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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獄中長談

【大乾康元七十一年、四月十九、酉時、青衣衛詔獄、甲字十二號牢房】

南宮不語自魏王府歸來之後,眼看著已到下值之刻,他馬不停蹄,又來到了詔獄之內,看望徐恪。

他走進甲字十二號牢房之內,見徐恪身旁還有明月作陪,不由得稍稍一愣,心道,想不到這位明月姑娘,還是一個如此重情重義之人,我徐恪賢弟已然流落到此種地步,她竟仍願留在詔獄中服侍!

不過,南宮不語今日有幾句要緊的話想要叮囑徐恪,實不願有外人在場,當下,他掩嘴乾咳了兩聲,示意明月先行離開。

然而,徐恪見了南宮不語,卻是一臉漠然的神色,他見南宮不語一進門就要攆明月走,心中更是不快,於是就問:

“南宮大人,您千金之軀,親來這詔獄之中,是想來審問徐某麼?”

“賢弟!你在說什麼吶?!”

南宮不語這才想起,自己曾經答應徐恪,要為他傳訊給徐府的胡依依,讓徐府中人全都搬離之事。只是,當時自己身為捉妖的統領之人,焉能洩露皇帝的密旨?不過,他畢竟是有負徐恪之託,此際見徐恪臉色冰冷,也只得訕訕一笑,向徐恪拱手賠禮道:

“賢弟,那一日,愚兄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呀!”

徐恪別轉了頭,兀自漠然道:

“南宮大人,如今您是一位三品的高官,徐某不過一個階下囚而已,徐某可當不起大人行這一份大禮!”

明月忙搬來一張木椅,請南宮不語落座,又為南宮沖泡了一杯熱茶,然後朝南宮斂衽為禮之後,便匆匆走出了牢門之外,徑回自己隔壁的甲字十一號牢房。

南宮不語見徐恪一直對自己沒有好臉色,心下不由得甚覺尷尬。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得起身繞著牢房走了幾圈。他見這間甲字十二號牢房內,不管牆角還是地面,桌椅還是木床,如今都已被人收拾得齊齊整整、乾乾淨淨,不禁心中嘖嘖稱奇。不用說也能想到,這一切,定都是那位昔日翠雲樓的頭牌,明月之功。

“賢弟,愚兄也有愚兄的苦衷啊!那一日,愚兄才剛剛收到皇上的密旨,讓愚兄帶人往賢弟的府裡去抓人。賢弟卻讓我去徐府報信,讓他們盡數逃遁!……賢弟當知,咱們青衣衛中人,都是皇上親御的手下,皇上交辦的差使,有誰敢不從?!愚兄若是順了賢弟,先一步讓賢弟的家人悉數遁去,那豈不是落一個‘抗旨不遵、欺君罔上’之罪?!是以……賢弟的這一個口信,愚兄實在是不能帶到!……”南宮不語懇切言道。

“……”徐恪手拿一本書卷,背對著南宮不語而坐,只管自己看書,依舊什麼話也沒說。

南宮不語只得硬著頭皮,接著向徐恪解釋道:

“賢弟啊!愚兄奉旨辦案,那也是迫不得已!愚兄心裡也清楚,你府中的那兩位‘胡仙子’與‘書仙老兄’,雖是兩位當世的大妖,然他們都是好人。只是,愚兄皇命在身,又豈敢不從?咱們吃公門飯的,也是身不由己、身不由己呀!”

……

南宮不語就這樣在徐恪面前絮絮叨叨地說了長時,他見徐恪兀自不為所動,心中一急,當即弓腰低頭,就要朝徐恪跪下身去,口裡說道:

“賢弟若還要生氣,愚兄就給你跪下了!權當愚兄給你賠罪!……”

“使不得!”

徐恪急忙轉身,扶住了南宮不語,說道:

“南宮兄,你奉旨辦差,那也是沒法子的事!小弟怎會怪你呢!”

“賢弟!”

……

兩人當即各自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又緊緊相擁在了一起,兄弟間的這一場誤會,終於各自冰釋前嫌。

兩人隨即坐下,徐恪又問起了四月十六那一日,南宮不語帶人前往徐府抓人的詳細經過,南宮也不加絲毫隱瞞,遂一一為徐恪盡數道來。

當徐恪聽聞,關鍵時刻,飛身趕來徐府後園相助胡依依的,果真是毛嬌

嬌與陸火離,他心中既感驚詫又覺慚愧。

他驚詫的是,前來徐府救援胡依依的,除了毛嬌嬌之外,竟還有一位聞名江湖的“流霜劍仙”陸火離。這位“流霜劍仙”,他從未見過,也絕少聽聞其名,然聽南宮不語描述,其人武功卓絕、劍法高超,功夫竟不在程萬里之下!

而令他深深慚愧的是,在胡依依與舒恨天等人危難之際,能驟然施以援手的,卻是京城中談虎色變的貓妖。對這位臭名昭著的“和合金仙”毛嬌嬌,徐恪的心情不禁愈發地複雜,他委實不知,若下一次他見了毛嬌嬌,到底是上前擒拿呢,還是上前道一聲謝!

徐恪又聽南宮不語言道,他們與胡依依等人打鬥正酣之際,突然現身於徐府相助胡依依的,除了毛嬌嬌與陸火離之外,還有一位道門之人。那人是一個妙齡女子,穿一身白衣,她非但輕功高絕,佇立於牆頭之上如履平地,而且會一身好本領,竟能隔空御使飛劍。當時那位女子,非但御劍將鑾儀司千戶諸樂耘一直逼到了牆角,而且還出手奪去了欽天監正袁天罡的一件法器。

徐恪心下略略思忖,便猜到了那位御使飛劍之人,必是怡清無疑。他不禁對怡清滿是感激之情,然他轉念一想,心中又起疑惑,怡清又怎會知道我徐府會被官兵圍剿之事?是了,怡清在京城中相熟的,只有趙王一人,除了我師兄傳訊之外,還有何人?

這樣一想,徐恪自然又對趙王李義生出一股分外感佩之情……

南宮不語也講述了當時陸火離施展“江天一色”逃命絕招,胡依依等人便趁著白霧蒸騰之際,縱身逃離的經過。徐恪稍稍一想,又隱約猜到了其中的隱秘情由。以程萬里“京城第一高手”之能,如何能令陸火離他們從容遁去?興許,程將軍也是早就受了趙王的囑託。

看來,若不是師哥暗中相助,我徐府中的胡姐姐、書仙老哥、無能二弟、小貝妹妹,如何能順利逃脫?

……

南宮不語說完了他徐府捉妖的經過之後,突然話鋒一轉,便講到了徐恪目下的“性命之危”。

“賢弟,你可知道,有人要取你的性命?”

“南宮兄,你說的,可是那楊文淵?”

“不是他!”南宮不語搖了搖頭,一想起楊文淵那件事,他不由得心中一陣慍怒,於是又道:

“楊文淵這廝,竟敢趁我不在衛裡之時,妄圖暗裡對賢弟下手!賢弟放心,這筆賬,愚兄替你記下了,下一回定要從這廝的身上找回!”

四月十六那一日,南宮不語從徐府無功而返之後,丁春秋就已將楊文淵帶人擅闖詔獄,妄圖將徐恪雙眼釘瞎之事,稟報了他。南宮當時就惱怒萬分,然他聽得最後施救徐恪之人,竟然是都督沈環之後,心下又百思不解,加之這幾日他手頭瑣事不斷、諸務沓來,一直也沒抽出空,是以還未尋著間隙去找楊文淵問責。

“不是楊文淵,那還有誰?”徐恪疑惑道。他心想我徐恪“何德何能”,竟要勞動這許多人,時時牽掛我的性命?

“賢弟猜不到的,那個要取你性命之人,乃是當今八皇子,晉王李祀!”

“晉王李祀?”徐恪不禁又是詫異又是慍怒:“我與他無冤無仇,他為何先是陷害我私通妖類,後又要取我性命?我到底哪裡得罪了他?!”

“賢弟並沒有得罪他,晉王要取你性命,也不是因為和你有仇……”

“是因為魏王殿下?”

南宮不語點了點頭。

“這……”徐恪心中頓感匪夷所思,一時間,他不禁無話可說。

“賢弟,愚兄知道,你也不喜參與皇子之間的黨爭,然而,你我身在朝堂,亦是身不由己。如今,縱然你我有心避開那些皇子間的爭鬥與傾軋,可那兩位皇子,卻還是找上了你我啊!”

“咳!……”徐恪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賢弟這幾天,可要分外留心你的一日三餐,還有喝水與用水,都需留意!”

南宮不語又殷切叮囑道。

徐恪問:“怎麼……晉王還想派人投毒?”

“晉王從一個江湖術士那裡,得了一顆‘眠花丸’。據說,這顆毒丸無色無味、奇毒無比,口中只需沾上那麼一點點,立時就會無聲無息地死去,而且,事後查驗,還查不出絲毫死因!”

“還有這麼厲害的一顆毒丸啊,這位晉王,為了我的事,倒是費心了!”徐恪此時,卻不由得笑道。

“賢弟,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思笑呢!”南宮不語急道。

“隨他去吧!我徐恪如今身在詔獄,功名盡除,已是爛命一條,晉王如此惦記我的性命,儘管拿去就是!”

“賢弟,你切不可如此自暴自棄!愚兄以為,賢弟要不了多久,定會走出詔獄,恢復你自由之身……”

接下來,南宮不語又說了許多勸慰與勉勵之語,徐恪不忍違逆了南宮的好意,遂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知曉晉王的歹毒圖謀,今後,自己定會格外留心平常的飲食起居,不給晉王的內線,任何下手之機……

說道那位“晉王的內線”,南宮不語便附到徐恪耳前,向徐恪小聲提醒道:

“賢弟,不瞞你說,晉王在我青衣衛的內線,極有可能便是都督沈環!”

“是他?!”徐恪不由得雙眼大睜,他對沈環雖向來沒什麼好感,然聽得此人竟已投身到了晉王的懷抱,亦不禁大感意外。

“多半就是他!”南宮不語最後再次叮囑道:“愚兄雖未找到實證,然依據目下種種,便能判定就是此人了!是以……賢弟呀,你這幾日身在詔獄之內,可千萬得留心珍重啊!愚兄公務纏身,不能時時陪在你的身邊,你日常的飲食與用水……”

“好了好了!南宮兄,小弟知道了!”見南宮不語還要絮叨下去,徐恪當即打斷了他的話頭,又道:

“時候也已不早,都快戌時了,南宮兄,令妹還在家裡等你回去吧?”

“對對對!無花還在等著我回去與她一道用晚膳呢,這都已是戌時啦?咳!時日真的是匆匆啊!……”

南宮不語遂起身與徐恪告辭,他又連著殷切叮囑了幾句,直至徐恪送他到牢門外,南宮還在叮囑道:

“賢弟,你在詔獄裡可得好生珍重,保護好自己呀!過些時日,待你出獄之後,愚兄便請你來我南宮府裡一趟,也嚐嚐無花的手藝!”

“賢弟,說起來,你也有好些日子,沒能嘗過無花的手藝了吧?”

“好好好!小弟知道了,多謝南宮兄美意!”

一說到南宮無花,徐恪急忙躬身行禮,趕緊與南宮不語辭別。

……

……

南宮不語離了詔獄,出了青衣衛之後,便折而往北,他自己的南宮府,就坐落在永興坊內,距離青衣衛,不過一刻辰光的腳程。

他心中不由得甚感欣慰,只為他與徐恪之間,總算在一番長談之後,各自都能冰釋前嫌。雖然,他在詔獄內,不知不覺,竟與徐恪談了一個時辰之久。

南宮不語步出青衣衛大門之外,已是戌初時分。長安城內,自大明宮中的大鼓開始敲響,皇城的鼓樓又序次傳來密集的鼓聲,直至整一座長安城到處都是鼓聲,這一通密集的鼓聲也宣示著,宵禁已經開始,尋常百姓,此時已不得離開各自居住的坊門之外,擅自行走於大街之上。

南宮不語身上有自己的“鑲金虎牌”,自然不必擔憂違反宵禁,會被禁軍抓入大牢。然他此刻依然有一份擔憂,實在是他今日與徐恪聊得太多,家中的親妹妹定然已等得心焦。於是,南宮不語加快步子,腳下運起輕功,忙向自己的府邸飛速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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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路飛奔,心裡只想著家中的無花妹妹,還有南宮無花親手烹製的一桌好菜,哪裡能想到,距離他十餘步外,在屋頂的飛簷翹角之處,有一隻紅白兩色的小花貓,正跟著他一路飛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