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帽兒衚衕的大宅，陳晴乘車一路趕往中關村。
上午是一系列會議。
首先是維斯特洛體系在京城地區一家重要網絡科技公司香山網路的季度財報會議。
相比同在京城因為發展電子商務而依舊還在虧損大筆燒錢的寰宇線上，自從兩年前接手了丹妮莉絲授權的《星際爭霸OL》遊戲，香山網路就迅速進入盈利週期，即使利潤水準遠不如南邊的天堂線上和江南互娛，也絕對是這個年代很多還在炒概念的新科技網路公司的仰望所在。
兩年多下來，除了《星際爭霸OL》，香山網路還依託自身從尹格瑞特中國繼承下來的入口網站業務，開闢了小型網頁益智遊戲和其他大型網絡遊戲，廣告業務也蓬勃發展，因此，只是2000年度4月到6月的第二季度，香山網路的淨利潤就達到了4900萬人民幣，按照這樣的趨勢下去，香山網路預計全年的淨利潤水準有望接近2億人民幣。
當下這個年代，年利潤水準達到2億人民幣，已經是整個中國都不容忽視的一家新銳企業。
另一方面，這其實也顯示了最近幾年中國網絡遊戲產業的崛起是多麼迅速。
大部分人和公司都恨不得賺錢越多越好，陳晴可不這麼認為。
準確說，是在自家老闆的灌輸下，現在的陳晴可不這麼認為。
更何況還是當下的中國。
財富依舊不算一個太正向的名詞。
上午的會議，陳晴親自參與，主要討論的就是如何儘可能將香山網路的利潤花掉，壓縮全年的淨利水準。
因為一些話題實在不足為外人道，會議的規模很小，只有香山網路的掌門人聞訓和財務總監等寥寥幾人參加，而且，因為陳晴已經提前做到心中有數，基本也是她個人在發揮。
“遊戲不能在網絡平臺之外打廣告，但入口網站是可以的。下半年，黃河以北的北方地區，凡是與網絡科技有關的報紙雜志……嗯，凡是有影響力的紙媒，儘可能想辦法投放一些廣告。我和你們明說，這部分投入，不只是營銷目的，還有和傳統媒體打好關係的考慮，其中原因，肯定不用我多解釋。”
“入口網站的教育板塊，還有，你們近期發展的數字圖書收錄計劃，預算全部翻倍，不過，最重要的還是營銷，把你們正做這些事情的名號打出去，營造網路公司的正面形象，這一點，我以前就和你們說過，今天再強調一次。”
“寰宇線上那邊孵化的一家快遞公司正在進行新一輪的融資，我已經和那邊打過招呼，香山網路這次認購50%的融資份額。”
“9月份有一次土地拍賣，其中一塊地恰好在北大旁邊，距離我們這邊不遠，你們要拍下來，然後進行委託開發，算是你們正式進軍房地產行業了，將來還可以作為員工福利進行內部認購……”
陳晴說到這裡，原本正低頭記下她吩咐的香山網路CEO聞訓終於抬頭，遲疑道：“陳總，這件事我恰好知道，最近還在我們的門戶上做了通稿。只是，北大旁邊的那塊地，如果我沒記錯，起拍價是7000萬，想要拿下，大概需要1億，再考慮後續的開發投入，我們的現金流即使很充裕，但還要做其他很多事情的前提下，恐怕撐不起來？”
陳晴耐心等聞訓說完，才瞪了對方一眼：“所以，現在要等我說完？”
聞訓愣了下，連忙做了個您請說的表情。
陳晴道：“這筆錢不用你們自己拿，從建行貸款，稍後我會給你們聯系人。”
聞訓一聽，立刻也是明白。
無論什麼年代，大概都是越不缺錢的人越容易借到錢，經營香山網路幾年下來，聞訓早已不知道被試探過多少次，要不要貸款，要不要融資？
為什麼？
因為把錢借給香山網路這樣的優質企業，最有保障。
不過，聞訓還是下意識問道：“陳總，怎麼是建行，不該是工行嗎？”
陳晴再次沒好氣：“你那麼喜歡一棵樹上吊死？”
聞訓又是恍然，意識到自己問了個很蠢的問題。
眼前的這位陳總，那是眾所周知的神通廣大。
怎麼來的？
顯然，就是這麼來的啊。
陳晴見聞訓不再問愚蠢問題，這才繼續，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備忘錄，接著道：“另外，再劃一筆公關費用出來，你們這邊，今年拿出2000萬吧，這個什麼都別問，我會派專人接手，賬面怎麼處理，你們自己討論。”
這話出口，會議室內其他幾人都看過來，欲言又止了一下，又都乖乖閉嘴。
陳晴基本算是香山網路幕後大老闆在這邊的代言人，因此，哪怕是聞訓這位CEO的任免權，她都可以一言而決，現在這件事，自然也是一句話。即使陳晴真的把這2000萬塞進自己的腰包，他們也只能認下。
陳晴目光掃了一圈，注意到眾人表情，撇嘴道：“一群沒出息的。”
大家只能一起低頭。
陳晴頓了頓，還想補充幾句，想想還是作罷。
還是自家老闆說過的，一個社會，能夠動用規則之外的手段，對於很多人而言，反而是機會，突破階層的機會。
否則，像西方那些發達國家那樣，如果所有的規則都已經確定下來，甚至很多違背世俗道德倫理的潛規則都以某些形式擺上了檯面，那這個社會才是真正徹底固化。
這番理論如果說出去，肯定會被批判成歪理。
然而，無論大部分人願不願意承認，事實就是如此。
不再理會其他人怎麼想，陳晴很快繼續道：“關於稅務，我安排了一家事務所幫你們重新規劃，放心，不是讓你們偷稅，而是主動放棄一些稅收優惠，儘可能多交一些。你們要明白，繳稅越多，才會受到更多的重視和保護，這就是規則。”
“最後，關於困擾遊戲業務的外掛和私服問題，近期上面會給出一份規範條例，同時會統一展開一次多部門聯合的全國性打擊行動，你們把自己這邊該準備的材料準備好，主動配合。”
陳晴說起這個，本來因為口袋裡的資金嘩嘩往外淌心情不怎麼好的眾人頓時都打起了精神。
最近幾年，網絡遊戲蓬勃發展的同時，困擾遊戲公司的外掛、私服等問題也隨之出現。
無奈這種事情當下國內連如何處理的法規條例都還沒有，大家只能各種折騰，效果可以想見。
現在，終於有人幫忙出頭了！
陳晴再次也了幾人一眼，撇嘴道：“別以為這是天上掉下來的。”
大家也立刻明白。
陳晴剛剛已經說過了道理，有付出，才會有回報，什麼事情都是相互的。
隨後又討論剛剛一系列事項的各種細節，陳晴在香山網路這邊停留了一個小時，結束會議，正要離開，又被聞訓追上：“陳總，關於IPO的事情，美國已經開啟又一輪的加息週期了，我們這次……真的沒機會嗎？”
陳晴不給對方一點希望，直接搖頭：“以前就說過，現在不適合太出風頭。”
“可是……”聞訓亦步亦趨地跟著陳晴往外走，說道：“我……我們還是覺得，IPO之後，才更有保障，公司也能更加規範。”
陳晴也過來：“然後，你們一個個頂著億萬富翁的頭銜，再登上幾個財富榜，讓全社會對你們刮目相看?”
“陳總，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就什麼都別想，老老實實做你們的工作，”陳晴道：“或者，你很需要錢，沒問題，我稍後讓人核算一下，把你的股份買斷下來，當然，到時候你也可以拿著錢滾蛋了。”
聞訓聽到這話，頓時不敢再說，尷尬地笑了笑，依舊恭敬地一路送陳晴到門外。
等陳晴離開，剛剛參與會議的幾位高管圍上來，聞訓只能攤手：“別想了，再提這件事，陳總就要把我開掉了。”
大家頓時一起失望嘆息。
其實說起來，維斯特洛體系對中國這邊一系列科技公司的高管都可謂康慨，因此，眾人最近幾年都拿到了不少股份。
只不過，股票不上市，拿在手裡，大概就如同廢紙一樣，畢竟他們的聘任合約上都有相應的條款，IPO之前，如果有人要離開，或者被開除，這批股票都要以協議價格收回。
總之，當然不是想著登上什麼富豪榜，畢竟近些年國內富豪榜的殺豬屬性已經逐漸顯露，根本上，大家也只是希望手中的股票能夠徹底落袋為安。
陳晴離開香山網路，下一站是就近的寰宇線上。
同樣還是這家公司的財務會議和下一階段的發展計劃，最大的區別是，相比富得流油的香山網路，寰宇線上這邊可謂負債累累。
當然，幾年經營下來，如果寰宇線上當下進行IPO，價值並不會比隔壁的香山網路差多少，區別只是盈利似乎有些遙遙無期。
這麼忙碌著，在京城停留了一個週末，陳晴週一便啟程飛往蘇州。
與此同時，又一個週末結束。
7月14日到7月16日的週末三天，繼續獨霸暑期檔的《功夫》，再次斬獲了1億零700萬人民幣的票房，將影片的總票房推高到3.43億人民幣，一舉超越了中國內地影史票房第二的《英雄》，僅次於3.95億人民幣票房的《泰坦尼克號》。
當然，以《功夫》的勢頭，所有人都明白，超越《泰坦尼克號》只是一個時間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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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功夫》，剛剛過去週末排行第二名的是墨鏡王那部在之前戛納電影節上同時斬獲了最佳男女主角獎項的《琳琅》，不過，上映三天，影片的票房堪堪只有900萬，只是勉強超過《功夫》的一個零頭，但這也已經勝過了暑期還在上映地其他所有影片的同期資料，因此可見《功夫》的強勢。
三天進賬900萬，如同預期，《琳琅》首周七天有望收穫1300萬左右，內地總票房預計在3000萬上下。
再說《功夫》，雖然已經過了第二個週末，影片熱度依舊不減。
最直觀的表現，就是蘇州的錦書影視城內，這段時間與《功夫》同步開放參觀的電影主要拍攝地，豬籠城寨，每一天都是爆滿。
陳晴抵達蘇州的第三天，忙過了事情，終於能夠來錦書影視城逛逛，遠遠看到影城內豬籠城寨景點熙熙攘攘的人頭攢動，只覺感慨。
這破地方，就是貧民窟啊，有什麼好看的？
不過，吐槽一句，其實也能夠理解。畢竟……她自己還不是都忍不住跑來看了一眼？
祝莫莫的母親莫一菱和錦書影視城的負責人何則一起陪同，遠遠看著豬籠城寨景點的人群，同樣都打消了過去湊熱鬧的想法。
何則同樣不無感慨地笑著道：“我們還在規劃該在這處景點安排一些什麼活動，沒想到，影片上映以來，天天都被擠爆，根本沒法進行安排。”
莫一菱示意過去：“不是有表演嗎，看起來不錯？”
“例行的，”何則道：“另外，我們也不能判斷這股熱潮能夠持續多久，這處景點，後續是要拆掉，還是做成一個固定專案？”
陳晴道：“看情況吧，這麼大一塊地，如果沒人來了，也不能浪費在這裡。”
莫一菱倒是想起一件事，朝那邊示意：“這麼破的一棟樓，安全有保障嗎？”
何則遠遠看到一些人已經爬到了城寨最樓頂拍照，當然明白莫一菱在擔心什麼，保證道：“肯定沒問題的，只是表面看起來有些破，實際上是做舊的效果，不提外表，這完全就是一棟新樓，哪怕這樣的參觀熱度維持下去，十年八年也沒問題。”
“這就好，”莫一菱滿意地點頭，又忍不住提醒道：“不過，還是再多派一些人維持秩序，儘量別讓遊客往樓頂爬，太不安全，真出了什麼事情，我是不會客氣的。”
何則聞言，看了眼陳晴，見陳總點頭，於是招來一位隨從，吩咐一番。
三人在這邊駐足片刻，轉身坐上一輛電瓶車，繼續參觀影視城他處。
因為是暑期，影視城運營團隊提前準備了很多新專案，雖然被《功夫》這麼一下直接奪走了大部分關注，但還是很值得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