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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3章 牧齋請客

泰昌元年九月二十日,皇帝首開經筵。

按以前的規矩,經筵又分大經筵與小經筵,大經筵每月一次。這是大講,也稱月講。剩下的八場經筵,稱為小經筵,簡稱日講。除了內閣與禮部、翰林院等文臣,餘者概不參加日講。

逢月講之日,京城裡頭的王侯戚貴以及大小九卿,翰林院侍講侍讀,十三道御史四品以上六科言官都給事中以上的官員,都要列班參加,入殿站在兩廂侍聽。講畢,皇上循例命鴻臚寺賜宴,這頓筵席不但豐盛,且恩寵異常。不單參加經筵的官員們都能與席,即便這些官員的隨從家眷,甚至轎伕馬卒之類,都可以人坐盡享珍飫。

吃了還不說,席面上剩下的菜餚以及點心,還聽憑官員們盡行帶走。因此,有資格參加大經筵的官員們,到了這一天,莫不歡欣鼓舞。他們趕去參加,與其說是為了“聽”,倒不如說是為了“吃”,久而久之,京城裡頭為這件事便有了一個說法,叫“吃經筵”。

朱由校作出了新改革,大經筵要減少為春秋兩次,允許大臣們參與,吃經筵;小經筵就只讓親信的大臣參與,少則一人,多則七人。今天是大講,又是一個吃經筵的日子。

大內文華殿,為經筵舉行之地。其前殿門匾寫著四個大字:

繩愆糾謬

此為嘉靖皇帝擬的,意為反省錯誤。後殿門匾額為:

學二帝三王治天下大經大法

這道匾文由萬曆皇帝生母李太後擬就,而且書法也是她寫下的。匾文從左至右分為六行,每行二字。字為楷書,大有顏真卿筆意,只是古拙不足而秀麗有加。從後殿匾文中,可以看出李太後對兒子朱翊鈞的殷切期望。

殿內宏敞的大堂,共有五對峭拔高擎的木柱。每對光澤柔和華貴的紅木柱上,各掛了一幅製作考究石青底子的金字對聯。從一至五,它們依次是:

念終始 典於學 期邁殷宗

於緝熙 殫厥心 若稽周後

披皇圖 考帝文 九宇化成於几席

遊禮闕 翔藝圃 六經道顯於羹牆

四海昇平,翠幄雍容探六籍;萬幾清暇,瑤編披覽惜三餘

縱橫圖史,發天經地緯之藏;俯仰古今,期日就月將之鑑

西岜峙群玉之峰

東壁耿雙星之耀

寶氣高騰冊府

祥輝遙接書林

這些聯句用詩人眼光來看,端的缺乏靈動氣韻,算不得上乘之作。但皇家自有皇家的風範,不求想象乖張,總以雍容確切為務。從皇家角度看,這些撰聯可謂中規中矩。

丹陛之下,還有一對高約三尺的純金仙鶴立座,那是一對香臺,每逢經筵日,皇上入殿前半個時辰,司香的太監就會點燃暹羅國進貢的息香,一時間異香撲鼻,滿殿清馨:立鶴旁邊,站著一名展書官,講官講到某章某頁,展書官走上丹陛,跪下替皇上把講章翻頁,用金戒尺壓好,再躬身退下。

講官的講案放在立鶴外,正對著丹墀。講官進講時,一律跪在講案後頭面對皇上,腰要挺直,聲音要洪亮。這麼做雖然要吃許多苦頭,但能給皇上當一名講官,卻是天底下文臣夢寐以求的榮耀。

今日進講的講官是文華殿大學士孫承宗。他今日進講《孟子·盡心章句下》中的第十四節:孟子曰“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是故得乎丘民而為天子,得乎天子為諸侯,得乎諸侯為大夫。諸侯危社稷,則變置。犧牲既成,粢盛既潔,祭祀以時,然而旱乾水溢,則變置社稷。”

這短短三十幾個字,孫老師博徵旁引,舉偏發微,提到唐太宗“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例子,音韻鏗鏘地足足講了一個多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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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明的君主普遍會肯定這句話的微言大義。“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對朱由校來說,是一種謹而又謹的治國態度,他追求的是“水漲船高”。

當刻漏房值班火者舉著“巳”字牌躡手躡腳進得殿來,將殿門右側銅架上“辰”字牌換下時,殿外便傳來三聲響亮的鳴鞭,這是大講結束的訊號。

鞭聲一停,孫承宗立即奏道:“臣孫承宗進講完畢,有汙聖聽,實乃惶恐。”

朱由校禮節性地點點頭,說了一句:“給賞錢。”

便見秉筆太監劉時敏雙手託了一個裝滿了金珠銀豆的木盤從丹墀下走到殿中,將木盤一傾,金珠銀豆滾了一地。頓時,只見眾講官展書官侍書侍讀一干詞臣,都一擁而上,撲到地上爭搶賞賜。

這也是規矩,大約從永樂皇帝開始,每逢經筵,對講官的賞賜,都是把事先做好的金珠銀豆撒到地上,讓講官們去搶,這舉動雖有失斯文體面,但因是皇上所賜,講官們莫不以爭搶為榮。

經筵之後,皇帝在武英殿召見錦衣衛指揮使駱思恭。

錦衣衛是內廷親軍,直接受皇帝指揮,不隸屬於都督府。錦衣衛的長官是指揮使,他的下面領有十七個所,分置官校,官的名目有千戶、百戶、總旗、小旗等,死後許以魁梧材勇的親子弟代替,無則選民戶充之。校是校尉力士,挑選民間丁壯無惡疾過犯者來擔當。他們除了侍衛掌鹵簿儀仗而外,便專司偵查,名為“緹騎”。

今日,朱由校找駱思恭就是為了讓他偵查朋黨的事。

“駱指揮使,最近京師人心雜亂啊,朝內文武百官很喜歡拉幫結派搞朋黨啊!你對朝中的朋黨有什麼瞭解啊?”

“臣只知道朝中大概有宣黨、昆黨、齊黨、浙黨、楚黨和東林黨。”

“最近京師人心不穩,你要對最近進京的官員要嚴查死堵,官員進京先去見誰,每天晚上的官員聚會都要寫名單記錄,第二天早上上交給朕。在京的官員到哪些官員家作客,也要記錄。明白了麼?”

“是,陛下。微臣一定照辦。”

“話說錦衣衛總共多少人啊,你的人手夠麼?”

“回稟陛下,錦衣衛從指揮使到校尉力士總共大概有六萬人吧。”

“看起來人手是夠的,如果京師裡下面人有什麼興風作浪的事情你不知道的話,那你就不必再幹了。”

“臣明白,臣明白。”

“朕對過去錦衣衛的一些做法很不滿意,如果朕知道你縱容錦衣衛敲詐勒索無辜百姓的話,你就不僅僅是罷官了,說不定下場會比當初權勢熏天的劉瑾還悲慘。”

“臣不敢,臣絕對會約束手下老老實實做事。刑獄之前,臣一定先調查清楚。”駱思恭聽了皇上的話,嚇得冷汗直冒。

“另外錦衣衛要對東廠的番子也要有所調查,如果東廠番子欺壓百姓,製造冤獄。你也馬上要彙報給朕,不得延誤。”

“臣一定竭盡全力為陛下效犬馬之勞。”

“行,那你退下做事吧。”

朱由校的懷疑沒有錯,在朋黨之爭中攪動風雲的大臣正在互相勾連。

到了傍晚時分,東林黨在玉繁樓聚會。

玉繁樓在珠市口附近,是京城裡上好的地望。以錢謙益、惠世揚、汪文言為首的十幾個東林黨人登上這座酒樓的三樓。

這玉蟾樓的三樓是一間通楹大廳,四壁吉祥如意木格明窗緊閉。窗戶外面是鬧嚷嚷的街面上巾車輻輳。不能讓外面吵鬧聲擾了東林黨人的談話。

錢謙益踱到樓面正中的大圓桌邊坐下,衝店家笑道:“我們的好日子來了,今夜豈能無酒!店家,你店裡有何佳釀?”

店家是個約摸三十歲左右的漢子,長得猴臉猴腮,一雙眼睛賊精。聽得首輔問他,便習慣性地把兩手朝庫灰梭子布長衫上蹭了蹭,答道:“有玉壺春的十年陳窖,還有四川的太白液,山西的老白燒。”

“每樣好酒拿兩壇來。菜呢,點的什麼菜?”

汪文言回答:“咱點了三湯四羹五大菜,都是這裡的招牌菜。店家,你再給首輔大人報一次。”

“好嘞,”店家吱了一聲,扳起指頭字正腔圓地報起了選單,“燕窩雞絲湯、海參燴豬筋、鮮蟶蘿卜絲羹、海帶豬肚絲羹、鮑魚燴珍珠菜、淡菜蝦子湯、魚翅螃蟹羹、蘑菇煨雞、轆轤錘、魚肚煨火腿、鯊魚皮雞汁羹、血粉湯。咱是按上菜的順序報的。”

錢謙益是江南的富豪,吃慣了山珍海味。一聽這菜名兒,便知這頓筵席不但價格不菲,而且製作費時。單鮑魚燴珍珠菜一道,就有十五道工序,要耗費七天時間。便笑著說:“今天我請客,諸位等會兒可要好好品嚐這珍饈美味。”

眾人除了楊漣、左光斗以外,都呼:“錢兄,豪氣。”

錢謙益覺得菜不夠,喊道:“店家。”

“小的在。”一直候在門口的店夥計又走進幾步。

“你再加兩道菜。”

“請大人吩咐。”

“店中可有石斑魚?”

“有。”

“炒一盤石斑魚肝。記住,剖石斑魚之前,不要見生水,將肝剜下,用滾水氽一氽,然後用雞油炒。”

“去了肝,魚肉呢?”

“活剖魚取肝,這魚肉就沒法兒吃了。你扔掉即可,實在捨不得扔,就賞給下人煮湯,反正銀子我出了。”

“小的遵命。”

“還要補一道菜。有一次老夫在你們店裡吃過的,冬瓜燉裙邊。”

這“裙邊”乃是海碗大的老鱉繞背一週的邊帶,一隻鱉的精華全在其上。用其燉冬瓜,味美無比,除秋臊,這是當令食品。

“好嘞,小的這就去辦理。”

店夥計返身咚咚咚一溜小跑下樓去,東林黨人等十幾位也都序齒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