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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六十九章 劈柴老人

懷裡還揣著江無浪送的珠子,又從他口中得到了武靈天光的訊息,一路上仔細詢問,江無浪卻拒絕將詳細情況告知,武靈天光雖然將來必定光耀一界,但是如今還算是一個秘密,除了能夠登上天屏山的那些武道宗師,外人無從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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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無浪想借一個有份量的文人紙筆,把武靈天光記錄下來,雖然耀日城不在意,但是天光的光輝,不應該只存於一夜,應該一界共見。

盧平的本領他已經見過,他不敢奢望自己的想法可以改變那一位高深莫測的文首,於是退而求其次找上他的學生。

到時候聚集在耀日城都是一群莽漢,雖然有謝雲詞這種文武兼修的武者,但是他也應該會參與到武靈天光的鑄造之中,可能不會對天光盛況有全面的瞭解,再說謝雲詞的名聲不管是文武兩道都不小,瀾臨宗也財大氣粗,江無浪可不敢保證一顆珠子能夠買通他。

耀日城需要一個正面的形象,而不是繼續揹負延續百年的罵名,天光出現便是一個好機會,如果代表天地穩固的天光出現在耀日城,連天地都認可,那世人也無法否認耀日城的作為,藉助文章將耀日城與天光聯絡在一起,否認耀日城就是否認天光,否認天地,那個時候相信更多人會改變對耀日城的看法,就算為了見證一下第六道天光,許多人都會不懼艱險去一趟明州,瞭解情況之後,肯定會對耀日城改觀。

江無浪知道自己能做的不多,武道不入意,在武靈天光一事上幫不上太多忙,他也不是多麼聰明,做不到陳飛蒼那樣將耀日城大小事務處理得井井有條,最多就是一個能夠在土血靈獸來襲時候可以用肉身堵上去的平凡人,依賴一身水中本領,意外得到了妄水城主和莫龍嘯的意境,這才得以直接參與到這件事情之中。

既然已經參與其中,如果像這次天屏山上的武道大會一樣,做個圍觀者,江無浪是不會甘心的,他需要盡自己可以做到的一切努力。

耀日城養他,便該將這條命還給耀日城,這是他真正的想法。

至於為什麼不選擇高長令…以江無浪一路所見,高長令雖然也是文首弟子,但是武者氣息太重,他的文章自然就會偏袒武者。

方靜是個單純的文人,又是文首弟子,是當前情況最合適的人,要不然想要從他江無浪兜裡白白掏出一顆扶雲明珠?

可憐方靜長時間留在太學院,沒有見識過人心難測,把江無浪當成了一個尋常少年,被賣了都不知道,一路上還十分殷切地打聽武靈天光之事,畢竟關乎他博課之行,馬虎不得。

江無浪見他已經咬下了魚餌,哪裡會真的讓他將魚餌一口吞掉?於是先用天屏山上武道大會來敷衍他,這件事雖然帶來不少轟動,但是親眼見證的人沒有多少,到現在訊息也還沒有在人皇城大肆傳播,對於方靜來說,是一件新鮮事。

兩人一邊交談一邊走路,太學院的寬廣超出了江無浪的預計,在他將武道大會上的事情詳細到連凌先生每一劍都用自己的眼光去講解一遍之後,才終於到了後院柴房之中。

“就是這裡。”方靜帶著江無浪進入了柴房之中。

“你們就讓

我師公一個老人住在這種地方?”江無浪看著破落的院子,門外是整齊石塊鋪成的寬敞大道,走進小院之後,踩一腳都有兩三個不平的凹坑,這太學院敢這樣對一個老人?難道學的就是這些東西。

“徐老伯脾氣古怪,這裡一草一木都是他親手打理,容不得外人插手。”方靜在太學院時間不短,對這一位奇人早有耳聞,卻沒有打聽到過更多的事情。

直到今天,他聽到自己先生親口說出江無浪的師父跟他有關係的時候,方靜才知道徐老伯的身份不簡單。

但是不管他怎麼看都找不到庭院之中正在劈柴的老人有什麼特別之處,唯一與以前不一樣的地方,就是這個自從他進入太學院以來就沒有變老過的老伯,看起來終於老了一些?

江無浪將背在背後的血筋刀取下,解開纏在刀上的布條,老人見人進來已經停下了手中小斧頭,見到血筋之後,他明白了來人身份。

“是月軒叫你來的?”

江無浪將刀雙手捧起,俯首恭敬回答道:“是,我是他的弟子,江無浪。”

“本事都沒有學會,他倒好意思教弟子?”老人語言上雖然不承認,但是方靜卻看見他迫不及待地從坐著的木墩上站起來,可能是不想被小輩知道自己的激動,剛離開木墩又坐了下去。

這點小動作俯首行禮的江無浪自然沒有發覺,老人的話讓他感到一些不舒服,但是出於對長輩的敬重,他依然恭敬回答道:“他教得很好,沒有讓師公滿意是因為我學習的時候偷懶了。”

老人這才笑罵道:“你倒是會替他開脫,這傢伙十成本領能教給你們三四成就不錯了,在我這裡學的東西,大概他一個字都不會吐露出去,一個藏私的先生,能稱職麼?”

在這裡學的東西?方靜已經確認了老人的身份,至少是比自己先生盧平還要高上一輩,那可是能和沈星樞這種層次平級的存在了。

一個劈柴老人,居然隱藏著與副院長平等的身份,這人究竟什麼來歷?

“你是那個經常到外邊那棵樹下讀書的院生?我記得你應該是盧平的學生吧?”老人看到了站在一邊不知道如何開口的方靜,開口問了一句。

方靜趕緊恭敬回答道:“是,老先生這裡安靜,以前多有打擾。”

“我就一劈柴的老頭,哪裡當得起先生?”老人自嘲道:“我要考校一下無浪的本領,你看是不是該迴避一下?”兵院之事,是整個太學院的秘密,這是太學院曾經被皇宗矇騙的證據,也是太學院向王道屈服的歷史,如果不是張直,現在的太學院就徹底的變成了王道附庸,培養出來再厲害的學生,也只能成為張照玉說的‘人賊’。

整個太學院對此避而不談,老人也不想去爭取,過去的事情就算了,眼看到了他這一代,兵院傳承就要在他手中斷絕,老人也沒有想過去爭取。

與那段歷史一起埋於塵埃之中,便是兵院的使命。

但是洛月軒說過耀日城還需要兵院知識,老人就想在這個被自己學生教導出來的人身上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需要兵院的地方。

方靜雖然好奇,但是也不敢

強行留下,最多回去問問先生,如果可以說的,先生自然會說出來,要是不能說,到了自己學問企及先生境界的時候,自然也知道,只靠著好奇心去接觸自己尚且沒有資格觸碰的秘密,會讓人失去探索的本心,那就是莽撞了。

方靜拱手作揖後退,他離開之後,老人從江無浪手中取下血筋刀,拔刀出鞘,仔細地看著刀鋒,只聽見他一聲長嘆,歸刀入鞘:“骨意槍跟了我二十年,到你師父手中,熔鑄成刀,勇膽已經被磨去,就算鑄成快刀,還不是藏於鞘中?”

“他經常拔刀嗎?”感嘆之後,老人又抬頭問江無浪。

卸下揹負的少年想了一會,在耀日城的洛月軒一直都是對抗土血靈的先鋒,一年拔刀的次數多到他記不清楚,他老實回答道:“連睡覺都露出刀鋒。”

“你別幫他說好話。”老人將刀遞迴給江無浪,罵道:“要是真的需要,他還能讓你帶著刀回來?”

“洛叔是怕師公不知道我身份,所以才把刀給我當做信物。”江無浪依舊替洛月軒辯解,他是從江中漂到耀日城的,生來就不知道父母是誰,不想洛月軒也跟老人關係鬧僵,到時候想盡孝都做不到,自然幫著說話。

老人哈哈大笑,周圍的樹葉都被他的笑聲驚動,一股微風在院裡擴散,以老人為中心,將樹葉和木屑吹開。

“信物?兵院的傳承,到他手裡只配做信物?”老人笑完之後便是怒不可遏:“這把刀他已經沒有資格拿了,你收著,先用來劈柴,等我看到你有使用這把刀的資格後,才能由你決定它該歸誰。”

老人摔袖離去。

江無浪不知道自己一句簡單的話語居然讓老人如此憤怒,不由得有些氣惱,洛叔好不容易安排一件事情下來,沒想到剛見到師公就辦砸了。

既然是自己的原因,江無浪也打算自己修補上兩人的關係,讓老人知道洛叔指導的一身本領沒有給他丟臉。

只是這劈柴…需要用上洛叔的寶刀?

江無浪可是見過洛月軒使用這把刀對付土血靈的威風,用這刀劈柴,只怕被洛月軒知道少不了一頓打。

老人坐在邊上盯著他看,江無浪也不好意思拖延下去,走到老人剛才坐著的地方,就要拔出血筋,然而不管他如何用力,那把刀就像是和刀鞘粘在了一塊,紋絲不動。

“拔不出來就帶鞘劈,刀鞘敲爛刀鋒自然就出來了。”老人在一邊提醒道。

江無浪偏不信這個邪,他雖然不是什麼大高手,好歹也是帶著墜星箭勢的人,居然會拔不出一把刀?

“師公,拔壞了你可不要怪我?”他還以為是有什麼機括將刀卡在了鞘中。

老人笑道:“你要是那拔出來,我便教你師父都不曾學到的真本事。”

“這可是你說的啊!”江無浪來勁了,洛月軒作為武道教習,在他心中地位自然極高,如果能夠超越他,那也是沒有辜負他的栽培,這一趟中州之行,也沒有白白浪費。

見到這不知高低的少年硬要用蠻力破開自己用勢封住的刀鞘,老人沒有說話,他想要在江無浪身上看見洛月軒拔刀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