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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著實兩難

李義正要回到自己的座位,驀地被朱無能一把拉住了手臂,不由笑道:“無能兄弟,還有什麼事麼?”

朱無能湊到李義的身前仔細地聞了一聞,說道:“你身上有一股熟悉的味道……”他又跑到李義的身後,用力地嗅了一通,疑惑道:“這股味道俺老朱早就聞到過,嗯……真的很好聞,可奇怪……究竟在哪裡聞過,怎地我想不起來了呢?”

怡清見朱無能伸著一隻大鼻子對著李義周身到處亂聞,此舉看上去著實有些不雅,她一拍桌子,對著朱無能怒斥道:“喂!你這頭笨豬,對著李大哥亂嗅亂聞作什麼?!難道你想把李大哥吃了不成?!”

李義卻朝怡清搖了搖頭,示意她不必責怪對方。李義就這樣舉著酒杯,一邊喝酒,一邊聽任朱無能繞著他身周亂轉亂摸。那朱無能聞得興起,竟差點要鑽進李義的懷中亂嗅,只見李義兀自紋風不動,依舊笑吟吟地說道:“你再好好聞聞,可曾想起來了麼?”

看朱無能這番興致勃勃地張鼻到處狂嗅的模樣,倒好似這夯貨在嗅著一盤天外珍饈一般,一旁的舒恨天也不覺好笑,他猛地一把將朱無能拉開,拍了一下朱無能的後背,嗔道:

“你這呆子!王爺千金貴體,被你這樣亂摸亂嗅,這成何體統!還不趕緊與我坐下!”

舒恨天將朱無能拉開之後,忙又朝李義打恭作揖道:“王爺莫怪!我這位無能老弟,生性就是如此痴痴呆呆……他對王爺做出這般親近的舉動,或許他是將王爺錯認成了一位親人……?”

“哈哈哈……”李義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就坐,笑著擺手道:“我怎會怪他呢?這位無能兄弟,我倒是覺得他一點也不傻,非但不傻,反倒還可愛之極吶!”

怡清對這位朱無能卻總是提不起好感,只因那夯貨一看見美麗的女子,雙眼就會放射出異樣的光芒。當日,徐恪領著朱無能來到梅雪齋送劍,怡清就是因為朱無能那時常“不太老實”的目光,是以故意將一杯滾燙的熱茶打翻在他腿上,當時就痛得那夯貨如殺豬一般亂叫。

此際,怡清見李義對那夯貨如此包容,心下不喜,嘟著嘴埋怨道:“李大哥,你幹嘛對這笨豬這麼好?!他剛才對你這樣動手亂摸,伸長鼻子亂嗅,對如此無禮之人,你就該治他一個‘大不敬’之罪!把他押到東市口,賜他一個‘凌遲之刑’,這樣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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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義喝了一口酒,笑道:“師妹,他哪裡對我‘大不敬’啦?你沒聽剛才這位‘書仙大人’都說了麼?他對我這般親近,或許是將我錯認成了一位親人……”

朱無能正端著一大盆珍珠肉丸吃得正歡,聽聞怡清之語,不禁放下手裡的大盆,好奇地問道:“‘領吃之行’?什麼是‘領吃之行’?有很多吃的麼?”

怡清噗嗤一笑道:“對呀!有很多吃的!有豬耳朵、豬眼睛、豬舌頭、豬鼻子、豬腿、豬手、豬肝、豬腦、豬裡脊、豬大腸……你要不要吃呀?”

“可怎麼都是豬的肉啊?就沒別的了嗎?”朱無能仍然有些疑惑。

“哈哈!當然只有豬肉啦!”怡清笑道:“把你押到東市口,在你身上剮一千刀之後,可不就有很多豬耳朵、豬鼻子、豬裡脊、豬大腸……了麼?”

見朱無能兀自一臉茫然,舒恨天小聲提醒道:“你這呆貨!是‘凌遲之刑’不是‘領吃之行’!所謂‘凌遲’就是要將你渾身綁得死死的,然後用一片薄葉小刀,在你身上一刀一刀地割,一直到割滿一千刀為止……”舒恨天一邊說,一邊還用手比劃,宛若他此時就是一位白胡子劊子手,正手拿一片薄葉彎刀,從朱無能肥胖的肚子上,一刀一刀地割出無數的豬肉……

舒恨天說得興起,又得意洋洋地補充道:“照規矩,若割不滿一千刀就將人給割死了,那行刑的劊子手都要被問罪!是以,自古以來,這‘凌遲之刑’都是極為講究的一種死刑,等到劊子手將一千刀割完,至少也得三天三夜的光景

……”

“啊?……!”朱無能聽聞怡清口裡的“凌遲之刑”竟是這般可怖,不由得失聲驚呼。他連連搖頭道:“在俺老朱身上剮一千刀?咦!……俺老朱不要!……千萬不要!”

朱無能急忙端起那盆珍珠肉丸湯,重新埋首於他的“吃喝大業”中,接下去,再不敢多話……

李義指了指舒恨天,擺手道:“書仙大人,不要去嚇他,讓他好好喝湯……”

“使不得!”舒恨天忙朝李義拱手道:“在王爺面前,小老兒怎敢當‘書仙’二字啊!王爺若看得起舒某,叫我一聲‘老舒’即可。”

舒恨天此時卻心道,原來我這“半解書仙”的薄名,這位趙王爺竟也知道啊!一想到他自己給自己起的這一個江湖名號,竟能讓名滿天下的神王閣副閣主也“銘記於心”,這位“書仙大人”的心裡,又升起了些不無得意之感。

“老舒……老鼠?哈哈,這個叫法倒也合適!”怡清忍不住笑道。

只要見到怡清高興,李義自然是做什麼也樂意。當下,李義舉起酒杯,向眾人道:“來來來!師妹、老舒、無能兄弟,咱們今日能共坐齊飲,那也是有緣,大夥兒幹了這杯酒,今後江湖相見,便都是好朋友!”

“好!”舒恨天聽聞李義主動結好之語,心中自然是受寵若驚。他忙也跟著舉起酒杯,與李義碰了一碰後便仰起脖子一飲而盡。

“好酒啊,好酒!今日有美酒痛飲,有好友相逢,上得萬里天光朗照,下有無邊春景作陪,如此妙飲,不亦快哉!”舒恨天不由得大發感慨道。

一想起從此與這位趙王能成為好友,攀上了神王閣副閣主這樣的高枝,舒恨天的心中焉能不快?

眾人喝罷杯中酒,拿起手中筷,對著滿桌美味,隨意夾取,放入口中大快朵頤了起來。

……

過了約莫盞茶時分,李義與怡清俱都已吃飽,連舒恨天也已喝酒上頭,三人紛紛停杯投箸,卻見桌前還有一人,兀自在“奮戰不停”……

怡清指了指朱無能,朝李義笑道:“李大哥,你看這夯貨的吃相,象不象一頭豬?”

這時的朱無能,已將桌子上的二十幾樣大菜,什麼雞鴨魚肉、什麼燕翅鮑參、什麼羊羔乳豬、什麼龜鱉熊掌……幾乎盡數收入肚中。他吃得還不盡興,又連續將其餘的小菜冷盤、各式點心也一一裝進了肚裡,饒是如此,這朱無能依舊是未曾吃飽。他一邊摸著肚子,一邊望著桌子上所剩不多的菜餚,好似還想讓人加菜……

見朱無能如此能吃,李義心中也是嘖嘖稱奇。他自出生以來,所見的奇人怪胎不知多少,可這般如饕餮吃食之人,他也還是頭一遭遇上。他忙向舒恨天吩咐道:“老舒,別讓無能兄弟餓著,你快去吩咐店家,再行添菜!”

舒恨天應了一聲,便下到一樓,找到了店掌櫃,仔細叮囑那掌櫃,除了再上十幾個大菜之外,務必再去道正坊外買至少二十個現做的大胡餅,否則,今日他這位無能老弟怕是不能吃飽。

舒恨天吩咐完之後便匆匆上樓。那店掌櫃不敢怠慢,急忙將那位先前被舒恨天打了一巴掌的店小二叫了過來,命他火速去坊門外的街市上買二十個最大的胡餅。店掌櫃特意叮囑小二道:“今日樓上的這一桌子人,可都是當今趙王爺的貴客!聽那寥秋閣內不時有笑聲出來,想必他們喝酒十分歡暢。若是咱們伺候得趙王千歲開心,到時候自然少不了我得月樓的好處!你到外面去買的胡餅,務必是最有名的餅店,今日裡新鮮做的,且個個都要精挑細選……”

店小二領命之後,便急急忙忙地朝店外去了,店掌櫃繼續低頭忙於算賬。他二人根本未曾發覺,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一張方桌邊,此時正有一道深邃而犀利的目光在望向他們。

方桌前坐著一位中年男子,此刻正獨自一人落座,舉杯自斟自飲。那人看上去四十掛零的年紀,但一頭長髮卻滿是銀白之色

。他身形極長,約莫八尺有餘,身材又異常瘦削,渾身上下好似沒有一塊完整的好肉,他眉目倒也算是有幾分清秀,但鼻樑高挺、眼眶深陷,一看便知不是中原人士。他面色略顯蒼白,看上去總帶著幾分疲倦的神色。乍一望去,他就像是一位風塵倦客,在外行商已久,久未歸家,已是不勝疲憊。然而,他背上卻斜插著一柄足足五尺有餘的長劍。那一把長劍在喧嚷不已的酒樓中似格外醒目,以致於來往於得月樓中的旅人,每每見到他後背上的那把長長的寶劍,都不免要繞開幾步,無人敢與他同坐。

此時,那位身背長劍、滿頭白發的中年男子,聽聞店掌櫃與小二的對話之後,他眼中那道深邃而犀利的光芒,已轉頭望向了樓上……

樓上的雅間寥秋閣內,這時怡清卻忽然朝舒恨天問道:

“老舒,我且問你,那位‘和合金仙’毛嬌嬌,你可曾認識?”

舒恨天剛剛從一樓回到雅間,冷不丁被怡清這麼一問,頓時嚇得冷汗直冒,他低下頭不敢直視怡清的目光,囁嚅道:“她……她是一隻貓,我一個老鼠,又怎會認得她?”

“哼哼!”怡清冷笑道:“別裝了!你們同是一族,江湖中人稱‘歸雲十二仙’的,說的不就是你們麼?你怎會不認得她?!”

“什……什麼 ‘歸雲十二仙’的?我老舒可從未曾聽說啊!”舒恨天怯怯地回道。他心中卻想,我“歸雲十二仙”的稱號在江湖中一向極其隱秘,先前的慕容桓一語道破也還罷了,眼前的這位小道姑又怎地知道?

非但舒恨天心中奇怪,連身旁的李義也疑惑道:“師妹,你是從哪裡聽來的‘歸雲十二仙’?我怎麼不曾聽過,江湖中還有這樣一幫人?”

怡清嘆道:“咳!李大哥,什麼‘歸雲十二仙’啊!那就是十二只妖精!可嘆這些人明明都是妖類,卻偏偏要給自己取一個什麼“仙人”的名號!”

怡清轉而又朝舒恨天問道:“那貓妖如今人在何處?是不是同你住在一起……?快說!”

舒恨天苦著臉道:“怡清道長,就算毛嬌嬌與我是同族,可她人在哪裡,我是真的不知呀!您也清楚,她是一隻貓,我是一隻鼠,這世上哪有貓鼠同住在一起的呀?”

怡清聽了舒恨天這一番話,倒也覺得頗有道理。她略作思忖之後,又換了一副柔和的臉色,耐心勸道:“老舒,你既是那病木頭的朋友,我怡清今日也不會為難你。不過,你可得清楚,如今長安城裡連發奇案,好多青壯男子無辜送命,死狀也極其悽慘!現已查明,兇手便是那臭名昭著的‘和合金仙’毛嬌嬌!你如今雖是妖族,但既已身入青衣衛,位列掌旗之職,也算我大乾公門中人。查案追兇,保護長安百姓,那也是你的本職啊!”

見舒恨天低著頭,似已認同她所說的話,怡清緊接著便問道:“本道長問你,這段時間,那毛嬌嬌可曾找過你?她在長安城裡,大約會藏身於何處?聽聞這毛嬌嬌一向是躲在北地蕭國,如何此時會遽然來到長安京城?她是一個人來的麼……?”

這時,非但是怡清在盯著舒恨天,李義也眼中散發著殷切的光芒,緊緊地望著這位“半解書仙”,就連忙於“吃喝大業”的朱無能,竟然也停下了吃肉的動作,有意無意地凝望著舒恨天。

可是,在這位半解書仙的心裡,卻著實是感到了兩難。照理,怡清所言句句在理,他舒恨天不單是大乾青衣衛官員,還是徐恪的忘年好友,如今徐恪日夜忙碌的,便是如何抓緊破案,早日捉住兇手。他不管怎樣也該將自己所知道的盡數吐出,此時毛嬌嬌在暗,徐恪在明,他舒恨天的話無疑將是捉拿貓妖的重大線索。然而,他心中只消想到了一點,那已到了嘴邊的言語,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她雖是一隻貓,我是一隻鼠,我與她不共戴天!然則,我與她畢竟是同類,這世上哪有同類自相殘殺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