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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往事固難忘,前世盡歸塵

慶幸在風流砂走的時候,君憐在他的背上打入了追蹤子符,沈意醉才能利用子母符之間的共鳴,尋得風流砂的蹤跡。

沿著路一直往山裡走,陰氣也越來越濃,子母追蹤符之間的感應也越來越強烈。

忽然感應消失了,眾人停在了一片亂葬崗中,屍骨遍地,烏鴉在啃噬著腐肉,見人來了,驚擾到它們進食,頓時四處亂飛,叫聲一片,在空曠的山谷中,令人毛骨悚然,不欲多待。四處山崖封閉,氣流有進無出,是天然的養屍地,是倒鬥的人最喜歡的地點,一般這樣的地方總會出千年古墓。

“沈意醉,你終於來了,我等了你很久。”

古韻惜手中的追蹤子符頃刻燃成灰燼,隨風飄散,這一次她本不打算見沈意醉的,但冥冥之中有個聲音告訴她,一定要見她。

“風流砂呢?你把他怎麼了?”沈意醉焦急道,短短的相處,沈意醉能感受到他並不是個壞人,沉睡千年,心思單純,跟自己一樣無依無靠,在這陌生的世界裡找不到心的歸宿,好不容易有個心儀之人,卻是個......

可即便是這樣,他也沒有怨天尤人,仍只想盡心守護心愛之人,這樣的他,沈意醉不僅僅是同情,更是同病相憐的惺惺相惜。

“哈哈哈,你們沈家之人,不都以除魔衛道為己任?怎麼這會兒為了只千年殭屍著急?呵,也不過如此而已,滿嘴仁義道德,實際上比誰都虛偽,比誰都骯髒。”古韻惜不屑地嘲諷道。

千年殭屍?除了落日谷之人,其餘幾人無不駭然萬分,這世間竟真的有殭屍這玩意兒?這幾日跟這麼個危險的怪物在一,能活下來真是萬幸,想到話本子裡對嗜血狂魔殭屍的描述,有幾人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唯恐自己被咬了。

沈意醉忽然覺得這個人既可笑又可悲,“你們沈家之人?你敢說你和沈家一點關係都沒有嗎?沈!殘!煙!”

古韻惜自嘲地地笑了,這個名字早已湮滅在塵世中,此刻,塵封的記憶隨著這個名字慢慢湧現,已經太久太久沒人叫過這個名字了,久到古韻惜差點忘記了自己原本就是叫這個名字,難得竟然有沈家人知道她的存在。

沈意醉見到這般神情,看來猜對了。

說來,沈意醉知道這個名字也是非常偶然的。小時候族長就要求每一代直系子弟都要熟記家族的所有人,沈家世代避世,能記住他們的也只有自家的人,沈意醉總覺得挺悲哀的。為沈家人悲哀,也為自己悲哀,將來有一天,也會被遺忘,悄悄地來,悄悄地走。做了那麼多,最後連個記住自己的人都沒有,只能淹沒在歷史的洪流中。

所以不論多難,沈意醉都竭盡全力記住所有人。

十二歲那年,沈意醉在翻族譜時,意外發現了一份舊族譜,每隔百年,族長都會命人重新修訂一份新的族譜,以免遺漏或中途遺失。而舊的族譜則會被存放在藏書閣的最高層,只有族長和長老才有進入的許可權。

心下好奇,沈意醉趁著沒人,偷偷翻了了幾頁,目光定在了沈殘煙三個字上面,二伯的女兒?堂姐?可在她的印象中,二伯並無子女,沈殘煙是誰,還未來得及深思,就被沈父嚴厲的呵斥聲嚇得書都掉了,吐吐舌頭,灰溜溜跑掉了,想必忘記收起舊族譜的那個倒黴蛋要遭殃了。

如今細想,那晚沈父與族長徹夜長談,沒有人知道他們說了什麼,只是沈意醉知道,父親憂心忡忡了一段時間。

至於為何在新的族譜中沒有沈殘煙的名字無從得知,究竟她犯了多大的錯才會被家族除名,而沈家也從來沒人提到過這個人,沈意醉為此還特意去問了家族裡的幾個老人,都說沒聽說過這個人,肯定是她眼花看錯了,漸漸地,連沈意醉都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久而久之,沈意醉也把這事拋之腦後了。

在冰窟裡看到陰陽八卦縛魂陣時,沈意醉就猜想是不是沈家之人也穿越而來,並且是直系子弟,只是這陣法學得不完整,後來種種證實了沈意醉的猜想是正確的,從她的態度中不難看出她對沈家濃濃的恨意,只是究竟是誰呢?沈意醉也毫無頭緒。

自從那次在義莊見到古韻惜之後,沈意醉總會被一個奇怪的夢驚醒。夢裡,在一片白茫茫的森林中,一名紅衣女子,恨意滔天地看著她,沒有血色的臉上掛著兩條血淚,一步步向她走來,沈意醉想往後退,卻發現自己不能動彈,這樣的認知讓她徒生出一絲恐懼,紅衣女子指著她,憤憤不平道:“為何都是沈家的女兒,你集萬千寵愛於一身,而我只能遭眾人唾棄?”

沈意醉想問她是誰,卻開不了口,一場夢魘,醒來的沈意醉心臟劇烈跳動,腦海中卻突然浮現沈殘煙這三個字,那個人是她嗎?為什麼所有人都否認了她的存在,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那年見到她的名字時,夢中就常常出現這樣一個女子。

沈意醉本就只是猜測,不抱任何希望,沒想到還誤打誤撞了,竟然真的是她。沈意醉除了心疼她,沒有其他想法,在族譜上,沈意醉得知她直比自己大三歲,但是那麼早就被逐出家族,沒人知道她的存在,她是知道的吧,所以才那麼恨沈家,也情有可原,可是為什麼呢?她究竟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以致所有人對她決口不談。

“哈哈哈,沈家沒有人知道這個名字。”

沈殘煙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覺得很委屈,前世種種不過是一場夢,而此刻那些年的痛苦又在撕扯著她的靈魂。

在知道自己的身世後,她曾潛入過沈家祠堂,無意中翻到族譜,發現並沒有自己的名字,並聽到,沈家族長與一名男子談到她,男子似乎是她名義上的二叔,說她本就是不該存於世間之人,她的出現只是一個錯誤。她也第一次知道沈意醉,這個沈家最小的女兒,所有人的掌上明珠,驅魔排行榜第一人,喊著金湯匙出生,是沈家的榮耀。反觀自己從出生就被父母拋棄,身份不被族人承認,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

沈殘煙渾身顫抖,為什麼?憑什麼?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張靈符已經超沈意醉打去,靈溪脫手而去,刺穿了靈符並向沈殘煙的方向刺去,她微微側身,劍芒四射,沈殘煙的面紗緩緩落下,露出她的絕世容顏,雙唇不點而紅,就那樣遺世獨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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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蕭雲閒忽然驚呼:“煙兒?”

沈殘煙這時才看到這個男人,他怎麼也來了?跟沈意醉一起?嫉妒成狂,對她的怨恨更深一層,為什麼老天總是這麼眷顧她,所有人都站在她這一邊,她何德何能?這才發現,自從遇上她之後,所有的事都偏離了原本的軌跡,看來只要她在,所有的好事都被她佔盡了。

“那沈意醉,去死吧。前世你擁有一切,那這一世你將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