。”一葉紅不屑的說道,似乎對客雪山莊賴為屏障的天險甚是不屑一顧。

柳緣君非但沒有反駁,反倒覺得此話中也有幾分道理。想來客雪山莊與外界交往甚少,除去上上代老門主與秦無劫的交情,上代門主與蕭無痕等人的交往,似乎再沒有與江湖有甚麼瓜葛。而客雪山莊內部也不太可能會有內奸,若不是十分熟識上山之路的人,是不可能有人能找到客雪山莊真正的所在的。柳緣君可不會相信有人能誤打誤撞找到山門所在。

眾人休息的差不多了,便再度啟程上山,走了約四五裡路,又過了山門,終於看到了那客雪山莊殘破的舊址。此時已然到了黃昏時分,風雪又起,比白天更甚,看來今夜必是一場狂風暴雪。好在眾人已然上山,雖然如今的客雪山莊已然殘破不堪,但仍能遮風避雨,想來今晚眾人也有個像樣的住處,免得裸露在風雪之中。

雖被風雪遮掩,雲霧繚繞,但那客雪山莊的殘垣斷壁隱隱約約浮現在眼前,如夢似幻,被昏黃的紅日籠罩著,竟顯露出一絲寧靜和安詳,彷彿這裡並沒有經歷過一場劫難,仍然是隱居在江湖之外的世外桃源。那雲霧之中依稀能看見曾經的山莊,環宇樓閣,飛簷畫棟,雕欄高牆,好不雄壯。那依山而建的山莊,被風雪遮蓋,亦是青白色之中一抹獨特的風景。

刀雪客與柳緣君皆未曾想過,時隔十年之久,他二人竟然還會回到這淒涼之地來。刀雪客日日夜夜不在腦海之中回想,那兒時滿是鮮血的記憶,叫他每夜不得安睡的記憶,在重回山莊的這一刻又浮現在了自己腦中,耳畔還能聽見那刀砍火燒的聲音,那淒厲的叫聲和殺戮之聲。

柳緣君見他一動不動,雙眼無神,額頭冒出虛汗,便知他又沉浸在當年的回憶之中,柳緣君也無可奈何,那時刀雪客年齡還小,眼睜睜看著自己熟悉的親人一個個死去,那種痛苦,實在不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能夠承擔的。柳緣君默默的靠在刀雪客身旁,微涼的手勾住刀雪客的手指,讓刀雪客清醒過來,轉過頭衝著柳緣君微笑。

“師姐,你聽到了麼?”刀雪客微笑著問道。

柳緣君有些疑惑:“聽到甚麼?”

刀雪客苦笑著說道:“我好像聽見了師兄弟們的笑聲,還看到了他們在一起練武,一起打鬧,我還看到了我爹,我娘,看到了大師兄,我們在一起生活,多麼快樂......”刀雪客的聲音越來越小,最終沒在了呼嘯的狂風之中。柳緣君看著刀雪客的側臉,心頭一陣酸楚。

“風雪又來了,我們還是早些進去罷。”任山淮高聲說道,不知怎麼,在一葉紅出現之後,祝清秋就再沒有說過話。那最後一絲日頭終於沉下了西山,風雪遮蔽了那落日的餘暉,將濃重的紅紫色衝散開來,化在了純白的雪中,不留一絲痕跡。

眾人跨過那已然不存在的門檻之時,刀雪客抬頭看了看那已然有一半化為焦炭殘屑的門梁,原先掛在那裡的匾額已然不知所蹤。角落裡滿是蛛網和厚厚的灰塵,房頂與院落中,則滿是積雪。

雪山上天黑的很快,方才還有些黃昏的輝光,轉眼間已是漆黑一片。好在院中厚厚的積雪折射的反光,不至於令眾人在黑暗之中徒勞摸索,刀雪客與任山淮也從懷中取出火摺子,吹燃後小心護住火光,為眾人照明。

“我們還是先住一夜,待明日天亮後才好找線索。”柳緣君說道。

饒夢璃重重的點了點頭,便對刀雪客說道:“那就讓雪哥哥和柳師姐決定罷,畢竟他們本是客雪山莊中人,對這裡比較熟悉。我們大家還是該住在一起,這樣也安全些,互相能有個照應。”

刀雪客思考片刻便說道:“那就去密室裡罷。那裡只有一條進出的路,雖然不大,但卻很安全,容納我們七個人足夠了。”

於是他們一行人便跟隨者刀雪客來到了那殘破不堪的藏書閣前。那殘破的匾額就在腳下,刀雪客蹲下身子,左手的火摺子靠近了些,照亮那殘缺的金字,用手指輕輕抹去匾額上的灰塵,回憶頓起,輕聲嘆了一口氣。

那聲嘆息深深的印在了饒夢璃心上。她忙走上前將刀雪客扶了起來說道:“雪哥哥,我們還是先進去罷......”

刀雪客點了點頭,便帶著眾人走進了藏書閣。玉瓶被奪走之後,那暗道一直沒有關上。刀雪客看了看那機關臺,對著其餘人說道:“這裡原先是用玉瓶啟動的機關,開啟這唯一一條通往石室的暗道。而那石室,正是藏玉佛的所在。當年那群黑衣人假意離開,青狻猊卻又折返回來,這才發現了這裡。”

洛白衣問道:“這玉瓶與玉佛同根同源,如此珍貴,竟然放在如此顯眼之處,作為機關?”

柳緣君解釋道:“正所謂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正是因為那玉瓶與玉佛一般珍貴,放在顯眼

處才會迷惑他人,以為玉瓶乃是凡物,不至於起了貪心。可還是被青狻猊奪走......”

事不宜遲,眾人排成一排一次進入那暗道,刀雪客與任山淮一人在最前一人在最後,拿著火摺子照明。

那木門也破損不堪,當年被內力震成碎片,只留下些許殘渣,十年來也已經腐敗不堪,只需輕輕一推,便做飛灰散去。

十年不曾有人進入這石室,那原本光鮮的佛龕也被灰塵遮蓋,暗淡了許多,那供桌也搖搖晃晃,被蟲蟻啃食殆盡,原本供奉玉佛的位置空空蕩蕩。只有那香爐還擺在原處,只是已經鏽跡斑斑,爐中的香灰也早已隨風飄散。

但是這裡面沒有火燭,雖然石室很乾燥,但只靠兩隻火摺子恐怕很難度過今晚。

黑暗之中一葉紅突然開口說道:“你們先休息罷,我出去走走。不然我在這裡你們也睡不著。”那跳動的火光映紅了他半邊冷峻的臉龐。東西開門沒有阻止,眾人也沒有提出異議,一葉紅便獨自出了暗道。

任山淮感到身旁的祝清秋突然顫抖了一下,便問道:“清秋你怎麼了?你今天的話特別少,是不舒服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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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清秋趕忙回答道:“沒甚麼,只是初次來到這雪山之中,有些不太適應罷了。”

饒夢璃便循著聲音湊了過來,抱住了祝清秋的臂膀笑著說道:“既然如此,那今晚我就挨著祝姐姐睡,好歹能溫暖些。”洛白衣聞言也要湊過來,嘴裡還嚷著:“我也來,我也來。”

“哎呦!”洛白衣突然叫嚷了起來,刀雪客便問道:“白衣你怎麼了?”洛白衣揉著手臂,疑惑的問道:“誰掐了我一下,太疼了罷。”說罷便又灰溜溜的站回了刀雪客身旁。

洛白衣這個活寶又把眾人逗笑,柳緣君強忍著笑意說道:“好了好了,節省些體力早些休息罷。我們還是挨著些好,這樣能暖和些。”

於是眾人便靠著牆角紛紛坐下,饒夢璃突然踩到了一根堅硬的東西,險些栽倒,任山淮便用火光去照,竟然是一截慘白的人骨!

“啊——”這下輪到饒夢璃驚叫起來,畢竟是女子,若是饒夢璃白天見到如此景象倒也不至於,但在黑暗之中突然踩到一截人骨,任誰也會膽戰心驚。

刀雪客聞聽饒夢璃驚叫,忙來到她身旁,看了看那截臂骨,嘆了一口氣,將其撿起收在懷中,又輕輕拍了拍饒夢璃的脊背,說道:“沒事了,沒事了。”

眾人便緊挨著坐在一起,背靠著牆休息一夜。刀雪客與任山淮各坐在兩端,刀雪客身旁是柳緣君,柳緣君之後是洛白衣,洛白衣身旁則是饒夢璃,饒夢璃挨著祝清秋,祝清秋則是靠在任山淮身旁。

那呼嘯的寒風卻吹進了藏書閣,灌進了那狹窄的暗道。失去了木門阻隔,那刺骨的風不放過任何一寸土地,直直佔領了這石室。任憑眾人裹緊衣服僅僅挨著彼此,那微弱的溫暖也被寒風帶走,只留下無限的冰冷。

又一陣風捲過,將刀雪客與任山淮手中的火摺子吹滅。眾人的最後一點火光也散去,石室中頓時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刀雪客摸便了身上每一處,再也找不出一隻火摺子,便問道:“任公子,你還有火摺子麼?”任山淮無奈的回答道:“只剩下最後一個了。”

眾人聞言,皆嘆一口氣了。單憑這最後一隻火摺子,眾人恐怕是要凍死在山上了。柳緣君便提議道:“還是別用了罷,我們大家儘量休息,實在睡不著就閉目養神,運功調息,這樣能抵擋一陣。”

所有人便一齊盤腿打坐,運功取暖,唯獨那洛白衣心不在焉,自顧自的數著時辰。

直到後半夜,眾人沒有一個人睡著。運功已然過了兩個大周天,刀雪客開口問道:“現在是甚麼時辰了?”

正巧洛白衣正計算著時間,聞聽刀雪客發問便回答道:“已然過亥時初刻了。”

亥時初刻已過,眾人還沒有睡著,耳畔除了老鼠亂竄的吱吱聲,呼嘯的風扇,只有那間或的嘆息聲。

突然那暗道之中傳來若有若無腳步聲,看來是個高手。刀雪客等人忙警覺起來,準備隨機應變,而一個熟悉的聲音卻在門口響起:“這捆柴你們拿去罷。”說罷,又一聲悶響從不遠處傳來,好像是枯木枝擲在地上的聲音。

任山淮問道:“我們上山之時,只見植被稀少,不知前輩是何處得來這麼多的乾柴?”

一葉紅便回答道:“這山下的另一側有大片的樺樹林,那裡的積雪較少,樹木稍多些也乾燥些,我便撿了些許,給你們過夜。”

任山淮等人又看向了刀雪客與柳緣君,但二人也只是搖頭。一葉紅說的那個地方他們從來沒去過,也不知道那裡有甚麼樺樹林。沒想到一葉紅比他倆還要瞭解這裡。

任山淮便起身去看,果然是一捆乾柴,大喜之餘也不忘向一葉紅道謝:“多謝前輩!”他將柴火搬到眾人面前,眾人圍成一圈,將柴火放在當間,任山淮小心翼翼的吹燃那最後一隻火摺子,顫抖的手將在黑夜之中跳動的豔麗的火花送到那堆枯木之中。

那枯木甚是乾燥,被火焰一燎便燃燒起來。那溫暖的篝火不僅帶來了光明也帶來了溫暖,如一抔清泉,徐徐流入眾人乾涸冰冷的心,火光映紅了眾人的臉龐。

一葉紅方要出門而去,卻被刀雪客喊住:“前輩往哪裡去?”

一葉紅一如往常的冷冷回答道:“我若在此,你們怎能安心休息?”

饒夢璃一直對這傳說中的江湖第一刀客又懼又敬,見此情況便也鼓起勇氣勸說道:“前輩,外面下著大雪,又溼又黑,不如你也在這石室中權且休息一晚,好歹溫暖些,我們無所謂的。”

眾人無一反駁,想來已是預設。一葉紅冒著風雪不知廢了多少心血才撿回了這一捆木柴,讓他們能溫暖的度過今晚,但自己卻要在風雪之中過夜,任誰也過意不去。

柳緣君也開口說道:“前輩留下來罷。”

一葉紅實在沒有想到刀雪客等人會勸自己留下,出去找木柴只不過是怕刀雪客凍死,沒人告訴他血意失心刀之事。見眾人堅持,猶豫了片刻,便在距離眾人最遠的角落坐了下來,盤腿打坐,運起功來。

刀雪客又說道:“前輩不來這邊坐麼,會暖和些的。”

一葉紅想都沒想便拒絕了:“不了,我在這裡練功,你們別妨礙我就是。”

眾人聞言便不再管他,只是聊起天來。柳緣君小聲說道:“世人皆說這天下第一刀,殺人如麻,毫不留情,不想這傳聞卻在今日被我等打破。”

饒夢璃也說道:“傳聞中一葉紅前輩乃是亦正亦邪,我倒覺得這也正常,這世界本不是非黑即白,凡事也不一定非要分出個對錯正邪。況且前輩也不是個大奸大惡之徒,我們也不必擔心。”

刀雪客示意饒夢璃等人小聲說話,又轉頭看了看一葉紅,發現他並無反應。

洛白衣慵懶的向後一仰,伸了個懶腰,隨口說道:“睡不著啊,老刀講個故事罷。”

刀雪客微笑著說:“我有甚麼故事好說?”

“就說說你小時候的事罷,比如出事那天,情況如何,細細捋一捋,沒準有甚麼遺漏的線索呢?”若是說上一句是無心之言,那洛白衣這一句便是有心問的了。他也知道這是刀雪客心頭一直不願提起的隱痛,但洛白衣知道,刀雪客不能永遠逃避那段記憶,無論經歷過甚麼,你總要去學著面對。

饒夢璃扯了扯洛白衣的袖口又看向刀雪客,寬慰道:“洛哥哥也就是隨口一說,雪哥哥不必放在心上。”

刀雪客卻苦笑著搖了搖頭,他怎麼不知道洛白衣的用心良苦。

柳緣君的手搭在了刀雪客的手腕上,給他送去了一絲溫暖,刀雪客抬頭去看,只看到柳緣君若星辰般的雙眸閃動,那溫暖堅定的眼神一直伴隨著他,從沒離開。

刀雪客遂開口說道:“也許有些事我早該去面對了,只是一直沒有足夠的勇氣,一直逃避。但我行不能逃一輩子,師姐教過我,我們不能被仇恨束縛,做他的奴隸,但我們也不能忘記仇恨,因為他給我們帶來了痛苦和傷疤。也罷,既然大家今夜都睡不著,那我便將十年前那件事與大家說說。”

柳緣君從隨身的行囊中取出了水,遞給了刀雪客。刀雪客接了過來,攥在手中,點了點頭,便開始了回憶。

十年之前的一天,客雪山莊中。已然過了辰時,三十六名弟子卯時未到便起床練功,直到辰時才可稍歇。

客雪山莊雖不與外界接觸,但為了傳承,必須在每一代莊主繼任之時下山尋找三十六名有緣的弟子,每代莊主一生也就只收三十六名弟子,當然,不包括自己的孩子。這些弟子需是自願上山,但一旦上山便可能一生終老於此。

時任客雪山莊莊主蘇尚也收了三十六名弟子,按照拜師順序和年齡長幼進行排名,大師兄葉天笑雖然資質平庸,但年齡最長,為人寬厚樸實,對待師弟師妹更是關心備註,如同長兄。

二師姐柳緣君資質最高,幼年便顯現出極高的習武天分,故而常和大師兄一起督促師弟師妹每日練功,只不過相較寬仁的大師兄,柳緣君則更為嚴格。

蘇尚看著自己的徒弟一天天的成長,足夠獨當一面時,心內頗為欣慰。同時他也更為在意自己這個十二歲的孩子,蘇尚與妻子蘇文氏老來得子,自然更為疼愛,視為掌上明珠。但對他的要求也會嚴格些,自小便開始跟隨師兄師姐們練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