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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六章 雙煞之星

走到城外的血魔停了下來,附近的城隍廟依舊還在,十幾載的匆匆歲月並未改變多少的東西。除了人外,似乎一切都還維持著原樣。他想起了那段寄人籬下,終日吃了上頓沒有下頓的日子,雖然只是乞討過活可卻覺得只要今日飯裡面有肉便是非常開心的,如此好滿足的日子偏偏一去不復回了。

現在壓在自己心頭上的千斤巨石也不知何日方才能夠散去,他看了看遠處的天空,鬱積的雲層密密麻麻的遍佈在夜空之下。月亮顯得比較羞澀,在雲層中躲躲藏藏,並不以真面目示人。

血魔目光如炬,像是能夠洞悉深處的一切。前面密林處的灌木叢動了一下,他手中一揮之下一隻肥碩的兔子便從灌木叢中滾了出來,杜瑾瑾剛開始還嚇了一跳,以為遇到了什麼仇人,不想卻是這麼一隻兔子。

畢竟是女子,況且又在林家地宮有著那等驚魂未定的經歷,出來之後自然還是有些四面楚歌。而血魔卻是歷經過無數大風大浪的,自然是不以為意的,他看著呻吟和掙扎了幾下便一動不動的兔子便親聲說道:“瑾瑾,你大概餓了吧?”

杜瑾瑾楞了一下,想到也不知在那林家地宮中待了多久,這會子的確是有些飢腸轆轆的。這下子方才明白血魔的舉動所在,連忙過去拎起了那只肥碩的兔子跑到血魔的身邊道:“主公,給。”

血魔看著一連燦爛的杜瑾瑾,竟情不自禁地想到了冰凝,好像那時候的師姐也是這般的天真爛漫吧?可一切的過往都如夢幻般破碎了,這一切都是二師兄造成的。但其中大概也有自己造成的吧,想到此處竟深深地自責起來。

杜瑾瑾被他盯了良久臉上不僅僅微微一紅,而見到對方手中擰著一隻死兔子還在發愣便有些詫異,連忙喊道:“主公,主公。”

愣神良久的血魔被這一聲呼喚給驚醒了過來,轉了個身便朝著一個方向而去。

杜瑾瑾沒有過問,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走出沒一會兒,便有絲絲涼意襲來,並伴有汩汩水流之聲。

血魔從懷中摸出了一把鋒利的匕首,三下五除二便把兔子解剖得乾乾淨淨。又見他朝著樹上隨意一揮之下便有一些乾柴落地,他掌心一聚氣之下,一小束火光在手指尖冒了起來,點燃柴火和架好架子後,不時便有些肉香飄來。

剛才二人都還尤為察覺,這下子卻是感到飢餓在大鬧五臟六腑了。杜瑾瑾有些咽了咽口水,她玩沒想到自己的主公居然還有這麼一手絕佳的烤肉之法。

這時候,林中突然有窸窣的聲音響了起來,二人震驚了下,這響動之聲來者不善。連血魔都是大為詫異,裡面之人修為不淺,也不知是敵是友。

轟然一下,只見一頭碩大的野豬被扔在了二人跟前。接著出來了一條漢子,看上去五大三粗且滿臉虯鬚斷胡,粗狂的臉上還有一條疤痕,不怒自威讓人看上去便有些望而生畏。

血魔詫異了一下,眼前這人讓他不由想到了昔年金剛門的王大力,兩人倒都是如此彪悍的身軀。但王大力看上去卻是比較憨厚的,可眼前之人給人的卻是比較盛氣凌人,有股莫名的惶恐。

杜瑾瑾不由自主地往血魔的身後躲了去,眼前此人實在太多凶神惡煞了。血魔見到對方也不說話,心中大為的詫異,只見那大漢緊緊地盯著烤架上的兔子肉,顯得十分的望眼欲穿。

血魔楞了一下,直接架子給拿了起來便向著那大漢拋了過去。這大漢眼神一呆滯,接過之後便大快朵頤起來。只是片刻一隻肥碩的兔子便已所剩無幾,接著這大漢又摸出了腰間的葫蘆嘴裡面灌去。血魔雖然隔得有些遠,卻也聞到了一股清醇的酒香。

大漢擦了擦嘴,說道:“好香。”然後又看著血魔說道:“你的手藝真好,能不能幫這頭野豬也烤一下。”

見到這麼一個龐然大物,血魔不由自主便想到了當初在方家後山下的那頭黑熊似乎也讓自己烤過這麼大一頭的野豬。不知為何,他總覺得眼前之人不簡

單,便也沒有說說話。直接向前一步,摸出了那把鋒利的匕首便在厚厚的野豬皮上劃了一大塊出來。

這大漢見血魔手上的匕首如此鋒利也是有些吃驚,對於眼前之人他心中亦是有幾分的忌憚,並且他能看出來血魔絕對是那種深藏不露之人。

在大火的炙烤之下,原本鮮紅的野豬肉變得黝黑起來,香味亦是充斥著四周。杜瑾瑾雖然恐懼於這漢子,可面對著美味早已有些麻木了。竟然直接上前便撕下了一大塊肉狼吞虎嚥起來,血魔和大漢都嚇死了,一個女子居然還能如此不顧形象。

可吃驚卻難以控制得了內心深處的食慾,眼前的美味的確非常誘人,大漢已經咽了好幾次唾沫。若非被杜瑾瑾給吸引了過去,早已囫圇吞棗般開吃了。

血魔亦是大為震驚,這杜瑾瑾到底有多久沒有吃過東西了,居然會這般的不顧一切。而吃過幾口後的杜瑾瑾才發現自己似乎有些過了,連忙便停了下來,看著有些目瞪口呆的血魔和大漢一時居然也摸不著頭腦。

大漢的飢餓感突然消失了,轉眼看著血魔並遞過了酒壺說道:“你是我第一個心甘情願拿出酒壺之人。”

血魔沒有客氣,他心中清楚得很,眼前之人以後只能是仇敵,絕對不會的朋友的。灌了幾口酒之後,他大感心情舒暢,似乎把連日來的仇怨都消散了一般。

這酒的香醇程度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不想只是幾口便有些暈乎乎的感覺。大漢見他捨不得停口,連忙搶奪過來有些心疼的搖了搖說道:“你要是喝完了,看我不跟你急。”

血魔一愣,似乎想要去搶酒喝,但大漢非常的驚恐,連忙躲避了開去。血魔楞了一下,並沒有再去爭搶,反而是割下了一塊肉在嘴裡面咀嚼著,並唸唸有詞道:“你別裝了,你來歷不俗,我大概是清楚你的身份的。”這話像是醉了一般,根本就有些詞不達意的。

不想那大漢也像是醉酒了一般,只說道:“噓,我私自逃出來的,不許和別人說。”這樣子像是十足的小孩子一般,看上去居然還有幾分的撒傻氣。

血魔沒有再問下去,而是話鋒一轉說道:“這酒很香醇,就是有些醉人。”

大漢道:“醉人,醉人就說明你對了。這酒就是專門拿來醉人的。”

杜瑾瑾在一旁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印象中自己的主公是很少喝酒的,更別說還是這般酒後胡言。可現在自己無論怎麼擦亮眼睛,自己的主公就是這般一反常態讓她不由大吃一驚。

大漢的酒似乎勾引著血魔的魂,早已把一切都拋到了九霄雲外,就想著再去喝一口那葫蘆中的美酒。可那大漢好像就是不給,兩人居然張牙舞爪互相拉扯起來。杜瑾瑾在一旁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還是自己所認識的主公嗎?

最後血魔到底得手了,連忙又灌下了幾口。在旁邊篝火的對映下,他臉上看上去有些發紅,這時杜瑾瑾一次見到的場景,一時居然有些吃驚起來。而大漢全然沒了剛開始那種威嚴,似乎酒壺被血魔搶走後還有些氣憤,只在一旁默不作聲。

而血魔見對方不鬧騰了,反倒有些無趣,便主動的把瓶子給拋了過去並說道:“還給你。”

大漢不接,只淡淡地說道:“你沒有醉,何必裝醉?”

血魔楞了一下,卻也答道:“你還不是,明明只是一壺酒,沒必要這般守護的。”

大漢驚了一下,篝火中映照出了他的面容,的確有幾分的凶神惡煞之感。他感到眼前之人不同凡響之處,一下子便來了興趣,又說道:“我管你命中雙煞常伴,一輩子都是災星相隨。若我沒有猜錯,你小時候定然是經歷過什麼悽苦之事。”

血魔不由一怔,一下子倒清醒了幾分,正色道:“的確如此,你是如何看出來的?”

大漢不答,瞄了他後背上已經入鞘的殘劍一眼,並說道:“你背上之劍邪氣十分之盛,實乃我生平所見

。而且此間別個是趨勢不得的,估計天下也只有你能驅使了。”

杜瑾瑾在一旁根本有些不知所措,可自己答應過主公的,不能惹是生非。現在自然不敢多嘴,生怕被他趕回西域後。之前的哭哭啼啼只能用兩次,再多了自己的主公估計就不買賬了。現在好不容易能跟在他身後,若是隨意問話萬一惹得對方不高興豈不就得回到西域去了,那可不是自己所想,索性也就沉默了起來。

血魔詫異了一下,想到當年萬鈞都得非九牛二虎之力方才能把劍拔出劍橋,更被是還得去驅使了。可這劍似乎是煉靈之物,倒也不足為奇,對方這麼大驚小怪倒是有些為奇了。

大漢見到血魔狐疑和不信的神色,連忙說道:“你命犯雙煞之星,註定你身邊太過親密之人都會離去而去的。”

血魔豁然變了臉色,隱含著目光盯著那大漢,而那大漢似乎無動於衷終於還是問道:“別這樣看著我,自己心中應該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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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堵得血魔啞口無言,思忖之下的確如此,父母,師姐,外公不是血親就是至親。如此說來,是被自己剋死的?但到底有些無稽之談,便說道:“這又能說明什麼?”

大漢輕蔑一笑,只說道:“此間只配絕對的強者使用方才能鎮壓,以你的實力,怕是要受其擺佈的。”

血魔不答,殘劍就如同自己的左膀右臂,不管是擺佈於它也好,還是被它所擺佈也罷總之劍在人在,勢必要與殘劍共存亡的。便也搖了搖頭道:“劍在人在。”

大漢顯然有些吃驚,又說道:“此劍邪氣十足,可以說是世間大邪大惡的大兇之器,你能趨勢亦是因雙煞之星之故。”

血魔反問道:“為何雙煞之星?”

大漢道:“就是說,你是應劫而生?”

血魔卻冷笑道:“我自己都不知自己是何時出生的。”

大漢卻盯著他良久,似乎掙扎了一會兒終於開口道:“你父母之劫,因你而起。”

血魔大為震驚,連忙盯著他看,半晌方才吐出幾個字道:“你究竟是誰?”

大漢不以為意,卻又說道:“不必太過在意,你我以後終究得是仇人的。”

血魔大為詫異,自己見到他的第一眼亦是有著這樣的想法,沒想到二人倒是都想到了一處去了。看來冥冥中自有註定,也不想說太多。好像那壺酒的確有些醉人,這下子覺得腦中有些暈乎乎的。

大漢似乎已經料到,就又開口道:“你是不是覺得有些頭暈了?”

血魔不知為何,雖然知曉和對方遲早都是仇敵,卻始終都相信此刻對方是不會出手的,也就說道:“是有些。”

大漢卻也說道:“別說是你,連我都有些頭暈了。”末了卻又說道:“你現在可有最大的心願?”

夜有些深沉和清幽,杜瑾瑾的存在對於二人而言似乎無關緊要。對方是啃食著烤好的美食也好,亦或是發呆也好,又或者傻傻地看著二人也罷,二人就是視若無睹。

血魔不知為何聽到他後面這句話語突然有些動容,自己能有什麼最大的心願?從記事起似乎就沒有任何一件事情能是如願以償的,好像很多事情都是被動的。

道途?在沒有接觸過之前根本就不清楚有什麼道途的。

感情?以自己以往偷偷摸摸喜歡師姐來說,亦是不清楚何為感情的。

好像自己這輩子很多事情都是無可奈何的,又或者說都是情非得已逼迫成這般的。心願,如今的自己能有什麼心願?正道的懲惡揚善,天下太平早已不再考慮。

魔教稱雄天下,問鼎九州,自己亦是不感興趣。像是無欲無求了一般,突然就搖頭說道:“我好想沒什麼心願。”

這話讓杜瑾瑾有些失落,雖然主公可能是酒話,但酒話也許就是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