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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楚楚可憐

【大乾康元七十一年、三月十四日、午時、長安城東北、道正坊附近】

這一日,風和日麗,晴空朗照,早春三月,草枝吐綠,河面上漾動著金色的陽光,春風中亦夾雜著花草的芬芳。這幾日雖不斷有貓妖為祟的訊息傳來,然那些按捺不住的長安人,還是忍不住走出家門,或奔波於生計,揮汗如雨;或逡巡於水邊,流連賞景;或躑躅於東市,貨比三家。長安城內雖行人不多,然三三兩兩,亦往來不絕。

長安城東北的道正坊,由於靠近東市,更是熱鬧,車輛行人絡繹不絕,商賈販賣之聲亦充斥於道旁。此時正有一行三人自西往東,向道正坊內的得月樓行來。由於這三人的樣貌都異常奇特,是以他們三人所到之處,立時會引起行人商賈的紛紛注目。

大街上的行人商旅見了這一行三人,都不免要多看兩眼,有些人甚而會停步觀望,不捨得離去,人人臉上都寫滿了疑問。

幾乎每一個人見了這三人走來,心中都會生出同樣的疑問:

這一老二少三人,到底是誰呀?怎麼看上起如此地奇怪?

一個是白胡子老頭,看上去好像已經一百多歲了,他一副雪白的鬍鬚,都要掛到地面上,而他行走的姿態,矯健的步履,倒象是比少年人還要從容。而更令人稱奇的是,他的身高至多不過四尺,如此矮小的一個侏儒,如此蒼老的一個年紀,卻跑在三人之最前,舉步如飛,怎不令人驚詫?

一個是妙齡女子,看上去最多二十掛零,她明眸皓齒、修眉聯娟,霧綃輕琚,羅衣璀璨,雲髻峨峨、瑰姿豔豔,生得如同仙女下凡一般,甚至於,比仙女長得還要好看!

走在最後的那一個,是一個年約十八的少年,他臉型方正,五官長得還算俊朗,只是一副臃腫的身材,委實令人搖頭。只見他身形胖大,肚皮滾圓,一邊走,一邊還嘟著嘴叫嚷著:“哪裡有吃的?到了沒有?俺老朱快要餓死啦!”

行人紛紛側目,這三人卻全不理會。此刻,走在最前面的那位白胡子老頭,用力嗅了嗅鼻子,忽然朝身後的那位妙齡少女歡聲道:

“到了到了!就在那裡!老姐姐,我猜得沒錯的話,老九應該就在得月樓裡面!那一身騷貓的氣味,嗯……沒有比她更騷的了!”

自然,那位鼻子伸長,用力嗅聞的白胡子老頭,正是“半解書仙”舒恨天。他身後跟著的是他大姐“碧波仙子”胡依依,還有徐恪的結義二弟朱無能。

胡依依走了半日的路,額頭上已有微微的汗珠,她拿出絹帕擦了擦汗珠,嗔道:

“小舒,你都找了半天了,我跟著你從南找到北,又從西奔到東,已走了三個時辰,都快把長安城都翻了一個遍,卻連九妹的一根毛都沒有尋到,你的鼻子……到底準不準呀?!”

舒恨天回走了兩步,拉著胡依依往前,急聲道:

“我的老姐姐,你就放心吧,這一回可一定準了!老九這一身騷 味,沒人能比我更清楚,先前咱們在城南,我雖然聞著點味道,但沒有如今這麼濃。定是這臭老貓腹中飢餓,跑到這得月樓貪吃來了,咱們快走!”

身後的朱無能,摸著自己的肚皮,吵嚷道:“老舒,我走不動了!說好了今天帶我出來大吃一頓的,你卻騙我走了這麼多路!”

“哎呀……我的乖豬豬……”舒恨天只得又回走到朱無能的身邊,一邊拉著他的胳膊繼續往前,一邊哄道:

“前面就是得月樓,咱們再走兩步就到了,乖豬豬放心,等咱們到了那裡,你想吃什麼,咱們就點什麼!”

“真的?”朱無能只要一聽有好吃的,立時就會兩眼一亮。

“當然是真的!你什麼時候見過,我老舒會騙你這只老朱?”

“那咱們走!”剛才還懶得動彈的朱無能,此時拍了拍自己的肚皮,立時又振作精神,大步走到了最前。

胡依依看著這“老舒”與“老朱”兩者之前的親密舉止,不禁搖搖頭,心下莞爾一笑……

昨夜,她與徐恪一番長談之後,得知自己的九妹毛嬌嬌竟在長安城內搞出了如此大的動靜,她不免心中大感意外。在她記憶中,九妹雖一向愛鬧愛玩,卻也不是一個濫殺無辜之人。不過,她雖兀自有些懷疑,然見徐恪如此斷定,自也不敢再坐視不管。

今日一大早,她起床之後,立時叫醒了舒恨天,吩咐他即刻帶著自己去尋找毛嬌嬌。

毛嬌嬌自號“和合金仙”,她修習的雖是陰陽和合大法,然胡依依心中卻很清楚,毛嬌嬌最為擅長的功夫,是隱身之技。她身為貓妖,輕功已是決頂,縱躍於五六丈的高處如履平地一般,而她藏匿的手段則更是一流,若她不想見人,別人便休想能找得到她。

不過,天地之間,物物想聯,貓鼠之間,既是天敵,又相互依附。這世間的老鼠與貓之間,各自都有一種相互辨別的本能。尤其是對於老鼠而言,因為害怕天敵,是以對於貓類的氣息,更能捕捉……

因此,胡依依要找到毛嬌嬌,自非舒恨天幫忙不可。

可是,兩姐弟正要出門之際,前院中的朱無能卻一定要跟隨。朱無能跟著徐恪來到長安之後,因為隨身的寶器三齒釘耙被龍王敖廣給收回,是以心性一直渾渾噩噩,心智已如八九歲的孩童一般。他和舒恨天日日膩在一起,這一老一少,已生出如親人一般的情感。他見舒恨天一大早就要出門,顧不得懶睡,便一再央求要跟著老舒一起走。

胡依依無奈之下,也只得將朱無能一道帶著。只是,他們今日從長安城西北的醴泉坊出發,先是找到了城南,直至走出南城門外二十裡之地,一無所見之後,隨之又回城往北,再由西往東,直奔行了有三個時辰,可把這朱無能給累壞了。若不是舒恨天連哄帶騙,這位在世的天蓬,或許早就要“哼哧哼哧”地躺在地上,一動也不想再動了……

於是,三人走進道正坊的坊門,迎面就是一座寬敞壯麗的酒樓。那酒樓門前高懸一塊金匾,上書“得月樓”三個大字,門旁一副楹聯,提著兩行前人的詩句:“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字跡鐵畫銀鉤,蒼勁挺拔。

朱無能當先跨入得月樓之後,舒恨天與胡依依也緊跟著邁步而入。店掌櫃見青衣衛的“舒大人”今日又來賞光,心中大喜,忙放下了他手中那盤兀自冒著熱氣的“蝦仁炒鹿肉”,殷勤跑來親自招呼。然舒恨天一雙細眼只是餘光一掃,立時便發覺了角落中對坐的毛嬌嬌與陸火離兩人。他隨即搶步向毛嬌嬌行去,只聽他二哥陸火離正沒好氣地朝毛嬌嬌說道:

“下一回,我燒一盤貓肉,看你吃不吃?!”

舒恨天呵呵笑道:“沒事,二哥,你那一盤貓肉,她不吃,我吃!”

“吆!十二弟來啦!怎麼……才幾天沒見,十二弟竟連貓肉也吃上了?”

毛嬌嬌回身朝舒恨天一笑,隨意說道。

非但是舒恨天發覺了毛嬌嬌,毛嬌嬌此時也早已感覺到了舒恨天的氣息。

舒恨天原本想同陸火離開個玩笑而已,此時忽見毛嬌嬌的兩眼中,又朝自己放出一道精光,他立時嚇得心中一凜,情不自禁地躲到了隨後而來的胡依依身後。

“二弟、九妹,你們都在吶!”胡依依道。

“吆……大姐也來啦!”毛嬌嬌見胡依依隨後而來,忙站起身,向胡依依熱情招呼道。

可她對面的陸火離,卻顧自手舉著酒杯,頭也不抬。

“二哥,大姐來了!”毛嬌嬌向著兀自獨坐的陸火離,小聲提醒道。

陸火離將杯中的五年陳“汾陽醉”一口飲盡,卻淡然道:“她只是比我早生了二十年,憑什麼就成了大姐?”

原來,陸火離的修行雖已有一千二百四十年之久,而胡依依的修行,卻是一千二百六十年。在他們兄弟姐妹十二個人中,老大與老二的年歲,卻是最為接近。尋常凡人,若是相差了二十年,那便是父子之別,而於妖類而言,這區區二十年,實在算不得什麼。是以,陸火離只以二十年之差,便屈居胡依依之下,成了老二,他心裡自然一直是不服。

胡依依卻走到了陸火離的身邊坐下,拿起了毛嬌嬌的酒杯,朝陸火離道:

“二弟,我雖比你年歲虛長二十,然論法術修為而言,我兄弟姐妹十一個人,加起來都不及你一人,來,大姐我敬你一杯!”

說罷,也不待陸火離舉杯,胡依依自己已搶先一飲而盡。不想,這五年陳的“汾陽醉”畢竟不太醇厚,她只覺一股酒味嗆喉,不免又是一陣咳嗽。

“不會喝酒,就不要勉強麼!”陸火離往自己的酒杯中斟滿了酒,也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兀自淡然道。

此時已有五人圍在方桌前,舒恨天見一張小小的方桌,如何坐得下五人,遂抱拳向他二哥提議道:

“二哥,咱們到樓上去坐坐吧!”

陸火離眼皮一抬,瞥了舒恨天一眼,道:“你有銀子麼?”

舒恨天哈哈笑道:“二哥,在小弟這裡,你最不用擔心的,就是銀子!”

舒恨天遂往樓上一指,拍了拍胸脯,豪氣幹雲道:

“樓上‘寥秋閣’,乃是我的專座!今日這一頓酒,小弟做東,二哥、老九……請!”

那店掌櫃遠遠地跟在舒恨天的身後,他雖聽得這些人的對話有些奇怪,但酒樓的規矩,不打聽客人的隱私,是以他也沒有去特意留心。此時聽得舒恨天吩咐,急忙安排跑堂,將幾位客人殷勤地引到樓上的雅間“寥秋閣”內落座。

陸火離剛剛在上首坐下,瞥了一眼舔著大肚的朱無能,朝舒恨天問道:

“他是誰?”

舒恨天笑道:“二哥,你猜猜看?”

陸火離白了一眼舒恨天,

卻未加理睬。他心道這多半是你帶的一個偷兒跟班,我哪有閒工夫去猜他!

舒恨天訕笑道:“二哥,你猜不到吧,他就是朱天蓬!”

“朱天蓬?”陸火離不由得又仔細打量了朱無能幾眼,神色詫異道:“朱天蓬,他怎地是這麼一副德行?”

這時的朱無能在舒恨天的旁邊落座,正一邊撫摸著肚皮,一邊連聲催促上菜,瞧他臉上神情,似異常難受。

“二哥,你沒想到吧……”舒恨天不無得意道:“堂堂一個天蓬大元帥,昔日在天界統帥十萬天兵,可謂呼風喚雨、無所不能,如今竟流落道這般境地!”

毛嬌嬌已經盯著朱無能看了半晌,她一會兒瞧瞧朱無能的臉蛋,一會兒又看看朱無能的肚子,一會兒臉上露出滿意的神情,一會兒卻又暗自搖頭。她問道:

“十二弟,你沒弄錯吧?堂堂一個天蓬元帥,就長得這副模樣,跟個豬似的!”

“哈哈哈……”舒恨天大笑道:“老九,算你說對嘍!也不知何故,這朱天蓬在世為人,竟錯投了一個豬身,他此時的心智,跟一個十歲孩子差不了多少。怎麼樣,老九,你要不要跟他也來一次‘和合之術’?也沾一沾他的仙氣?我同你說,這可是昔日的天蓬大元帥哦!過了這個村,可沒那個店啦!”

毛嬌嬌又把她一雙勾魂媚眼直直地盯住了朱無能的雙眸,可此時的朱無能,卻根本不與她對望。只見那夯貨摸著自己的肚皮半天,見得月樓的酒菜還沒上來,急得拉著舒恨天的手臂搖晃個不停:

“老舒!你快讓他們上菜啊!快點!俺老朱已經餓得不行啦!今天我要吃一整只蜜 汁烤乳豬,再來兩大盤豬蹄髈!”

毛嬌嬌盯著朱無能看了半天,卻見他壓根連一眼也沒瞧自己,一個正常男子見了她應有的反應,那在世的天蓬卻一點也沒反應出來,毛嬌嬌不由得心中大為失望。此時她又見朱無能嘴裡嚷嚷個不停,一邊嚷嚷,一邊還不斷地流出口涎。毛嬌嬌見了這副情狀,頓感一陣噁心,她厭棄地收回了目光,連連搖頭道:

“這頭笨豬,本大仙可不感興趣!”

“哈哈哈!”舒恨天拍了拍身旁朱無能的後背,大笑道:

“我說老朱啊,你也太可憐啦!當年連天上的嫦娥都對你歡喜,可如今,你墮入凡塵,竟連毛嬌嬌都看不上你!她可是……”舒恨天本想說一句:“她可是對全天下的男人都來者不拒的吆!可她卻偏偏看不上你,你可真是枉活一世嘍!”然而,舒恨天偷眼一瞥陸火離冷峻的目光,立時禁聲不敢再言……

“來嘍,舒大人,這是四十年陳的‘汾陽醉’;這是鄙店的‘千刀百切朝天醉’‘蜜 汁烤乳豬’‘紅燒豬蹄髈’‘銀魚鳳尾蝦’‘蝴蝶葉豆腐’‘長安一刀鮮’‘嫩雞三燒’‘香菜白牛肉’……都按您的吩咐做的。舒大人、各位客官,請慢用!”

店掌櫃帶著六個跑堂,一邊殷勤招呼,一邊如流水一般地上菜。今日,舒恨天為了大顯闊綽,竟一氣叫了一整壇的四十年陳“汾陽醉”。單單是這一壇三十斤的四十年陳“汾陽醉”,論價至少也得紋銀一千二百兩。店掌櫃已很少見人出手有這般豪闊,自然,招待起來更是異常殷勤。

未等酒菜上全,朱無能已然迫不及待地抓了一隻豬蹄髈就放入口中大嚼了起來。陸火離看得不由皺眉,他心想,你不是錯投了一個豬身麼?怎麼吃起豬肉來,竟還如此津津有味?看來,很多時候,果然還是小孩心智更好啊,委實不用想的太多!

舒恨天拍開了酒罈的泥封,親自為陸火離斟滿了一杯四十年陳的“汾陽醉”。隨著他將美酒緩緩倒入陸火離的酒杯,滿屋中人頓覺濃濃酒香撲鼻而來,端的是好酒!

“二哥,十二弟與你也是幾十年沒見啦,來,小弟敬你一杯!”舒恨天嗓音雖然沙啞低沉,然這一番話語,卻說得真摯懇切。

陸火離聽得也不由動容,細想他與九妹毛嬌嬌一直呆在北地蕭國,極少踏足中原,兄弟姐妹十二人已不知多少年沒有聚首。如今,他在這長安得月樓內,與大姐和十二弟雖是偶遇,但畢竟都是兄弟姐妹。他雖心性雖一向孤高冷峻,然此刻也不禁心腸一熱,便也端起酒杯從座間起身,與舒恨天、胡依依各自碰了一杯,忽然嘆了一聲,道:

“咳!時光匆匆,咱們也有二十年沒見啦!來,大姐、十二弟,咱們先幹一杯!”

毛嬌嬌見他二哥難得對人這般熱忱,急忙也跟著起身,兄弟姐妹四人便在這“寥秋閣”內一同對飲了一個滿杯。四人只覺一股清香醇厚的酒氣自喉間緩緩落下,緩緩地下沉至胸膈、胃脘,經過膻中氣海直往丹田而去,那一種感覺、綿長悠遠、醇厚溫暖,說不出地通體舒坦。連擔任蕭國國師數十年的陸火離也不禁心下喟嘆道:想不到,人間竟有如是之好酒!這裡果然是神洲第一大城長安啊!我在蕭國多年,竟從未嚐到過如此好酒!

陸火離方才雖與毛嬌嬌已經用過了午膳,然此時對著滿桌的珍饈美饌,亦不禁食慾大開,再者身前還有世間美酒。當下,兄弟姐妹四人還有朱無能便在這得月樓的雅間之內,大快朵頤了起來……

待得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胡依依便說到了她此來的正題之上。

胡依依向著身旁的毛嬌嬌問道:“九妹,你在這長安城內,是不是到處找尋青壯男子,與之行‘和合之術’?”

毛嬌嬌有些不好意思道:“大姐,你也是知道的,九妹自小身子就弱,師傅說我體內陰氣太重,久之未免不利於修行,是以要人間男子體內的那些精元相補。我這‘和合大法’也是師傅教我的……”

毛嬌嬌又望了對面的陸火離一眼,忽而又幽幽嘆道:“大姐,九妹也知這‘和合之術’不太雅觀,可我也是沒辦法呀!”

胡依依正色道:“可是……九妹啊!這‘和合之術’於你而言,是增益修行,於那些長安城的男子呢?那可是大大地有損他們體內的元陽!如今,長安城內已連續死了好多男子,你這樣做,未免有傷上天好生之德!”

毛嬌嬌辯解道:“大姐,我同他們行功施法的時候,委實是留了分寸的呀,這些人雖然體內精元大損,但一時半會兒,應當也死不了……”

胡依依責怪道:“一時半會兒死不了,可事過之後呢,你自是拍拍屁股一走了之,然這些尋常男子的體內,能有幾多精元供你榨取?待得你功成吸精之後,他們大多已不堪元陽大損,輕則重傷,重則便一命嗚呼了!九妹,你在大姐心中,並不是一個濫殺無辜之人,何以你今日到了長安,怎地就如此無所顧忌了呢?”

毛嬌嬌心下不禁有些難受,她正想再次辯解,驀地見陸火離一拍桌子,冷然道:

“怕什麼!長安城內死幾個男子,又算得了什麼鳥事?!有我‘流霜劍仙’陸火離在,九妹,你想怎麼吸精,就這麼吸精!就算你一日找十七八個人與之和合,也休要顧忌!”

毛嬌嬌頓時心中一喜,她舉起杯子,與陸火離對飲了一杯,笑道:“還是二哥對我最好!”

毛嬌嬌又朝胡依依解釋道:“大姐啊,你就莫要再勸我啦!大家所修功夫不同,你修的是醫術,我修的是‘和合之術’,我們兩不相幹,又何必苦苦勸我呢!”

舒恨天見場面的氣氛有些尷尬,不由得打圓場道:

“大姐,九妹說的也不無道理。你修的是醫術,九妹修的是‘和合之術’。依小弟拙見,不如……待九妹與那些男子行‘和合之術’後,大姐再用你的醫術將他們救活,這不就……成了麼?”

胡依依卻白了舒恨天一眼,心道,我只是一個醫者,並非是一個神仙!再者,待毛嬌嬌與那些男子行‘和合之術’後,那些男子便已是一段腐朽之木,我就算有神仙之水,也難以將他們救活啊!

見正面勸誡不成,胡依依只得話鋒一轉,又道:

“二弟、九妹,你們可知,如今因為九妹胡亂與男子行‘和合之術’,以致長安城內接連出了好多條人命。如今,此事已驚動了大乾皇帝。皇帝已命趙王李義負責主理這樁案子。二弟是知道的,那李義非但是趙王,而且是大乾神王閣副閣主,他的師傅便是那神王閣閣主白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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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火離正欲舉杯飲酒,聽得此言,不禁放下了酒杯,臉上卻閃過一絲憂色。

十天前的那一日,他跟蹤趙王李義長時,終於忍不住,在秋水原與他鬥了一場。可當時的自己,一出招便是平生兩大絕技“皎皎孤月”“空裡流霜”,且自己精研冰霜劍氣已有多年,自負一身的冰霜劍氣已然是爐火純青,然而當時的趙王李義,身未離地,手未拔劍,竟而空手接了他兩招卻面不改色。這一份功夫,當真是讓他驚詫莫名,以至於令他當時想也沒想,急忙便趁隙施展輕功,倉皇遁去……

陸火離這二十年來未嘗遇到過對手,一向心高無比,然而當日與趙王一戰,他不由得萬分氣沮,若不是他這一趟揹負使命而來,他當日便可能打道回府,徑回自己的北地蕭國。

久聞趙王李義神功蓋世,沒想到,此人的功夫竟強大到如此地步!

若此人負責主理九妹這樁案子,九妹的境遇……可也有些堪憂啊!

胡依依見陸火離臉色微變,知她所言起效,隨即又言道:“二弟,你再好好想想,這位趙王的武功已然不俗,他還有一個師傅叫白無命。那白老閣主你是知道的,他乃神龍在世,一身功夫更是天下無匹!二弟的劍術雖高,功夫雖好,然也不能時時在九妹身邊保護!若一旦九妹稍稍有個閃失,落在了趙王李義的手中,甚而是白老閣主出面,抓住了九妹,二弟,你到時又該怎麼去救她?”

這一下,陸火離臉上的憂色已然更甚,連帶著毛嬌嬌也已默然無語……

因他們兄妹二人都知道,不用趙王李義出手,這毛嬌嬌已經連續兩次遇險,差一點都把一條貓命給賠上了!

頭一次,毛嬌嬌在城南郊外的密林邊遇上了徐恪,當時是毛嬌嬌輕敵,以致自己右腿被徐恪劍氣斫傷,若不是徐恪一念之仁,毛嬌嬌非但雙腿都要被徐恪削斷,甚而有可能性命不保!

第二次,毛嬌嬌還是在城南郊外的松林旁,她當時正巧要回到自己的居處休息,路過松林卻見一個渾身邋遢的男子在那裡練劍。她一時心癢難耐,便徑自上前勾引。哪知道,這樣一個渾身邋遢的男子,非但劍術了得,輕功更是與自己不相上下。當時,那個邋遢男子的一把青釭寶劍,就只差離自己的面門不過兩寸。若非二哥陸火離及時趕到,就算她有九條貓命,怕也只能去閻王那裡報到了。

就在陸火離與毛嬌嬌均沉吟不語之時,又聽胡依依言道:“二弟,大姐信你,與那趙王李義相比,你的功夫或能更勝他一籌。然你二人,能無時不刻形影不離麼?二弟此來長安,應是有正事要辦吧?九妹每日都需與人行‘和合之術’,二弟能做到時時刻刻都守護在她身邊麼?”

陸火離聽得不禁心中冷笑,他心道,我堂堂一個蕭國國師,武林中人無不景仰的“流霜劍仙”,難道九妹與那些男子行房之時,我還在外頭幫他們把風不成?嘿嘿!這種事傳出去豈不讓江湖同道笑掉大牙?!

然他隨之也不由得心中一凜,心道我自然不會時時刻刻陪在九妹身邊,可她每夜卻都需出門,長此下去,九妹倒真是有些……堪憂啊!

“可是……可是……”毛嬌嬌兀自在強辯道:

“大姐呀!我若長時間不與人行‘和合之術’, 你叫我如何增長修為麼?不用說修為,一旦我體內長時沒有男子精元的輸入,陰氣大熾,元陽消減,我這身子還會悶出病來的……”

言罷,毛嬌嬌又露出一種萬分委屈的神情。

就算胡依依是一位女子,見了毛嬌嬌這種又是委屈又是羞澀的神情,亦忍不住動容。更別提長安城的那些尋常男子,若教他們看到了此際毛嬌嬌的神情,估計,不管是讓他們為毛嬌嬌付出多少,這些男子勢必也是會心甘情願。

胡依依不禁搖了搖頭,嘆了一聲,道:

“咳!九妹,實不相瞞,我此來就是為了幫你來的!大姐昨晚上想了一夜,已幫你想好了解決之道。”

“哦……”毛嬌嬌頓時轉憂為喜道:“大姐想到了什麼法子?”

胡依依舉杯淺淺地啜飲了一口美酒,隨即道:

“九妹,你這‘和合之術’,雖有傷那些男子體內元陽,但也不是殺人之術。長安城內死去的那些男子,應是被你榨取太過,短時間內吸乾了他們體內全部精元,是以便令他們一命嗚呼。但你若細水長流,多選一些男子,每人均榨取他們少些精元,便能保你採補足夠,也不致損了他們性命,九妹,你看此計如何?”

毛嬌嬌嘟著嘴言道:“大姐,此計好似好,可我每晚都要外出行功,我這‘和合之術’麼,雖也簡單,只需青壯男子即可,但一時半會兒我也找不著那許多青壯男子呀!更何況,大姐,你方才不是說,如今長安城有個什麼……叫趙王的在親自查案,我若多處作案,到處找尋那些青壯男子,豈非更加危險?!”

胡依依笑了一笑,擺手道:“九妹,你忘了,有一個地方,裡面都是青壯男子,而且一個個色慾極其旺盛!你只管與他們行你的‘和合之術’,他們非但會心甘情願,而且,還要大把大把地給你銀子!……”

身旁的舒恨天立時領會道:“大姐是的這個地方,莫非是……青 樓 妓 館!”

“對呀!我怎地忘了有這麼個地方!”毛嬌嬌頓時拍手道:

“太好啦!我若在妓 館之內,每晚上不管多少男子,都是合情合理!那什麼趙王、白老閣主的,也自不會管到我的頭上!大姐,你太聰明啦!九妹緣何早點沒有想到呢!”

胡依依又道:“而且,你在那青 樓 妓 館之內,行‘和合之術’之時,只需記住,每次只要把握分寸,細水慢引,那麼每一個男子都不會送命,最多也不過損折些精元罷了。九妹只消呆在那裡,非但管保任誰也找不到你,而且,九妹每日的和合採補,豈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麼?”

這一下,毛嬌嬌幾乎是要雀躍歡呼了,她興奮地言道:

“大姐,太好啦!事不宜遲,我們吃了午飯之後,這便去找青 樓 妓 館,長安城中哪一家青 樓最大啊?……”

“不行!”毛嬌嬌與胡依依正歡喜興奮之時,卻驀地聽陸火離一拍桌子,怒道:

“九妹,那青 樓 妓 館是什麼地方?那是最為下賤齷齪之地!九妹,你堂堂一個……國師的妹妹,怎能去那種下賤骯髒之地?!”

陸火離自然已經從胡依依的話語中聽出,胡依依是打算讓毛嬌嬌索性扮作一個青 樓女子,堂而皇之地在青 樓妓 館內與無數男子行房。他自忖自己乃武林一代宗師,又是堂堂蕭國的大國師,豈能容自己的妹子化身一個青 樓妓 女?!

“哎呀!二哥!”毛嬌嬌卻走到了陸火離身邊,她輕輕抓起陸火離的手腕,一邊搖晃不休,一邊撒嬌道:

“九妹知道二哥最是心疼我!可二哥這一趟來長安,乃是有大事要辦,豈能為九妹的這點小事分神?!咳!……九妹修習‘和合之術’也是奉了師傅之命,那也是沒法子的事!九妹身子弱,若沒有那些男子的精元,九妹不免身子又要大為受損,二哥到時候豈不要更加憂心?!今日,大姐的這條計策,委實是幫了九妹的大忙!若九妹不去青 樓妓 館,萬一不慎掉入了那趙王或者什麼白閣主的手裡,到時候二哥該怎麼辦?二哥……你就答應了吧!”

在毛嬌嬌又是撒嬌又是苦求之下,陸火離只得擺了擺手,搖頭道:“算啦!九妹,你若自己想好了,你便去做吧!二哥管得了你一時,也管不了你一世!今後你自己的路,只管自己去走就是,無需問你二哥!”

言罷,陸火離舉起桌上的酒杯,將杯中殘酒一飲而盡之後,又將空杯往桌上重重地一頓,他頹然長嘆了一聲,便不顧眾人,徑自出了“寥秋閣”的房門,只管自己下樓而去。

“九妹,你修習什麼不好,卻要修什麼‘和合鳥術’!下一次,二哥教你殺人之術!”

陸火離今日已喝了好幾壺美酒,此時,他不禁有些酒意上頭,在他將要下樓離去之時,他驀地手出長劍,劍光只一閃之後,他便已長劍入鞘。

“哼哼!什麼‘和合鳥術’,什麼‘空空之術’,什麼‘幻象之術’……哪裡有我這殺人之術來的逍遙快活!哈哈哈!”

陸火離細長瘦弱的身影已經大步遠去,眾人只聞他冷峻悠長的聲音卻兀自傳來。

舒恨天循聲望去,只見樓梯的一角已被陸火離的長劍齊齊削平,而當時,他只見陸火離手中流霜劍只微微一閃,他只道二哥還未出劍,二哥的劍招卻已然結束。

“好劍術!”舒恨天不由得由衷嘆道。二十年未見,這位二哥的劍術實已到了登峰造極之境!

非但是那一段木梯的扶手已被陸火離的長劍給齊齊削斷,在他大步行去的腳下,卻不知何時,已彌散開了一層淡淡地冰霜。當時陸火離在心情鬱悶之下,竟而雖心而發,一股冰霜劍氣已從他丹田氣海噴薄而出,竟而在他身前腳下,形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胡依依與舒恨天眼見陸火離如此神功,亦不禁呆立當場。

……

……

一個時辰之後,長安城平康坊的翠雲樓內。

一位蹣跚老者與一位絕色少女正舉步邁入大堂之內。

此時正值午後,翠雲樓中並沒什麼生意。樓內的老鴇正無聊之時,忽見一位衣衫襤褸的老漢帶著一位妙齡女子入內,心下自是大喜過望!

依照她的經驗,這定是又一樁送上門來的好事!

果然,老鴇略略問了一問,便知對方乃是一對從災區投奔長安而來的父女。老人膝下無子,全賴這個女兒養老,可如今正逢大旱饑荒,老漢無以為生,只得跑到這青 樓之內,將女兒賣做妓 女……

那老鴇奉命掌管翠雲樓多年,對這種事自然經驗老道。她先是出言好生地安慰了父女兩一通,末了便小心翼翼地問道:

“老人家,你想賣多少兩銀子?”

依照老鴇內心的估算,她已準備了至少白銀兩千兩!

甚至於,對方若實在不捨得,她就算再加一千兩銀子,那也可以!

因為這一個妙齡女子,實在太過美豔,而且,這位女子在美豔中還有一種格外動人的味道。

老鴇深知,這女子實在是一個天生的尤物!而且,這樣的女子,就是應該在青 樓裡,方能顯出她身上的那股明言動人,還有她渾身所隱藏不住的那一絲勾魂魅惑……

老鴇心下不禁感嘆,就算是她翠雲樓裡的頭牌明月,曾為她賺取銀兩無數的那個女子,若是與眼前的這位妙齡少女相比,也會如明月之下的螢火一般,立即黯淡下去。

老漢遲疑了半響,猶豫地伸出五個手指。

“五千兩?”老鴇有些吃驚,然她隨即也打定了主意,她心裡只有一個念頭,買!

未料,那老漢竟弱弱地問道:“五百兩銀子,行麼?”

“那是……當然!”

老鴇心下大喜,忙命手下取來銀票,雙方簽印畫押,實行了交割。

自然,那行路蹣跚的老漢,便是胡依依以幻術為之。

從此,翠雲樓內,便又多了一位頭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