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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塵封的往事(其二)

“噶——噶——”

樹枝輕顫,一隻烏鴉停落其上,開始整理著自身那因長途奔波而凌亂的黑羽,此時此刻,在撒丁島的上空,那些如同烏雲般遮天蔽日的龐大鴉群已經蕩然無存。

但是,它們並未遷徙別處或者是魔術般原地消失,而是在短時間內集體降落在了島嶼的各個角落,鳥瞰之下,廣闊茂密的叢林彷彿被披上了一層巨大且漆黑的熊皮,仔細看去,在那繁茂的枝椏之間,已經積滿了密密麻麻的黑羽烏鴉,但詭異的是,這群生性嘈雜的群鳥此時卻一改之前於高空盤旋之時的那般吵鬧,全部都安靜得猶如標本一般,無聲地默立在樹枝之間,除去偶爾被擠下樹幹所引發的幾道翅膀撲扇聲,整個撒丁島都陷入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壓抑與肅穆。

據後來者根據檔案對比分析,使得鴉群再度產生如此異變的剎那,從時間上來看,與考古調查隊開啟那扇地窖大門的瞬間……完全一致,甚至分秒不差。

而對於科考隊而言,身在競技場遺蹟深處的他們並沒有察覺到外界所發生的異常,在他們開啟那扇大門的瞬間,這些人的視線便已經被那漫無邊際的屍骨所完全填滿。無數殘缺或者完整的死屍以僵死的姿態攀爬在階梯、蜷靠在牆壁、甚至踩踏著身邊人體之上,在那些尚未白骨化的屍體臉上所暴露的表情,全部都是顯而易見的恐懼面目,一眼看去,僅從這些人的姿態來看就能明白,直到死去的前一刻,他們都在拼命讓自己的身體執行著【逃跑】這一命令。

那麼,朝著他們所背對的方向繼續深入調查,或許,就能找到隱藏在這古蹟地窖中所有詭異事件的真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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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這樣想著,科考隊繼續向前摸索進發。他們一邊小心地避開那些風乾僵直的屍體,一邊儘量以最小的力道在屍體上蒐集著更多的線索,並祈禱著不讓自己多出破壞死者屍體這一心理負擔,但是,隨著調查的進一步得出結論,所有隊員們都開始越來越懷疑自己的眼睛——根據資料顯示,此地的屍體彼此之間的時間跨度可以說是如同隨手放在衣兜裡的耳機線一般雜亂。

昨日,上週,數月前,百餘年,彷彿嘲弄著【時間】這一概念一般,集中在這地窖中的屍體的死亡時間全部都找不到半點規律,某個隊員甚至還在一具屍體的胃袋裡發現了猛獁象的dna,這就說明,在這些死因不明的眾多死者之中,甚至還存在著上古時期靠圍獵猛獁象為食的原始人?

【常識】與【知識】隨著科考隊的繼續深入而逐漸崩壞,越來越多超出理論範圍的異常被搜尋而出,

不僅僅是那些年份無法判定的人類屍體,在更深處,隊員們甚至還發現大量異族以及滅絕動物的遺骸,比起外圍處那些擁擠逃跑的身姿,有明顯抵抗痕跡但奮戰而死的鬥士殘軀逐漸成比增長,越是向深處探索,就越是能看到更多的【敗北】,而非【逃跑】。

那麼,究竟是為什麼呢?

究竟是誰蒐集了如此龐大的人力,並將他們集中在這暗無天日的地底之下,即使是那些僅從遺體就能看出強大的強者也不例外,他這樣做的目的,僅僅只是為了讓他們如同餓極的困獸一般毫無理由地互相廝殺?

“如果你們這麼想,那就錯了。”

正當眾人思考之際,一名隊員卻突然如此開口說道,不等眾人反應過來,這個一直走在隊伍末尾的男人輕輕折彎了手中的冷光棒,藉助冷光棒所激發出的光芒,科考隊的其他人也終於注意到了這個男人的臉龐。

軒一,那個傳聞中以一己之力擊敗了軸心軍三巨頭之一——比蒙巨獸,同時也是極力維持這次探索行動的男人。

“不用驚訝,我只是受麒先生囑託,暗中在此地保護各位學者而已,並非故意干擾各位的思考。”一柄泛著寒光的短刀在軒一的袖筒之中滑落入手,面對眾人不知所措的目光,他微微擺手,示意對方不要慌亂,“只不過很可惜,在這個地方,諸位的智慧是暫且沒辦法派上用場的,因為,發生在此地的事,已經涉及到了一些與【科學】二字相悖的學識。”

“軒先生,你是指……”科考隊的隊長與同事面面相覷,面對對方這毫無根據的言論,即使他是那個軒一,顯然也沒辦法讓學者們完全信服。

“【蠱】。”

“蠱?”

軒一提刀在眾人面前逐個經過,並隨之走到了隊伍的最前端,在腳步不停的同時,他也在繼續解釋道:“在古代的東方,存在著一套獨特且複雜的體系,名為【八卦】,據說可以以以八個方位的變動而推演出無數不同的效果,剛才在你們搜尋的同時,我以最快的速度前往地窖的邊緣進行了檢視,不出我所料,雖然空間龐大到了一個誇張了的地步,但是從整體來看,這個地窖確實是以【八卦陣】的佈置來修建的,各個方位明確無疑,分毫不差。”

“呃……軒先生,我想提醒你,這裡可是古羅馬時期的遺蹟,你……你是不是有點太異想天開了?”沉默片刻之後,一名隊員尷尬地開口說道,從其它人的目光來看,對於軒一的言

論,他們也是與發言隊員同一看法。

“說實話,我也希望是自己在胡說八道。”軒一停下了腳步,目光四下,他正在搜尋著某種事物,“但是,那個地窖的入口處,正是八卦陣中唯一的【生門】的位置,但是,它卻被封死了,而且是用了某種加固型的魔法,你們剛才難道沒有察覺到,為何一扇並不算厚重的鐵門,需要十幾個人合力才能開啟?”

“被封死的生門……請問,在東方的體系中,這代表著什麼?”之前的隊員還想說些什麼,卻被科考隊的隊長所抬手打斷,顯然,隊長也已經察覺到了某些不同尋常的事情。

“八門皆封,上天無路,下地無門,唯有困獸而鬥之,方可絕境逢生。這,便是所謂的【煉蠱】。曾經有一群墮入邪道之人堅信,在極度的絕境之下,最後的生還者可以得到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巨大力量,而參與者越多,唯一生還者所獲得的提升也就越為純粹。”軒一抬起手中的短刀,隨即朝著面前的黑暗猛然揮出,只聽一道岩石碎裂之聲震耳欲聾,眾人這才發現,距離自身幾步之處竟還有如此一間暗室。

“這個地窖內大量屍體的製造者,眾多異常的原因,以及這背後主宰這一切的傢伙,看來都在這裡了。呵,雖然我不信那種邪論歪說,但是看起來……這傢伙但確實遭到【報應】了。”

短刀在指間飛轉幾圈,隨後如同槍手的左輪一般收回袖中,軒一看著眼前的一幕,不由得冷笑了兩聲。在他面前,一個滿身血汙的少年正在小山高的屍堆之上無言而坐,或許是之前經歷了無數高強度戰鬥的緣故,無論從哪方面看,這個少年的體力都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階段,而在他手邊,一個身穿道袍的金髮男人早已死去多時,或許,他到死前最後一瞬都沒有料到,這個最後的生還者竟然能還有餘力將自己一擊必殺。

“你……是誰?你……也要和我打嗎?也要……被我殺死嗎?”

彷彿察覺到了生物的氣息,那眼看垂死的少年猛地抬起頭來,在其眼中,凝望著軒一身影的視線機械且麻木,而他的身體也是同樣搖搖欲墜,彷彿在下一刻,他就會在暴起的同時心臟枯竭而死一般。

“不,我不會和你打,也不會有人強迫你和我打了。”面對敵意盎然的少年,軒一隻是輕輕張開雙臂,沒有任何防禦的姿態,沒有任何蓄力的動作,即使對方已經舉起破損見骨的拳頭,他也只是站立在原地,絲毫不做出任何躲避的反應。

“你,現在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