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君溯神情淡淡，將碗送至她窗前的小茶几上。
“喝下，對傷勢好。”
程昭昭朝碗裡睨了一眼，腦袋頓時縮回了被子。
“你這是什麼？”
怪噁心的，裡面花花綠綠不知道是些什麼，好像還會動。
姬君溯道：“冰蠶子，洛桑靈。”
程昭昭臉色頓時鐵青，洛桑靈說是靈植，其實是一種半身是靈蟲的東西，紅彤彤跟血脈一樣。至於冰蠶子就更瘮人了，是冰晶裡結出的一隻只小冰蠶。
雖然洛桑靈和冰蠶子對她的傷勢復原都有很好的作用。
可是光看那些蠕蟲??外形，程昭昭就一陣惡寒，她是寧可傷勢好的慢點，也不想去喝這些的。
姬君溯把程昭昭的神情看在眼裡，起身端起碗，人就坐到了她的床邊。
“如果你還想要接著比試，就把它喝了。”
程昭昭又往被子裡縮了縮，裝作聽不到的樣子。
姬君溯道：“這些東西你小時候也喝過，你還很喜歡喝。”
“怎麼可能！”程昭昭猛然探頭出來，目光篤定道：“我怎麼會喝這些？”
除非那個根本不是她。
姬君溯拿起勺子，把手放低，當著她的面攪動碗裡的東西，看得程昭昭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在雪山裡撿到你的時候，你昏迷不醒，喝的就是這些。”
程昭昭乾嘔：“你不是說是村裡的大夫看好我的嗎？”
“病是大夫看到的，可我喂你喝的就是這些。”
他的勺子在碗裡繼續攪動，使原本一整根的冰蠶，都被攪成了一段段。浮浮沉沉，沉沉浮浮。
“君溯，拜託你別攪了。”程昭昭忍無可忍道：“我傷已經好了，不用喝這些。”
“那你留著，下次替人擋劍的時候用得著。”
程昭昭頭搖的跟個破浪鼓一樣：“沒有下次了……”
“說不定還有呢。”姬君溯又攪了幾下，碗裡的冰蠶子和洛桑靈徹底攪在了一起，黏糊糊一團，紅裡透著綠，綠裡透著紅。
“我保證！”程昭昭伸出手做發誓狀：“下回比試點到即止，再也不逞強了。”
當然恐怕也再沒有像慕生尋這樣的對手，值得她不顧性命去挽救了。
聞言，姬君溯才把碗放下。
“對了，慕師兄如何了？他還好嗎？”程昭昭問道。
姬君溯沒有說話，徑自走到窗邊，取出一本白皮冊子翻看。
“咳，我都傷的這麼重了，他一定也傷的很重。”
‘唰啦’姬君溯翻過一頁書。
程昭昭道：“所以你看了我們的那場比試嗎？”
“嗯。”
“我有沒有很厲害？”
“有。”
“那我以後有沒有機會和你比試比試？”
“你想和我比試？”姬君溯側首過來，淺眸在窗外陽光的照射下，潤了一些光澤。
“等我有實力的時候，我一定找你比試。”程昭昭握爪，不過那估計要很久很久，等她進階元嬰再說。
姬君溯點頭：“好，我等著。”
“對了，你來解卦，可有報酬？”
姬君溯有些不解。
程昭昭道：“難道你每回去解卦，都是不計報酬的？”
“自然不是。”姬君溯道：“玄演卦，每一次取號之時都需拿令爺爺看的上的東西。”
“哦哦，所以你解卦是因為姬爺爺收了人家的東西？”
姬君溯指尖微動，翻過一頁書：“是。”
“那什麼東西才會被姬爺爺看中？”程昭昭問道。
“不清楚，他收東西從沒有範疇。”
“那你打個比方，比如這次天運之人的解卦，他都收了什麼？我也好……”參考參考。程昭昭心中默道。
“你想解卦？”
“不，不是我。我朋友，我先替她打聽下。”
看了程昭昭一眼，姬君溯道：“鴻鵠派拿了一具極盡完善的人形傀儡。爺爺覺得正好種田缺個打下手的，就要了。”
種田打下手？
程昭昭嘴角微抽，鴻鵠派要是知道他們的傀儡機關人是去種田的，不知道作何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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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鮫人族取了一段鮫人紗，爺爺留著……”
留著說以後給他做雙修大典的服飾，姬君溯沒有說下去。
“……魔宗殿送了一條魔晶礦脈。”
程昭昭的眼睛‘唰’的一下就瞪直了，這不亞於說是送一條靈脈，畢竟如今西極和各境都是流通的，只要去坊市裡交易，就能將魔晶換成靈石。不過，這些東西在姬老頭眼中應該算不得什麼。
“淨塵寺請他聽佛經。”
“姬爺爺愛聽？”程昭昭詫異，說是聽書，姬老頭估計興致勃勃，聽佛經估計得拔腿就跑吧？
姬君溯點頭：“祖母故去之後的很多年，爺爺都是在淨塵寺裡度過的。聽佛經能是他心境平和。”
程昭昭將腦袋一低，枕在竹枕上，臉上傳來一陣冰涼。
她突然想到姬老頭之所以會同意魔族用一條魔晶礦脈來換，估計就是念著他夫人是魔族中人的情分，不然再多魔晶又有何用？
“那這次天楚匯呢？”
“都是爺爺曾經應下的卦，這次統統都解了。”姬君溯有一些如釋重負的感覺，他成為姬宮主這麼多年以來，去解的都還是上任宮主答應下來的卦，直到這回，才算徹底清了。
程昭昭很好奇天塵靈君是怎麼讓那些各門各派的掌門們，捨得拿出這次解卦的機會。
姬君溯回答道：“天塵靈君答應他們，若是以後有需要幫助的時候，他會讓蒼劍派弟子們前去相助。”
‘嘶’的一聲，程昭昭倒吸一口涼氣，她也不知自己這算是什麼反應。
不過第一反應是覺得這天塵靈君也太賊了，這簡直就是空手套白狼，自己應下的事，到頭來是讓門派的弟子們去還。
說不定以後美其名曰還是個歷練。
程昭昭撇撇嘴，又覺著這麼去想一個鎮守靈君實在是太不對了。
不過要讓自己覺得天塵靈君都是為了蒼劍派弟子好，這樣的話她在心裡想想就覺得膈應。
“天塵靈君為何如此熱衷於天運之人？”程昭昭喃喃。
當年，因為君歆是天運之人，他大力栽培，送去各個無名之地歷練。
程昭昭猛然一震，這回大比之後留下他們七人，該不會也是為了讓他們去歷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