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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始料不及

蕭一鴻離開之後,秋明禮急忙上前,向成克中拱手道:“成兄,今日多虧你及時趕到,不然,這孤弱一個女子,未免就要遭了蕭一鴻的毒手啊!”

成克中卻擺了擺手,直截了當地言道:“老秋,不用多言,你趕緊帶著她走吧!”

“這就將她帶走嗎?成兄,她畢竟是你刑部的牢犯,身上還背負著人命官司,要不要等到……?”秋明禮躊躇道。他本以為成克中定然是打算重審姚子貝一案。按照秋明禮的計劃,到時,待成大人找到新的證據,重審推翻原判之後,他再將姚子貝帶出刑部大牢,如此才是名正言順之舉。

“哎呀!老秋啊!你怎地還是如此迂腐!這姚子貝一案,你我都清清楚楚,她既屬冤案,何須留在大牢!她若再留得幾日,我護得了她一時,可護不了她一世啊!你這便帶了她走就是!刑部這邊,自有我頂著!”成克中卻急切言道。

“如此就多謝成兄了!”秋明禮拱手施禮道。他聽了成克中所言之後,頓覺有理,當下,也不願耽擱,領了姚子貝便出門而去。成克中兀自不放心,又派王牢頭帶著兩名衙役在後頭隨行。

原來,成克中今日聽得獨柳樹法場降下大雪,宋錦樺叫停劊子手行刑之後,心中不禁叫好。他正想去大牢中看一看姚子貝,也好知曉當時詳情,卻徒聞蕭一鴻帶了許多衙役氣勢洶洶地直闖大牢,他便心知不妙。為防蕭一鴻強行帶走人犯,他也急忙帶了一批自己信得過的手下,匆匆地趕到大牢,所幸,正好將蕭一鴻的手下堵在了大牢之內。

兩邊雖然是人手相當,但蕭一鴻畢竟是刑部尚書,是他成克中的上司主官。有道是,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今天蕭一鴻將死囚帶去行刑,道理卻是在他一邊,若較起真來,倒是成克中衝撞主官,言語無理、行止無狀了。

是以,成克中急中生智,第一句話便直戳蕭一鴻的痛處,硬說他是收受了人家的好處。其實,所謂“受賄”之說純屬成克中的猜想與託詞,未曾想,蕭一鴻做賊心虛,被成克中這句話一激,心中頓時失了方寸,又見身後跟來了秋明禮,那蕭一鴻心中一慌亂,便索性來了個“溜之大吉”……

其實,若那蕭尚書堅持到底,一意要帶走姚子貝,成克中也未必能夠攔得住。他手中既有死刑的判罪文書,又有姚子貝簽字畫押的供狀,還有其餘人證物證。他若執意帶走人犯,堅持要將死囚送到法場明正典刑,就算是成克中的得力手下,畢竟也都是刑部的衙役,也都需聽從蕭尚書的指令。在他們心中,多半也是幫著成大人來撐一撐場面而已,真到了撕破臉的時候,又有誰敢於公開阻攔一個堂堂的尚書大人?

說到底,越是在這個時候,越是要比拼雙方各自的正氣和膽略!可笑蕭一鴻官居正三品的刑部尚書多年,面對著自己的部下,竟無端先“怯了場”,關鍵時刻,卻甩手而去……

見蕭一鴻這麼快走人,成克中倒也始料不及。他心中頓時松了一口氣,急忙讓秋明禮帶著姚子貝趕快離開刑部。

同樣被民間譽為“大清官”,同樣在朝堂中號稱“骨頭硬”惹不起,然真正做起事來,這成克中與秋明禮卻完全不同。見秋明禮直到此時兀自還想著守規矩,成克中立時出言將這位老尚書點醒。依照成克中的脾氣,若喚作別人,早就被他大罵一通了。

成克中心裡早已瞭然,這個案子,他蕭尚書已經親自審結,證據確鑿,人犯自己供認不諱,無論斷案判斬,均屬有理有據。尚書大人定的案,自己一個侍郎又有何權力去翻案?再者,趙小剛無故失蹤,若找不見他屍體,自己又拿什麼證據去翻案!三日內,自己若找不到趙小剛,手裡又無新的證據,蕭一鴻大可順理成章押著人犯再去法場問斬。到時候,除非天子過問,否則,自己就只能被他當作笑話看看了。

凡事急則行權,不通則求變,處事之道,實在是一門大學問!

……

半個時辰之後,秋明禮就帶著姚子貝來到了長安城的醴泉坊,徐府的大門口。秋明禮謝過了王牢頭,又從兜中取出了一些碎銀,硬是要賞給王牢頭。那王頭卻還是堅辭不受,帶著兩個衙役匆匆辭別了秋大人,徑回刑部覆命去了。

董來福見秋大人領著一個衣衫襤褸的女子進門,心中驚奇,卻也不敢多問,聽到秋大人問詢,便回稟道,徐老爺與書仙老爺俱不在府中,他們上值三日一直未回,後院只有仙子還在。

秋明禮便領著姚子貝步入徐府的後院,一路穿廊過院,往徐府“榛苓居”而行。秋明禮一路走,一路向姚子貝言道:

“姚姑娘,這裡便是你徐哥哥的府邸。不過,徐恪如今身在公門,他今日也不在家……”

姚子貝見終於走出了刑部的大牢,雖然渾身仍感傷痛疲憊,但心中也不禁歡喜輕鬆。此時,她聽得這裡便是她朝思夜想的徐哥哥府邸,這心裡頭更是多了一份喜悅與興奮。她見此地畫堂宏闊、院景別緻、迴廊曲折、軒廳舒朗,不由得感嘆徐哥哥的府邸竟然這般豪

闊。當下,她便好奇地問道:

“秋大人,徐哥哥在朝廷裡,到底做的什麼官呀?怎地有這麼一座大宅子?我看那些財主大戶們的宅邸,也沒有這麼氣派?”

秋明禮捻鬚笑道:“姚姑娘,你既是無病的義妹,便隨著他叫我一聲‘先生’即可。老夫雖然在朝為官,卻也喜聞別人呼我一句‘秋先生’啊!至於你徐恪哥哥的府邸,為何這麼氣派,這個……老夫卻是回答不了。等一會兒,老夫向你引見另一位姑娘,你見了她,一問便知啊……呵呵呵!”

姚子貝奇道:“另一位姑娘?秋先生,她是徐哥哥的……”

“是誰在說我呀?”那碧波仙子胡依依,早就聽見了兩人的聲音,當下便步出榛苓居,笑吟吟地出來相迎。

“姚姑娘,這位……便是老夫適才與你所言的胡姑娘,你可叫她一聲‘胡姐姐’……”秋明禮朝姚子貝笑道。

“民女姚子貝,見過胡姐姐!”姚子貝忙朝著胡依依斂衽為禮道。

“哎呀……哪裡來的這麼乖巧一個妹妹,姐姐好生喜歡!妹妹你這臉……怎麼受傷了?”胡依依上前一把抓住了姚子貝的手,心中竟莫名地湧出一股親近之感。她見姚子貝臉頰兀自紅腫,額頭上有傷,不禁關切地問道。

“胡姑娘,咱們先找一處地方坐下,待老夫與你慢慢講來……”秋明禮道。

胡依依忙將二人引入榛苓居的外室中坐下。她親自為二人斟了茶,秋明禮喝了幾口之後,便嘆了一口氣,將姚子貝六百裡來到長安尋找徐恪,卻不慎落入“狼窩”,這中間所受的艱辛磨難,都向碧波仙子一一盡數道來。

“太氣人了!這些個天殺的!妹妹放心,姐姐以後定不會放過他們!”胡依依聽完了姚子貝這一番悲苦遭遇,心中越聽越氣,忍不住便怒聲道。

秋明禮見天色已晚,如今人已帶到了安全之地。他便要告辭了出來,胡依依忙挽留他用過了晚飯再走,秋明禮還是固辭。

兩位女子還待相送,秋明禮連連擺手止住。他將要離開榛苓居之時,叮囑胡依依道:“胡姑娘,老夫雖將這位姚姑娘帶出了刑部大牢。不過,她畢竟身上還揹著一件命案,且還是個被判了斬立決的死囚。這幾日,老夫會想法子尋找證據,與刑部的成大人一道,為她翻案脫罪……待翻案之前,胡姑娘可得把子貝姑娘藏好,切莫讓外人知道!”言罷,秋明禮便匆匆去了……

胡依依忙點頭答允,姚子貝更是面朝秋明禮的背影,深深跪了下去,心中不住地叩謝,臉上又掛滿了淚水。

待秋明禮出了院門之後,胡依依將姚子貝攙扶起身,溫言道:“子貝妹妹,你吃了這麼多苦,天可憐見,總算被你遇著了好人……你如今到了這裡,就跟到了自己家裡一樣。姐姐名叫胡依依,活了一千多年,身邊尚未有個妹妹,如今,你便是我的親妹子了!”

姚子貝歷經千辛萬苦,此時終於來到了徐府。雖還未曾見到徐恪,但是見了胡依依之後,她心中也覺著說不出的親切。她雖未聽懂“活了一千多年”是什麼意思,但見眼前的胡依依,容貌宛若天仙,舉止更是隨和,心中自然而然地便將胡依依當作了親人。當下,她忙回道:

“姐姐神仙一樣的人物,小貝能跟著姐姐,是我前世修來的福氣!如蒙姐姐不棄,小貝願終生追隨姐姐左右,服侍姐姐……”

“咳!你不是來看小無病的麼?怎麼……見著了姐姐,就不要哥哥了嗎?”胡依依打趣道。

“姐姐!”姚子貝回了一聲,原本蒼白的臉上,竟又忍不住現出了一些嫣紅之色……

胡依依見姚子貝受傷不輕,忙叫來了董來福,一邊命他送來一桌晚膳,一邊讓他備好熱水木桶等洗浴之物。

兩位女子晚膳之時,便又說起了徐恪。胡依依便將徐恪護送欽差回京以來,所遭遇的一番變故,也悉數告知了姚子貝。聽到徐恪在西峽口竟遇到刺客突襲,身中天下奇毒,歷經九死方得一生,姚子貝嚇得臉色更是煞白,一顆心緊張得突突直跳,後經胡依依不斷笑語安慰,方才緩緩平復。見姚子貝心性如此單純,胡依依更不願將徐恪體內餘毒仍然未清,只剩下一年性命之事,告知她了……

“姐姐,你說徐哥哥當的這個青衣衛百戶,到底是個什麼官?怎麼神神秘秘的,都出去三天了,也不回家?”說起徐恪最近在青衣衛的差事,姚子貝不禁問道。

胡依依道:“這勞什子的什麼青衣衛,就是專替皇帝老兒辦差的一個地方。聽說,皇帝的一個女兒,排行十七的一個什麼公主,無故失蹤了,把皇帝給急得大發脾氣。如今,青衣衛裡的半數人馬都緊急出動,正繞著長安城大肆搜尋呢!也不知能不能找到,且不去管他……”

“十七公主失蹤啦!姐姐……這要不要緊?萬一找不到人,徐哥哥會不會被聖上責怪呀?”姚子貝又憂心道。

“咳!我說妹妹呀!你還是先擔心擔心,自己的這一身傷吧!咱們趕緊吃飯,吃完了,姐姐馬上給你

治傷……放心!你徐哥哥在青衣衛裡也不過是個小官,就算是出了事,那皇帝老兒也責怪不到他的頭上!”胡依依又只得無耐勸說道。

……

待兩人吃過晚飯之後,胡依依便命人收拾了碗筷,又特意囑咐董來福,所有下人均不得入榛苓居打攪。

胡依依便帶著姚子貝進了自己的內室,親自為姚子貝洗浴更衣。脫去衣衫之後,她見姚子貝渾身傷痕累累,後背上的兩道鞭痕更是觸目驚心,心中對於這位妹妹又是憐愛又是感佩。她心道這真是一位心志非同一般的奇女子,只是為了見一見自己的情郎,竟願意跋涉千山萬水不惜顛簸之苦,只是為了守住女子的那一份貞潔,竟不惜以死相爭、性命相搏。

幸虧姚子貝落在了胡依依這一位當世名醫的手裡。待洗浴之後,胡依依便找來療傷去腫、生肌活血之藥,輕輕塗抹姚子貝全身。姚子貝此時身入徐府,已然心情大好。她雖遭各種凌辱,但所受之傷畢竟都是皮肉外傷,經胡依依靈藥塗抹之後,頓覺痛楚消減,渾身舒泰了許多……

“姐姐,我後背……是不是會留下疤痕?”姚子貝又有些發愁道。

“咳!你若遇上尋常的郎中,這後背的兩道長疤是逃不了的。不過,誰叫你碰上姐姐了呢!姐姐修煉了一千多年,習的就是醫術。妹妹放心,有姐姐給你診治,包你一絲疤痕都不會留下!”胡依依笑著回覆道。

“姐姐修煉了一千多年……?”姚子貝不禁轉頭凝視著胡依依,好奇地問道。她原先只道胡依依是玩笑之語,此時再次聽了這句話,又見胡依依這一番不似人間女子能有的絕世姿容,心中漸漸已有所悟。

“對呀!姐姐本是一隻狐妖,在碧波島上已經呆了一千二百多年。姐姐來到這長安城,就是為了給小無病報恩來的……”

待姚子貝沐浴、治傷已畢,胡依依又取出自己的幾件貼身衣服給姚子貝穿上。兩人款款地回到床邊坐下,胡依依便拉著姚子貝的手,將自己身為狐妖,當日被徐恪所救,後輾轉來到長安,暗中相助徐恪,這一番過往,毫無保留,也都說給了姚子貝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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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小貝……想跟著姐姐學醫!求姐姐收下我這個徒弟!”姚子貝從來沒見過什麼狐仙鬼怪,但畢竟少小讀書,胸中也有一番境界。此時,驀地見一位千年大妖就在眼前,她非但並不驚慌,更是面朝胡依依躬身拜倒,懇求她收自己為弟子。

“好好!姐姐答應了你!”胡依依忙將姚子貝攙扶起身,笑道。

“不過,你得答應姐姐一個要求!”胡依依又道。

“姐姐請說!”姚子貝道。

“我傳了你這一身的醫術之後,你不可叫我師傅,只能終身叫我‘姐姐’……”胡依依笑道。

“小貝知道了,姐姐!”姚子貝急忙應允道。她心想這算什麼要求啊,師傅也好,姐姐也好,你都是我最親的親人了。

未料,胡依依接下去這一句話,卻讓姚子貝猝不及防……

“小貝妹妹,今後,你嫁作了你徐哥哥的小娘子,我可不想小無病也跟著你一起叫我師傅,那不得……把我叫老了呀!”

姚子貝頓時聽得臉頰發燙、滿臉羞紅。

她心中暗想:“我真的……真的能嫁給徐哥哥嗎?哪怕只做他的一個貼身妾侍?”

“不能!再也不能了!”姚子貝又黯然嘆息了一聲,雙眼中卻是無盡的失落……

她猛地想起了二月初十那一晚,自己在吳登魁的外宅裡,已然失去了她視若性命的“少女珍寶”。

自從那一晚之後,她自覺已不是一位少女。在姚子貝的心中,對於自己今後的生活和命運,她已不敢有任何奢望。

……

【大乾康元七十一年二月十五、戌時、秋葉草堂】

秋明禮回到草堂,吃過晚飯之後,正在書齋看書,突聽得草堂大門外傳來“咚咚”敲門之聲。未幾,小童“平安”來報,屋外來了一位客人。

“是誰呀?半夜裡還要來做客?”秋明禮不耐煩地問道。自從他當上了正三品的戶部尚書之後,這上門送禮之人幾乎日日盈門。秋明禮都是一概回絕,盡皆不見。只是,這些登門攀附之人,大都也是酉時而來,從未見戌正時分,還有人要上門來求見的。

“先生,我問了,那人卻不肯說出他的名姓。”平安回稟道。

“神神秘秘的,待老夫去看看……到底是哪個?”秋明禮站起身,向大門外走去。他心道來者不會是成克中吧?這姚子貝一案確是讓他費心了。不過,我與他雖相互景仰,但並無深交,有什麼要緊事用得著連夜趕來?更何況,深夜來訪也不是他成大人的風格呀!

秋明禮走到大門口,向門外問道:“是何人來訪啊?”

從漆黑的夜色中,卻走出來一個身形略胖、大鼻小眼之人,向秋明禮略略拱了拱手,笑道:“秋大人,是我……”

“是你?”秋明禮不由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