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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章 關前血戰

這員戰將他並不陌生,兩年前在黑巖城戰場之上便曾相見,雖未能親自與之一戰,可其衝殺萬軍陣中血染徵袍的身影卻是印象深刻,黑豹獸將瓦坎!多年未見,僅從此番氣勢他就能感受到對方在武藝上的巨大進步,當年的白袍小將雖是英勇善戰可尚有稚嫩之處,倘若其時正面交手趙文胤有著極大的信心可戰而勝之,只是一直沒有得到機會罷了,可今日再見一切已然不似往昔,此時的瓦坎已儼然跨入了頂尖武將的行列,足以成為自己的勁敵,與此處血戟的感覺是絕不會錯的。

雖然誘使夏銘出戰以挫敵軍銳氣的目的沒有達到,趙文胤心中卻更為興奮。眼前的馬瓦坎與當日在徐州與他一戰平分秋色的溫哲別有著很多的相似之處,一般的白袍銀甲、同樣的俊朗不凡,但溫哲別給人的感覺便是如風如雨,輕柔綿密之中雷行烈日槍卻是無孔不入!

瓦坎則是如電如雷,撲面而來就是一股猛烈的氣勢,那杆通體烏黑的長槍似乎與其全身披掛並不協調,可一旦展開定是威勢驚人!在對方的雙眼之中趙文胤可以看見絲毫不遜於自己的戰意,今日一戰定可酣暢淋漓了!不光是趙文胤此時心中在拿眼前的瓦坎與常山溫哲別比較,便在後陣的冉天憫心中亦是如此,所謂此一時也彼一時也,況且若沒有了冉天憫與蕭家何人堪為自己敵手?

周興勇武過人善於用兵並不能讓孟德心存畏懼,可對其麾下的猛將如雲冉天憫卻是極為羨慕的,便不論泰忠溫哲別與他有兄弟之義,李昂、泰忠以及卓旳,這都是其心中深愛之將,卻是盡歸勁敵之手,當年冉天憫就見識過少年瓦坎的英勇與統領騎兵之能,如今數年未見但看眼前其人氣勢便知已是非凡,周興又得一良將矣,當然他心中也知道瓦坎是絕對沒有可能投效自己的。

瓦坎作為一個從底層艱難走上來的將領,苦難讓人痛苦,卻也能讓人迅速的成熟,如今得瓦坎突飛猛進的決不僅僅是武藝,他的心境、氣度都有了極大的進益,否則周興又豈會將黑豹營交在他的手上?興武將軍用人向來唯才是舉,尤其是在軍中,任何關係都是行不通的,能夠擔當黑豹營統領便是他對瓦坎統軍之能的認可,這些年的經歷已經讓起成長為一個合格的領軍大將!

陸耀在給他的信中和與其會面之中都多次強調了漢中之戰對於興武將軍的意義,大戰之時是絕不能摻雜任何感情因素在內的,身為一營統領必須要在各種情況之下都能保證冷靜的頭腦與細緻的判斷!

陸耀將軍雖然沒有明言,可瓦坎卻清楚的知曉他的意思,此戰之中他將面對自己的又一個敵手冉天憫,也是考驗他為將之能的重要關頭,要知道瓦坎的父母就是被冉天憫的鎮魔軍獵殺的!

縱馬而出戟盾營大寨之時,瓦坎已然徹底平靜下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眼下他更要看重的還是興武將軍的大業,漢中之戰是絕不容有半分疏忽的!今日前來他便是要助夏銘同抗冉天憫大軍,對方來的極快,陸耀率領的戟盾營餘下士卒還未來及趕到此處,僅憑手中兩萬餘人馬,便有精心安設的大寨為憑,與敵軍之間實力的差距還是過大,陸耀將軍有言此戰之處在於消敵銳氣不必一味死守,可這首戰的勝敗對於大戰雙方而言都是極為重要的,身為大將的夏銘瓦坎都是深明此理!

黑豹營雖是騎軍不能用於守禦之處,可瓦坎的前來卻對軍心士氣提升都有著極大的好處。

此時王光啟率領數萬鐵騎也已經做好了隨時出擊的準備,便算在鎮魔軍的攻勢之下此處大寨難以久守瓦坎亦要保證戟盾營能夠安然的撤離,王光啟無論武藝還是統領騎軍之能都不在自己之下,這般的分工也是眼下最好的選擇。

可說瓦坎前來的時機可謂恰到好處,趙文胤的第二次大喝正好被他聽在耳中,興武將軍的威嚴豈能容人冒犯?

自己一直缺乏與頂尖高手做生死之戰的機會,眼前的血戟就是最好的人選,只要可以戰而勝之,此處大寨他們必能守的更為沉穩!不片刻瓦坎已然到了青狼營陣前,手中黑巖金紋钂微微抬起,身後的鐵騎都停下了腳步,瓦坎也不多言,銳利的目光立刻牢牢鎖定了對面的趙文胤,而血戟亦是如此毫不示弱的與之對視,二人眼光交接之間空氣之中都似乎激起了一陣火光!隨即同時打馬緩緩向對方行去,仔細觀敲雙方行進的速度都是出奇的一致,顯然有了刻意的控制。

此時趙文胤手中的玄天雙戟很是自然的傾斜向下垂在腰間,瓦坎的黑巖金紋钂亦是右手單握揹負在後,兩人都沒有任何的言語的表示可身周的氣勢已然搶先一步開始了交鋒。趙文胤雄渾如山,瓦坎狂暴若雷,行至相距一丈之時兩匹馬兒齊齊停下了腳步,二人自然不會為對方的氣勢所懾,可在那種威壓之下戰馬卻再難向前做尺

寸之進了!爪黃飛電與追雲逐月停步之後,趙文胤與瓦坎二人的身形也是一凝,在雙方士卒的眼中這兩將似乎變成了石雕,周身上下都沒有半分的動靜,唯有雙目之處光彩更甚。

而在二人眼中卻恰恰相反,對方看似不動卻是周身俱動,不斷尋找著凜冽氣勢之中的薄弱所在。這番對峙維持了足有盞茶時間,四道目光亦隨之越來越為熾熱起來,強烈無匹的戰意由此而發,那種熱度似乎可將二人之間的空氣都加以點燃,對方的強大是毋庸置疑的,誰都難以在氣勢之戰中佔據半點上風,此時在瓦坎心中已經將血戟抬到了興武將軍與三將軍的高度,而在趙文胤看來,眼前敵將的氣勢竟隱隱然還要超越當日的戰將秦煜!

一瞬間趙文胤的雙目微微收縮,與此同時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亦出現在瓦坎的嘴角,當玄天雙戟猶如兩條出海蛟龍揮舞擊向對方之時,黑豹奔狼亦在空中劃出一道美妙至極的弧線迎了上來,從極靜到極動的轉變只在二人的一念之間,漢中之戰也在血戟與瓦坎的交鋒之時拉開了序幕!

鎮魔城北之戰,李昂的血獅營為了及時趕到並佔據將軍鎮以斷常雲寒淵城北大營的歸路不惜在大雪紛飛的冬夜強行泅渡冰河,而鎮魔軍撤往鎮魔城的人馬亦在飛快的向著此處退卻,搶佔這必爭之地成了此戰的關鍵所在!

不過雙方之間的第一場戰役卻不是在預定地點打響的,而是往北六十裡的北渡口近郊,泰忠的虎王營已然提前一步為鎮魔城北之戰揭開了序幕,其對手正是奉冉天憫之命前往接應常雲的寧天冰界軍及武鈺的金刀營!

在大兵團作戰之中,各處人馬的協調配合乃要點所在,對此冉天憫周興都絕不會輕視,戰略要地對雙方而言概念亦是一般,無論是將軍鎮還是北渡口兩軍都給予了極高的重視,血獅營奔襲將軍鎮的同時興武軍王牌虎王營在泰忠率領之下也在以極快的速度向著北渡口挺進,佔據此處興武軍就能在阻敵增援之上居於有利的地位,對是否能夠圍殲常雲寒淵城北大營亦有著關鍵的輔助作用,來此處的也自是雙方的強軍勁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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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陸耀、古墓若白開始分析出冉天憫有可能採取攻擊漢中的方法來打亂興武軍之前的佈置,周興深思熟慮之後決定提前發動鎮魔城北之戰來以變應變,興武軍的行動可謂迅捷,雖然此戰並不在各軍統領預計的時間之內,可他們為了此次大戰卻早已提前完成了操練任務而時刻枕戈待旦了,加上強大的後勤保障能力,提前發起的青州戰役依舊是次序井然!

不過縱使分析預測的再為精準,周興亦能迅速的下定決心展開攻擊,此戰在先機之上終究是鎮魔軍快了一分,以目前的態勢,常雲離將軍鎮的距離比之血獅營還要近,而寧天的冰界軍及鎮魔軍精銳金刀營更是提前一步趕到了北渡口,統軍大將寧天與武謙武鈺等人商議之後便在北渡口之東南處擺下伏兵,倘若興武軍想要攻佔縣城此處乃必經之地!

在此處鎮魔軍一眾戰將謀臣對於形勢的判斷與分析也是極為精準的。泰忠用兵向來沉穩,興武軍在防備敵軍埋伏之上亦有獨到之處,可眼前的這一戰卻與平常不同,速度是雙方追求的戰略要點,拿下北渡口阻敵增援是整體戰役之中一個重要的組成部分,既要保證行軍之速又要時時防備敵軍突襲很難兩全其美,從大局出發泰忠在幾番權衡之後還是選擇了速度,於是北渡口近郊的這一戰虎王營的先頭部隊是在受到敵軍伏擊之後開始迅速調整加以還擊的,戰局初始頗為不利!

由於大雪的原因,泰忠選擇的先鋒並不是騎兵營,在這樣不利的天氣條件下騎軍奔襲是極為危險的,步軍反而速度更為迅捷。此次進擊北渡口,擔任突擊任務的先鋒乃是虎王營第一營,校尉名叫盧雲楨,乃是追隨周興的老部下,八餘年來身經百戰積功至此。

整編之後虎王營共有十二營人馬,盧雲楨的第一營是戰力最為強悍的,相對老兵的數量也是最多,這在他們遇到伏擊之時起到了絕大的作用,平時的嚴格操練與老兵在戰場上的經驗使得虎王營士卒在遭受了第一輪突如其來的弩箭打擊之後便能迅速的做出調整與敵接戰。

如何在行軍尤其是在急行軍之中防備敵軍的伏擊,以及在遭受伏擊之後該如何應對,操演綱要之中都有著詳盡的描述,平時的操演之中所有步軍營都是要過這一關的,且在演練之中各軍統領都會竭盡所能的使之更為貼近實戰!

不僅僅是平日的演練,在天權學府的整軍之中,校尉與軍司馬一級的將校也要受到這方面的專門操練,可說在有備無患四字之上週興的興武軍已然做到了極致,這些平時的努力必將在戰場之上展現成果,北渡口一役就是明證!

伏擊戰中被伏擊的一方最怕什麼?整軍之後所有的將

領都可以給出答案,慌亂!人在遭受意料不及的突然襲擊時心中驚慌是必然的表現,在很多的伏擊戰之中自亂陣腳才是敗者的最大原因。

天權學府的整軍與興武軍平日的操練之中就是針對這些自然反應做出了強化的訓練,處變不驚,冷靜應對乃是遭遇伏擊之時最佳的應對之道,只要自身不亂,縱使未必能改勝敗之勢卻也能給敵軍帶去巨大的震懾!

狂奔之中鎮魔軍隱伏暗中的第一輪弩箭就給虎王營帶來了不小的損失,數百士卒中箭而倒,可尚未等其第二輪箭矢發出,訓練有素的士卒們已經極快的做出了反應。在後世的作戰與訓練之中,臥倒與匍匐前進兩樣是必備的功課,他能夠在最大程度上減少敵軍的打擊精度,時代如此,冷兵器時代亦如是,臥倒的士卒貼近地面,弓箭手的目標就小了很多,尤其在這樣的天氣條件之下更為有利!

身為兵法大家,伏擊戰這種手法在冉天憫的軍事生涯之中是屢見不鮮的,也收穫過很多次的成功,但今夜此時,興武軍在遭受伏擊之後的表現卻是大大出乎了鎮魔軍的意外,想象之中那種敵軍人喊馬嘶自相踐踏的局面並沒有出現。

在第一輪的襲擊之後虎王營倒下的士卒遠遠多於鎮魔軍箭矢的打擊,但其中絕大多數是其自行為之,士兵們以什為組,臥倒的同時也在迅速的選擇有利的地形來隱蔽自己,這樣前所未見的應對方式讓設伏的鎮魔軍在一瞬間亦有些恍然,眼前戰局頗不尋常。興武軍的冷靜與反應迅速不僅減少了自身遭受伏擊而帶來的損失,亦在心理上給鎮魔軍帶去了不小的壓力,整個戰局根本沒有按照他們預料之中的情形去發展,敵軍陣腳不亂倘若不透過近身搏殺就難以給予對方實質性的打擊,而此時出擊可想而知他們便會遭遇到激烈的抵抗。

面對著這樣的對手,負責統領此次伏擊戰的武謙都有著短暫的失神,在此設伏就是要給敵軍一個出其不意,而此時伏擊戰已然打響,第一輪的攻擊也起到了效果,可興武軍的表現卻反過來給了他一個出乎意料,在猝然遭遇突襲的情況下,他們的訓練有素立刻展現出來!

當然北渡口的這場伏擊鎮魔軍亦未能將準備工作做到齊備,原因就在虎王營來的太快,眼前臥倒的敵軍已然在展開了行動,弩箭擊倒對方的同時也暴露了己方弓箭手的藏身位置,虎王營的不少士卒已經在採取蹲射的姿勢用手中的弩箭加以還擊了!

武謙的失神只是一瞬,在此戰局之下他也必須極快的做出應對,既然伏擊戰沒有起到意想之中的效果,短兵相接就成了極為自然的選擇,他還有著兵力優勢!

烈日清空之下寂靜無風,可青狼營與黑豹營鐵騎士卒的衣衫卻是飄蕩而起,場間清脆的金鐵交鳴之聲連成一串形成悅耳樂章的同時那陣巨力相交的氣流竟以趙文胤瓦坎二人為中心形成了一陣勁風!

鎮魔軍為血戟略陣的乃是宗京沛顧瑞二將,夏銘與瓦勒則在為瓦坎觀敵,此時四將面上都是一派凝重,此戰之意義眾人心中都是深知,而趙文胤與瓦坎在交手的開始就已經將強度提到了一個常人難及的高度,對於他們而言並不需要太多的熱身,隨時就能將自己的全力發揮出來。

血天雙戟與黑巖金紋钂之上無不包含千鈞之力,稍有不慎就是身死當場之局。兩邊觀戰的士卒沒有幾員大將那般的眼力,速度快時他們甚至難以看清二將的出手,可這並不能妨礙眾人被這場大戰刺激的熱血沸騰,這是氣勢與氣勢的對抗,狂暴與狂暴的較量,二人的招數皆是直來直去快捷明了,但正是這種簡單直接的暴力卻更為震懾人心,男兒的豪情與血勇在這一刻被二將演繹到了極致,不破敵手誓不還!

在場眾人之中對眼前此戰感觸最深的非宗京沛莫屬,當年黑巖城一戰他是與瓦坎有過正面交手的,其時二人尚是平分秋色。

如今兩年過去,自己勤修苦練之中武藝進展極多,自覺便是與金刀血戟相較也拉進了不少距離。

可與馬瓦坎一比,他的進度顯然要被對手落下了,如今的神威天將軍與趙文胤正面相抗亦毫不遜色,本來雖知瓦坎近年的威名,可宗京沛心中對血戟的信心是極為堅定的,但觀二人交馬三十合之後,戰局已是難測之至,在二將之間看不出一絲勝負的端倪!而眾人眼中二將之間對決的簡單明瞭,落在觀陣的眾將眼中卻絕不簡單,場間血天雙戟與黑巖金紋钂交擊多次,看似雙方都是在以剛猛對剛猛,實則其中卻是有著許多迂迴含蓄之處,需要從細處觀之聽之方能看出些微的差別!

趙文胤的雙戟重達兩千斤,而瓦坎的黑巖金紋钂亦不輸之分毫,這兩般重兵器的碰撞之聲應該是轟鳴伴著震顫之音,又怎會是眾人耳中所聽到的清脆之聲?此處並不符合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