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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

玉潔想到這裡,身上就是一激靈,再也不敢往下想去,忙對著小太監屈膝一禮,藉口身體不適,轉身回到正院給爾芙報信去了。

不過這些都不是當務之急,當務之急就是她要勸說自家主子換下那身稍顯豔麗的杭綢蘇繡蓮葉田田花紋的旗裝,這要真是四爺出事了,德妃娘娘瞧見自家主子這身新衣,那邪火還不都得衝著自家主子來啊……

她卻疏忽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家主子爾芙和四爺的深厚感情。

如果爾芙得知四爺可能遇險的訊息,還不得慌了手腳,那怕是不等德妃娘娘開火,爾芙自個兒就已經先崩潰了。

事實亦是如此。

玉潔僅僅是說個開頭,還不等她說到勸說爾芙更換袍服的話時,爾芙就炸了。

她抓著玉潔纖瘦的肩膀,用力搖晃著,厲聲道:“你在胡說些什麼,四爺身邊有阿麼多護衛跟著,還有雄兵強將護著,區區海匪,怎麼可能傷到他,他是皇子龍孫,天地護佑,怎麼可能遇險呢!”

“主子,奴婢這也是猜測之言,您冷靜些,不要太緊張。”玉潔苦著臉勸道。

此時此刻,她無比頭疼,從心裡討厭著替爾芙挑選入宮禮服的晴嵐,要是她不將這麼一套稍顯華麗的旗裝送到爾芙跟前兒,她也就不需要這麼為難地安慰爾芙了……

爾芙卻不能理解玉潔的苦悶心情,她深深愛慕著四爺,即便玉潔屢次強調先前所言就是猜測,但是她又不是傻子,哪裡不知道這些為奴為婢者的明哲保身想法,如果不是有完全把握的事兒,誰敢將這種話說出來,她現在滿心都是失去四爺的痛苦和悲憤,連要進宮去見德妃娘娘的正事都忘記了。

哭,並不能解決問題,卻能夠發洩心底悲憤和痛苦。

她雖然不是個頂頂聰明的人,但是卻需要大哭一場來發洩下心底的壓力,她淚眼婆娑地看著眼前滔滔不絕勸說自個兒的一眾僕從,扭過臉去,雙手捂耳地痛哭起來,這一哭就是足足一炷香的時間,哭得嗓子都啞了,眼睛、鼻尖都通紅通紅的,更是接連不斷地打著哭嗝,這才邁著發飄發軟的雙腿往妝臺前走去。

詩蘭等人瞧見爾芙的舉動,整個人都懵了。

她們真是猜不透自家主子的想法,剛剛還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怎麼突然就止住了哭聲呢,倒不是說她們喜歡看爾芙痛苦悲愴的模樣,實在是這情緒連貫不起來,她們就這樣瞧著坐到妝臺前的爾芙,直到爾芙開口吩咐她們過來伺候自個兒重新梳洗上妝,這才算是反應了過來。

擰溼帕子擦拭臉上淚痕,擦淨爾芙臉上的殘存脂粉。

裹著冰塊的娟帕,認認真真地替爾芙敷眼睛消腫。

用蜂蜜、蛋清混合著珍珠粉的自制面膜,做好妝前保養,消去鼻尖、臉頰的紅腫。

一整套繁瑣功夫搞下來,又耗費了小半個時辰的時間。

不過效果是明顯的,因為爾芙的小臉,也恢復了白嫩如去殼雞蛋般了。

好的妝容,同樣需要好底子,重新上妝完畢,爾芙瞧著鏡中豔麗逼人、雍容華貴的自個兒,微微搖搖頭,低聲吩咐道:“不管玉潔所言是真是假,但是府裡烏雅格格誕下死胎,總歸不是什麼喜事,我是府裡的嫡福晉,我這個時候做如此出挑打扮,實在是有些不合時宜了。

青黛,我身邊這些大宮女,數你最不擅長梳妝之事了,你來替我重新妝點下吧!”

說完話,她就自顧自地拿起妝臺臺面上那條用過的溼帕子,將兩腮位置的淡粉色脂粉擦了個精光淨,又低頭從妝匣裡找出了兩支頗為素雅的玉雕簪子和一朵粉白色灑金絹花擺在旁邊,打算一會兒用來妝點髮髻,做好這些以後,她這才坐正了身子,神色如常地等著青黛上前伺候自個兒梳妝。

青黛聞言,有些忐忑地瞧瞧詩蘭和詩情的臉色,這才邁著小碎步上前。

深紫泛黑色的脂粉,淡淡地在爾芙眼圈周圍輕輕地掃上一層,玫紅色的重彩胭脂,則作為腮紅,輕輕塗在了臉頰位置,唇脂不用,僅用浸泡過珍珠粉末的清水混合著動物油脂輕擦一層,既保證爾芙的嘴唇不會乾裂起皮,又不會顯出好氣色來。

其實說青黛不擅長梳妝之事,也不準確,只是不如詩蘭和詩情擅長罷了。

到底都是老嬤嬤手把手教出來的資深宮女了,怎麼可能連伺候主子的最基本手藝都不會呢。

爾芙瞧著鏡中的自己,很是滿意地點點頭,離開了妝臺前。

此時的她,眼圈微微泛黑,唇上全無半點色彩,臉上倒是好氣色,卻是一眼就能讓人瞧出來似用脂粉塗抹出來的假象,再配上髮間有些寡淡的妝點,活脫脫就是個寢食難安、沉悶無趣的深閨怨婦做派。

爾芙無暇再去考慮自個兒的氣色如何了,她瞧瞧眨眼就過去了大半個時辰的琺琅彩座鐘,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底的種種忐忑和惶惶,淡然吩咐道:“詩蘭,你和玉潔留在府裡照看著,晴嵐和青黛,你二人隨我入宮給娘娘請安。”

說完,她就自顧自地拎過搭在美人榻上的淡紫色蜀錦披風,邁步往外走去。

剛剛走出房門,還未來得及邁步走下臺階,她就被迎面飄來的雨絲弄溼了髮絲,她擰眉拂去落在眼簾上的雨滴,對著廊下停著的四人抬軟轎招招手,又扭頭衝著不知何時來到廊下候差的趙德柱,低聲吩咐道:“你抓緊去管事嬤嬤那邊要四個抬腳的小太監過來,今個兒我就不坐馬車了。”

吩咐完,她就邁步上了軟轎,直奔著府中側門的方向趕去。

趙德柱得到吩咐,自是不敢耽擱,連回屋取件斗笠避雨的時間都沒耽誤,一路小跑地頂著雨就往管事嬤嬤那邊兒去了。

等到爾芙乘坐的軟轎在側門口停穩的同時,趙德柱也領著四個抬腳小太監趕到了。

這會兒,爾芙正和焦急等在門房裡的小太監套詞寒暄呢……

畢竟她梳妝更衣、再梳妝、再更衣地這麼一套折騰下來,耽擱的時間太久了,她總要給小太監找出一個合適的藉口來應付德妃娘娘的發難吧,而此時此刻,今時今日,最佳的藉口就是將爾芙耽擱的這些時間都安在她在秋雨樓安慰情緒崩潰的烏雅格格這事兒上了。

她敢這麼說,也是知道德妃娘娘不可能對府裡的大事小情都一手掌握,而且也不怕過後德妃娘娘會從旁人嘴裡得到不一樣的答案,因為她也之前確實在秋雨樓安慰了烏雅格格一會兒,只要過了今個兒,誰還能將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都記得一絲不差呢。

而最重要的問題就是要讓小太監和她站在一條戰線上。

她強壓住心底的悲傷和不祥猜測,笑呵呵地和小太監一番套詞,順利地將小太監拉下水了。

再說宮裡,德妃娘娘正六神無主地在殿裡轉著圈圈,轉圈的速度,圈子的大小,則是隨著外面的雷聲大小而定,臉上寫滿了傷感和悲色,袖管下塗著鳳仙花汁、戴著鎏金鑲珠護甲的玉手,更是早已經攥緊了拳頭,連手心裡的嫩肉都摳破了,卻全無察覺。

相比起爾芙來說,她得到了更為準確的訊息。

如同小太監後來給玉潔透露的訊息一般,永和宮後殿西配殿裡住著的孟佳貴人就是宮裡無數宮妃裡的小透明一枚,但是她也是官宦人家出來的貴女,一母同胞的長兄,更是漳州知府,正巧就是四爺任欽差出巡的目的地,她跑來正殿和德妃娘娘通報的訊息,亦是她兄長偷偷寫在家書裡的,四爺竟然在一次清繳海匪的途中落水了。

海上的情況,可以用瞬息萬變來形容。

四爺一個並不精通水性的人落到波瀾壯闊的海里,結果會是如何呢?

那必然是凶多吉少。

而偏偏在四爺乘坐的那條海船上,一直陪在四爺身邊的是德妃娘娘的另一個兒子老十四胤禎,兩兄弟從小到大的關係都不大和睦,最近才剛剛緩和,現在卻出了這種事,容不得德妃娘娘往壞處裡猜測,加之康熙帝早就已經得到當地官員的奏報,卻一直壓著訊息未曾告訴她,她便更加胡思亂想起來……

難道真是兄弟鬩牆、同胞反目……

難道真是老十四故意裝作親近老四的模樣,卻趁機對疏於防備的老四下手……

老四和老十四二人,到底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一雙兒子,便是她有時有些不喜太過刻板的大兒子,更偏疼從小長在自個兒身邊的小兒子,喜歡小兒子那張能把話說成花兒似的巧嘴,卻也不代表她就真的不在意老四了。

不但如此,她更是有些心寒老十四的陰狠毒辣……

就算老四待老十四太過嚴厲,動不動就要說教一番,但是那也是他的親兄長,他怎麼就那麼狠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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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一切都是依託於她心中猜測成真的前提下的種種揣測。

其實如何,德妃娘娘也不知道,畢竟那是天高皇帝遠、千百裡地外的漳州,茫茫無際的海上,訊息來往不便,便是她手伸得再長,也不可能將那裡的一切都瞭解得清清楚楚、絲毫不錯。

先入為主是個很不好的習慣。

此時此刻的德妃娘娘就是犯了先入為主的毛病,她心裡滿滿是老十四當初和老八、老九、老十、老大摻和在一塊和老四對著幹的種種往事,自然會胡思亂想,做出最不理智的判斷。

她卻忘記了老八已死,老九和老十都是些無意大位的閒人,早已經和老十四斷了來往,老大更是被康熙帝遠遠地派到邊疆去戍邊了,哪兒還有心挑撥老十四和老四之間的兄弟情分,加之跟在老十四一塊在外當差的是和老四關係最好的老十三,老十三對老四的敬重和欽佩,那是發自肺腑的,恨不能老四打個噴嚏,那都是與眾不同的響亮,說白了就是自帶美化光環了。

有老十三這麼一個眼裡自帶美化光環的小迷弟在旁邊給老十四洗腦,老十四這會兒對老四這位兄長,那是滿滿的欽佩和孺慕之情,怎麼可能忍心去傷害四爺呢,他更在四爺落水的瞬間就直接跳下去搶救了。

只不過他有些高看自個兒的水性了,所以這次不單單是四爺一個人失蹤了,還有已經成為四爺第二個小迷弟的老十四,正因為如此,康熙帝才會壓下這些訊息不告訴德妃娘娘,畢竟一連串失蹤兩個兒子,真不是德妃娘娘這樣一個母親能承受得住的打擊,康熙帝亦是好意,卻沒想到永和宮裡有孟佳貴人這麼一個攪屎棍,愣是將這個康熙帝千方百計壓下來的訊息傳到了德妃娘娘耳朵裡,還傳歪了。

當然,這些事兒,正在乾清宮裡和朝臣商討重派欽差人選的康熙帝是不知道了。

不單單是康熙帝不知道,爾芙也不知道老十四和四爺一塊失蹤了,更不知道德妃娘娘會在這個問題想歪了,這會兒正對自個兒這個不算太看重的兒媳婦滿心抱歉著呢!

她一路戰戰兢兢地來到了宮門口,很順利地見到了等在宮門口的引路宮女夢溪。

夢溪,這可是德妃娘娘跟前兒繼毓秀姑姑之後,最為得臉的大宮女了。

如今德妃娘娘派夢溪等在宮門口迎接自個兒,爾芙心裡先是一怔,隨即就是滿滿的驚悚和忐忑了,難道真如玉潔猜測那般,四爺在南邊出事了。

她雖然心生畏懼,不敢面對現實,但是面上卻不敢流露出一星半點來,她努力保持著如常神色,嘴角噙著一絲淺笑地來到夢溪跟前兒,先是抬手虛扶起屈膝見禮的夢溪,隨即就示意詩蘭將手裡撐著的油紙傘遞過來了,她很是親切地親自打傘,微微側傘地遮住了夢溪,笑著道:“勞煩夢溪姑娘在這裡久候了,怎麼也不打把傘,這要是淋病了,那我這心裡怎麼能安穩呢!”

說著,她就不動聲色地將一個荷包塞到了夢溪的手裡:“這點茶錢,你千萬拿著,回去讓膳房給你煮些驅寒的薑湯,別真的淋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