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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戒貪使者

徐恪剛一踏入第五層閣,便聽得頭頂有人朝他說話。他抬頭一看,只見說話那人,身形甚是高大,面目卻生得極是古怪。只見那人,橫腮爆齒、闊口聳顴,大鼻細眼、窄額寬眉,這一臉的五官,怎麼看都令人不適。此人若置身於長安城的鬧市,必會嚇得旁人四散而逃。那人滿臉皆是青色的條紋,此際一雙細小的三角眼,正緊緊盯著徐恪。

徐恪乍見一個面目如此醜陋的青臉男子,直直地看著自己,不由得心中一愣。但他一想此處畢竟是神王閣中,守閣之人,什麼樣沒有?隨即便也坦然。他朝那青面人拱手為禮,朗聲回道:

“在下徐恪,見過‘戒貪使者’!”

戒貪使者朝徐恪點了點頭,道:“這裡是神王閣中的第五層——‘戒貪樓’!要過此樓,需放下心中貪念!”

徐恪打量四周,只見這一層樓閣與前面的幾層並無不同,依然是環形的紅牆,中間一個通天巨柱。他向戒貪使者再度抱拳,問道:

“敢問戒貪使者,如何才能更上層樓?”

“樓梯在那裡!”戒貪使者朝前方右側努了努嘴,那裡矗立著一架木梯,好似直通六層。徐恪見之大喜,立時抬步向樓梯口走去。

徐恪剛要抬腿上梯,心裡驀地覺得不對。他心道,這似乎太簡單了吧?先前每一層樓的守閣之人,都說只要上去便可,結果總是有一些任務等著你完成。難道過了第四層閣之後,情形就變得不同?

當下,徐恪又轉身向戒貪使者問道:“敢問使者,這一層樓中,沒有什麼事需要我去完成麼?”

“沒有!”戒貪使者淡然回道。

“我就這樣起腳上梯,便能上到第六層閣?”徐恪再問。

“……”這次,戒貪使者索性不再言語。

徐恪暗自搖頭,心道,管他怎地!且先上樓再說!那個世界的胡姐姐,還等著我去救她的“阿恪”呢!她如此鄭重地懇求於我,我又焉能負她所託?聽聞那白老閣主,人在十三層閣,我此時須得趕緊上去!

當下,他再不猶豫,雙腳邁動,“騰騰騰”地就走上了第六層樓……

走進這第六層樓,徐恪左右打量,這一層樓閣與第五層閣依然是一模一樣,甚至於,竟連守閣之人也是那位青面長身的“戒貪使者”。

“咦!戒貪使者?……怎麼還是你?”徐恪疑惑道。

那青面醜臉之人,“哼”了一聲,卻絲毫不加理會。

“敢問‘戒貪使者’,這裡是第六層閣麼?緣何這一層樓與下面一模一樣?”徐恪又問。

“請問……這裡真的是第六層閣嗎?”

“請問……該怎麼繼續往上?”

“喂……”

可無論徐恪如何詢問,那青面醜臉之人都是默不作聲。他默默地佇立在樓閣中央,彷彿只是一件擺設。

徐恪繞著第六層閣走了幾圈,見並無任何異狀,當即信步往上,又走進樓梯,進入了第七層閣。

未曾想,到了第七層閣,情形還是與第六層閣一模一樣。徐恪一股牛脾氣上來,索性不去與那“戒貪使者”理會,找到了木樓梯,抬腳便上!

接下去,第八層閣、第九層、第十層……都是如此,沒有一點不同。

徐恪只顧自己往上前行,他心中默唸上樓的層數,一口氣連上了七層,終於,被他登上了頂層。

頂層竟然也與下面無異,只是,佇立於十三層中央的,已不再是面目醜陋的“戒貪使者”,而是一位鬚髮飄飄的白袍老人,看模樣,依稀就是這座神王閣的主人——白無命。徐恪記得當日他進閣之時,便是被他朝自己的後臀狠狠地踢了一腳。

徐恪未曾料到,他這麼容易就登上了神王閣的頂樓。此前,他只走了區區四層,便不知耗費了多少光陰與氣力。他實不敢想,這接下來的連續八層樓閣,竟在一眨眼間,已然被他走完。此刻,那位鬚眉皓白,舉動若神仙一般的白老閣主,已端坐於自己面前。

難道說,這一座神王閣,只是先前的四層最為難走,到了後頭,便形同無物?

是啊!自打進入神王閣中,這第一層、第二層已經讓他費心勞神、疲憊不堪。好不容易走了上來,到了第三層,他又跨過虛空之門來到了過去,跟著二弟朱無能前往瀅洲八岐島,經歷與八岐大蛇的一番拼力廝殺。而最讓他記憶猶新的卻是第四層閣,他透過雲影珠穿梭時空之力,穿越到了未來,在十年後的那個世界,他與胡依依、姚子貝等四位人間奇女子,日日廝守在一起,縱然天昏地暗,世界陷入魔化的災難,他也一步都不捨得離開。若不是胡依依央求他解救天庭中的那個“自己”,他或許從此都不想回來……

在徐恪的心中,便只是這區區的四層樓閣,已幾乎耗費了他全部的心力。尤其是剛剛離開的第四層閣,他直到如今仍然沉浸在對十年後那個世界的追憶之中,著實分不清,到底十年後的那個“他”是他,還是此刻的他是“他”?

“還是不要多想,且先出閣再說!或許,這座神王閣只是先前的四層最為難上,其它的都是擺設呢?”徐恪理了理自己的思緒,回到眼前的現實之中,心中便只剩了一個念頭,那就是儘快向白老閣主求懇,讓他設法搭救十年後的那個“自己”……

徐恪急忙快步而前,向白無命躬身行禮,正欲朗聲說一句:

“徐某拜見白老閣主!”

忽然,那位“白老閣主”睜開了雙眼,鼻孔卻“哼”了一聲。這神態,徐恪記得清清楚楚,彷彿仍是先前的那位“戒貪使者”。徐恪心知有異,果不其然,他突覺腳下一空,人便直直地墜落了下去……

在墜下去的途中,徐恪不禁嘆了一聲:“我果然是犯了貪念……”

待到他落到地面,緩緩起身,望了望四周,只覺身旁的情景甚為熟悉。

“你又來啦?”一個清朗的男子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他眼前隨即走來了一位鶴髮童顏、衣袂飄飄的老者。

徐恪抬頭一望,頓時苦笑連連,只見那位一臉笑容的男子,恰正是此前教他劍法內功的“水月老人”。看來,他又重新跌入了第一層閣。

徐恪不由心中氣苦,不想自己連著往上爬了八層,到最後,一層也未能上去,竟而回到了第一層閣!

“我怎麼……又回到了第一層閣?”徐恪站起身,撓了撓自己的額頭,納罕道。

水月老人笑道:“那就得問你自己嘍!”

徐恪無奈之下,只得將自己上到第五層閣之後的所見,與水月老人備陳了一遍。末了,他便向水月求助,問道如何才能上到第六層閣?

水月老人略作思忖之後,隨即言道:“戒貪樓麼,你自然時時要想著那一個‘貪’字!凡事……切忌操之過切!”

“這個,我自然曉得!只是,我依著戒貪使者的指點上樓,如何竟突然跌落了下來呢?”徐恪仍然不解道。

“他是怎麼指點你的?”水月老人問。

“他就是努努嘴,讓我從樓梯上去。”徐恪答道。

水月老人哈哈笑道:“那位‘戒貪老弟’,他只是朝樓梯努了努嘴,他可曾親口與你講明,只要你進了樓梯,就能更上層樓?”

“這個……他倒沒有明說。”徐恪道。

水月老人道:“那你再好好想一想……”

徐恪道:“似乎,戒貪使者所指的那一處‘樓梯’上,暗藏著玄機?”

“孺子可教也!”水月老人微笑道:“你再上去試試!”

徐恪問:“我該怎麼上去?”

水月老人道:“前面你是怎麼上去的,眼下還是這麼上去呀!”

徐恪無奈道:“好吧!”

徐恪只得抖擻精神,再次邁步,透過第一層閣的樓梯,跨入了第二層閣。

這一層是鏡花樓,此時樓中卻不見鏡花娘娘的身影。他在樓層內徘徊了半晌,正躊躇著要不要再進一次古鏡。忽見那一面巨大的青銅古鏡,背面即是樓梯。

“原來,這‘鏡花古鏡’本身就是一處樓梯呀!”徐恪撓了撓額頭,暗歎一聲,便順著那古鏡梯子,踏入了第三層閣。

同樣,第三層樓閣中也不見了虛空童子的身影。不過,虛空童子先前用綠筆畫出了那一道“虛空樓梯”,兀自在樓層中央晃盪著。徐恪依舊抬腿而上,在漾動如水紋一般的梯子上,踏入了第四層閣。

進入第四層閣,徐恪心中不禁湧起一種親近之感。他忽然間,很想再次手捧雲影珠,再次穿越到十年後去。不知怎地,他只要一想起在那個世界的四位姐妹,心裡頭就忍不住一陣疼痛……

到底,他屬於那個世界,還是這個世界?到底,他該陪著甲子十二線命輪中的她們,還是陪著乙丑八線命輪中的她們?在徐恪的心裡,又陷入了兩難。在他內心深處,彷彿是兩個世界的她們,他一個都不願失去,一個也不想離開……

徐恪在雲影樓中來回踱步,久久不願上樓。他不禁大聲叫喊了起來:“影子兄,你在嗎?你那一顆珠子,可否再借徐某一用?”

空空蕩蕩的樓層中響起了他的迴音,卻無一人現身與他說話,雲影真人也同下面的兩層樓閣一般,不知去向了何處。

徐恪無奈地嘆息了幾聲,只得走到竹梯旁,抬步上梯。驀地,他見樓閣的頂端有微光一閃,仰頭望去,只見一顆拳頭大的珠子正漂浮在頭頂。

他仔細一瞧,那珠子光潤晶瑩,正是此前剛剛陪伴了自己數月的那顆“雲影珠”。此刻,雲影珠穩穩地漂浮於空中,一動不動,好似平躺在那裡睡覺一般。

徐恪心中一動,立時施展輕功,縱身一躍,抓住了空中那顆雲影珠又落到地面。他雙手捧著靈珠,心中左思右想,到最後,他還是決定要再次催動雲影珠。

他只覺,在那個十年後的世界,委實是留下了太多的遺憾,而最讓他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的嫣兒。當時,自己在雲影真人催逼之下,走得太過匆忙,竟而未能見嫣兒最後一面。

徐恪雙手拇指少商穴、食指商陽穴各抵住雲影珠兩端。他暗運氣海真元,一股混元真氣便漸漸地灌注入靈珠之內。他臉上也漸漸露出笑靨,只等著靈珠發亮,他便要再次穿越一回……

如若能讓他再回去一次,他一定要即刻找到十年後的那位嫣兒。他要大聲向她表白,自己心中一直最捨不得的那位姑娘,其實就是她嫣兒!他還要反覆叮囑嫣兒,讓她在自己離開之後,切莫等他!切莫傷心!一定要好好地找一個人嫁了,好好地過完這一生。來生若有緣,他還想再與她一起……

不料,徐恪運轉真元,直至過了半響,手中的雲影珠卻毫無反應,非但一動不動,而且連一絲光亮也未能發出。

徐恪心中大是不解,他將雲影珠抓在手中,用力搖晃,大聲質問

道:“你這珠子,怎地不靈了?!”

“還讓不讓人睡覺了!”隨著一個穩重沉厚的聲音傳來,雲影真人胖大的身影也乍現於徐恪眼前。

“影子兄,你來啦!你那珠子怎麼失靈了?”徐恪忙問道。他正想將手中的雲影珠交到真人的手裡,然而他此時看向掌中,剛剛還在他手心的那一顆靈珠,卻已然消逝無蹤。

“咦……雲影珠呢?”徐恪心下奇道。

“我說,老徐呀!我該怎麼說你才好呢!”那雲影真人摸著自己的肚皮,睡眼惺忪地說道:

“這雲影樓你已經走完,你卻還想再穿越一回!這甲子十二線命輪本與你無干,你卻還想著那幾位紅顏!你這般不捨,兩頭都想兼得……豈非犯了一個‘貪’字麼?”

“對呀!我這般不捨,兩頭都想兼得,那不就是犯了貪念麼?”徐恪心中反覆咀嚼著這一句話,頓時有醍醐灌頂之感。他立時向雲影真人俯身行禮,誠懇謝道:“多謝影子兄提醒,在下這就上樓!”

於是,徐恪再不多想,走到竹梯旁,踩著梯子,在“咯吱、咯吱”的聲音中,徑直往上走去。

待得上到第五層閣的剎那,他再次俯身下望,只見雲影真人已不知去向,只剩先前那一顆拳頭大的珠子,兀自漂浮於空中,恍若那一位胖胖的褐袍真人,正躺在樓頂熟睡一般……

“原來,雲影珠便是雲影真人,雲影真人便是雲影珠啊!”徐恪暗歎一聲,抬腳一跨,又重新回到了第五層閣。

直到此時,他方才想通,雲影珠與雲影真人本為一體,若沒有雲影真人的許可,他如何能催動雲影珠穿梭時空之力?

……

再次進入第五層閣之後,徐恪不免小心翼翼了起來。此際,戒貪使者兀自佇立於樓閣中央,宛如一尊神像一般,屹立在那裡一動不動。徐恪也不與那使者言語,徑直走到樓梯之旁,仔細地端詳起那一段木梯。

徐恪凝神打量了片刻,見那木梯並無一點異狀。他心知若就此上去,不免又要“重蹈覆轍”。無奈之下,他只得在木梯之旁盤腿而坐,雙眼微微閉攏,暗自運轉真元,憑性門中的一股神識,悉心察看那一段木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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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少辰光,他只覺自己已昏昏欲睡,仍然察覺不出一絲端倪……

忽然間,在徐恪似睡非睡之際,他竟見那一段木梯微微一動。

木樓梯怎地會動?除非……

徐恪心念電轉,立時右手一伸,手裡竟多了一把長劍。他揮劍往前斜揮,口裡大喝了一聲“破金勢!”劍氣揚起罡風陣陣,直往那一段“樓梯”斫去。

徐恪劍氣所到之處,那刷著紅漆的“木梯”頓時被斫得斷成了數截,斷口處竟淌出了殷紅的血液。

旁邊的“戒貪使者”哼了一聲,言道:“不錯麼!居然被你這麼快就找著了‘貪獸’!”

戒貪使者話音剛落,那一段“木梯”嗷叫了一聲,立時化作了一隻巨大的怪獸。

只見那怪獸身高足有一丈有餘,通體紅色,無手無腳,只是一副巨大的身軀和頭顱。它頭上也沒有五官,只有兩隻圓鼓鼓的眼球和一張大嘴。遠遠看去,它彷彿就是一個巨大的“肉球”……

此刻,那紅色的“肉球”吃痛之下,張開身軀,正奮力朝徐恪撲來。徐恪向左一躍,反身又是一劍“斷水勢!”

徐恪劍招凌厲,劍氣所過之處,那怪獸身上立時被切下了一塊大肉。不過,奇怪的是,怪獸身上的大肉才剛剛被徐恪的長劍切下,旋即又復生長……

徐恪又大喝了一聲“開木勢!”,劍氣如木開花,向四面勃發開來,怪獸身上又被切下了許多肉塊。

“敢問戒貪使者,這‘貪獸’到底是個什麼名堂?我要如何才能制伏了它!”徐恪見那“貪獸”身上,肉掉了又長,掉了又長,心下甚奇,隨即問道。

“貪獸即是你心中的貪念所化!要如何制伏,那得問你自己了!”戒貪使者回道。

徐恪揮動手中長劍,與那貪獸鬥了幾十招後,漸漸摸出了門道。那貪獸雖然身軀龐大,但毫無攻擊力。它左撲右閃,口中哇哇亂叫,卻絲毫也傷不了自己。不過,貪獸最大的本事便是自我修復,身上的肉被切開又能生長,只憑此一點,就極難將它殺死。

徐恪初時,心存除怪之念,必欲早早將那貪獸殺死。到後來,他見一時不能奏功,便收起心性,將劍招越使越慢,直至心無雜念,只是隨意出劍,不存任何功利之心。奇怪的是,那貪獸的自我修復能力便也跟著漸漸減弱,到後來,被切開的傷口處,已生不出新肉。隨著徐恪劍招越來越慢,那貪獸身上的肉塊反而越掉越多……

徐恪凝神站立,心無增減,到最後,長劍在手,已凝而不發。那貪獸眼見自己身上肉塊已所剩不多,猛然間大吼一聲,暴起向徐恪衝來。徐恪長劍前遞,已不知所使何招,出劍為何,但見長劍已從那怪物身上穿胸而過。只聽那貪獸慘呼了一聲,隨即倒地而亡。

伴隨著身旁的戒貪使者“嗯”了一聲,徐恪腳下的那一頭巨大的貪獸,倒地之後便慢慢消失不見,代之而來的,正是一段刷著紅漆的木梯。

徐恪看了看戒貪使者的眼神,心知此時的樓梯定然已是真的樓梯無異。他心裡想著胡依依的囑託,便再不耽擱,起腳往上,走入了第六層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