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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無心遇兇

【大乾康元七十一年、五月二十五、未時、長安城太平坊、摘星樓、六樓、暮雨閣】

摘星樓上,暮雨閣內,徐恪向李君羨隨意問起北境侯世子被殺一案,未曾想,李君羨竟能對答如流,當下,徐恪不由心中大奇,遂問道:

“君羨兄,你怎會對羅人鳳被殺之事如此清楚?難道你是親眼所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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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弟,還真被你說對了!”李君羨舉杯飲盡之後,笑著道。

“啊?大哥真的親眼見到了?”

“這還有假!”

“大哥,說來聽聽!”

於是,李君羨一邊喝酒,一邊就將自己親眼所見的,北境侯世子羅人鳳如何被殺的經過,向徐恪娓娓道來。

原來,五月初七那一夜,李君羨喝了好幾壺“老刀燒”之後,醉醺醺地躺倒在長安城北的某一處小巷內。他睡得正香之時,卻忽聞一陣馬車轔轔之聲傳來,他微睜雙眼,見是一隊家丁擁著一輛馬車正急慌慌地向他這邊行來。當時他也不以為意,翻了個身依舊呼呼大睡。

那時候約莫已是戌末時分,正值深夜,更是京城中宵禁最嚴之時。那一行人大約是想避開查夜的禁軍,是以專挑偏僻的小巷而行,不想卻在這一條小巷裡碰到了正倒地酣睡的李君羨。

趕路的家丁以為前面躺著的是一名乞丐,便走上前來大聲叱罵李君羨,令其快快滾開。李君羨牛脾氣上來,索性充耳不聞,非但沒有起身走開,反倒向巷子中間轉了個身,大咧咧地躺在路面上,這一下,便將馬車堵在了路中間。

馬車上坐著的,正是北境侯府的世子羅人鳳。那羅人鳳好似也喝了許多酒,原本便急著趕路回府,見家丁吵了半日,還解決不了一個攔路的乞丐,當下心中甚是不耐煩,便下了馬車晃晃悠悠地來到李君羨的面前。

羅人鳳見一個躺在地上的乞丐竟敢當著自己的面呼呼大睡,叫了半天還一動不動,立時心中大怒,吩咐幾個家丁上前,對著腳下的李君羨就是一通拳打腳踢。當時的李君羨醉意闌珊、渾渾噩噩,心緒正當低落消沉之時,被家丁一頓腳踢,也無心去還手。

正當家丁將李君羨猛揍了一頓,又扔到了馬車後的街角之時,羅人鳳卻驚見自己身前,已無聲無息地現出了一個一身黑衣,黑布蒙面的男子。

“你是什麼人?!”羅人鳳驚恐地大喊。

那蒙面男子冷哼了一聲,向前一步,陰惻惻地說道:“要你命的人!”

“大膽匪徒!知道我家公子是什麼人麼?他可是北……”羅人鳳的一個貼身隨從見狀,立時搶步擋在了羅人鳳的身前,對著蒙面男子大聲叱罵道。他之前向人呼喝慣了,滿以為自己這次只要報出北境侯世子的身份,也定會叫眼前那個“攔路的劫匪”嚇得倉皇逃竄。

不料,那貼身隨從口裡的“北”字還沒說出,就覺脖子一涼,蒙面男子長劍出鞘,只見白光一閃,那隨從就已撲倒在地,頸邊鮮血長流,已然一命嗚呼。

羅人鳳嚇得“噔噔噔”倒退了好幾步,手指蒙面男子,向周圍幾個家丁大聲呼道:“快快快……攔住他!”

跟隨羅人鳳出門的攏共有四個家丁和一個馬伕,剛剛死了一個貼身隨從後,其餘的四人都呆立在馬車前,想逃不敢逃,想上是無論如何也不敢上,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然而,讓五個人更為驚恐的事又發生了。那蒙面男子見羅人鳳貼身隨從頸部的鮮血汩汩而流,終於忍不住,竟俯下身去抱起隨從的頭顱,張開嘴巴咬住隨從的脖子大口吮吸了起來,直至將那貼身隨從的鮮血全部吸乾後,方才棄了隨從的屍身,張開滿嘴是血的大口,森森然望著其餘的五人。

那些家丁幾曾見過今夜這般可怖的場景?不知是誰喊了一聲“鬼呀!”幾個人立時四散而逃。

可是,蒙面男子長劍已出,哪裡還有他們逃命的

機會?餘下的三個家丁連同馬伕,跑開沒有幾步,一個個都被蒙面男子長劍刺死,而且一身鮮血也盡都被蒙面男子吸乾。

羅人鳳眼見這一幕如同地獄一般的場景,頓時嚇得心膽俱裂,他癱軟在地,渾身哆嗦,已是口齒不清:

“你……你到底是……是什麼人?為……為何要殺我?!”

“為何要殺你?”蒙面男子走到羅人鳳的身前,長劍在他眼前晃了晃,依舊是陰惻惻地問道:

“這得問你了?”

“我……我怎麼了?”

“你有沒有做過虧心事?”

“我……我……我做過的事,實……實在太多,不……不知好漢爺說……說的是哪一件?”

“看來你做的虧心事還不少啊!”那蒙面男子冷笑了數聲,又道:“你再仔細想想,就在今夜,你有沒有做過錯事?”

羅人鳳戰戰兢兢道:“今夜?……今夜我就是在酒樓裡喝……喝了點酒,此外沒……沒別的呀!”

“真沒別的了?”

“噢……”羅人鳳好似忽然醒悟道:“剛剛有一個攔路的醉鬼,是個窮要犯的,擋了我的車架,我一時心急,命人將他打了一頓。好漢爺,原來您是替他鳴不平呀!我這就給他賠罪,再送他紋銀一百兩……”

“住口!”蒙面男子怒斥了一聲,索性揭開了自己的蒙臉黑巾,又上前一步,俯下身去,冷眼看著羅人鳳,說道:

“你再仔細看看,可認得我?”

這時候,馬車後面的李君羨微微睜眼,只見星光下,那黑衣男子的一張臉依稀有些俊朗,且年歲至多二十掛零。

“你是……”羅人鳳此時已離黑衣男子很近,夜色雖深,然那一張俊臉卻是清晰可見,他想了一想,頓時憶起,“你是天音樂坊的那位管事!”

黑衣男子臉上忽然泛起笑容,他復又站直了身子,點了點頭道:“我叫‘落霜’,她們都叫我‘霜公子’。”

“霜公子!”羅人鳳趕緊強撐著起身,又向眼前的落霜跪倒磕頭道:“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霜公子大駕,剛才在天音樂坊中多有得罪、多有得罪,還望霜公子能放過小的,小的必感恩戴德……”

“咦?”落霜笑著道:“我沒有說你得罪我呀?”

“那……”羅人鳳抬起頭,臉上是不解和委屈的神情。

“你再仔細想想。”

“霜公子……”羅人鳳不無委屈地說道:“小的剛才就是在天音樂坊內吃了一桌酒席,花了一百多兩銀子。然後小的見你們樂坊裡的頭牌歌女‘無花’,歌唱得委實動聽,就打賞了她一張一百兩的銀票,此外,小的真沒做過什麼事啊!”

“哼哼!”落霜目光中露出一絲陰冷的寒意,冷哼道:“你送無花一張銀票可以,但為何你看她的目光中,竟這般淫褻下流?”

“這……這……”羅人鳳直到此刻,方知落霜為何會深夜攔住自己的車架,突然要取自己的性命。他慌忙再度跪倒,磕頭如搗蒜道:“霜公子,小的當時就只是見無花生的美貌,心生……心生仰慕之情,實在……實在沒有別的意思呀!”

“你目光如此下作也還罷了。”落霜陰冷的目光依舊逼視著羅人鳳,怒斥道:“無花走下臺來之時,你為何衝上前去,竟還敢用左手去搭她的肩膀?!”

“小的那時……那時酒喝多了,已經醉得一塌糊塗!霜公子,小的是被豬油蒙了心,一時沒有忍住,是以才對無花小姐失禮……求霜公子饒過小的!小的下回再也不敢,再也不敢了!”羅人鳳依舊在不停地磕頭。

“晚了!沒有下一回了!”落霜嘴角一瞥,忽然又浮現出一絲詭異的笑意,“你得罪我霜公子可以,得罪了無花,就只有死!”

“霜公子,小的家父乃當朝北境侯,官居二品鎮北大將軍,手下有十萬雄兵!

公子若能放過小的,小的回去之後,我侯府上下定有重謝!”羅人鳳腦子轉的飛快,心道此刻身處危境,當先保命要緊。他見自己一味軟求不行,便抬出了父親的官職爵位,苦求中又夾著一絲威脅的口吻,來了一個“軟硬兼施”之計。

“哦?”落霜嘴角的笑意更濃,“你回去之後,打算怎麼‘謝’我?”

羅人鳳一咬牙道:“霜公子這一次若能放過小的,我北境侯府當能奉送公子白銀……十萬兩!”

“十萬兩,不少哦?”

“請霜公子放心!”羅人鳳見落霜語氣中有所鬆動,心中一喜,遂接著道:“我北境侯府雖不富裕,然十萬兩銀子還是有的。若蒙公子不棄,我羅人鳳從此願跟公子交個朋友,有道是‘不打不相識’麼,呵呵……”

“行!”落霜點了點頭。

羅人鳳心下大喜,忙跪地又朝落霜磕頭道:“多謝霜公子!霜公子能放過小的,足見寬懷雅量!霜公子大恩,小的當永感肺腑!永生不……”

然而,羅人鳳道謝之言尚未說完,就聽落霜一個冰冷的聲音已經傳來:

“你只需將自己一雙眼珠挖出來,再廢去一隻左手,本公子就放你回家。”

“什麼?!”羅人鳳剛剛還欣喜若狂的一顆心,聽了落霜這一句話,頓時如墜冰窖之中,他收起滿面苦求的神色,一臉氣急敗壞之狀,索性從地上站起,立直了身子,昂然道:“霜公子,你可知我乃北境侯世子麼?我是家父唯一的一個嫡子,若我有個三長兩短,家父定不會放過兇手!非但是家父,我整個北境侯府,甚而是當今天子,也定會派遣精兵強將,佈下天羅地網,將那個殺我之人碎屍萬段!……”

“聒噪!”

不等羅人鳳“段”字出口,落霜長劍一劃,就已將羅人鳳的兩隻手臂盡皆削斷。

“你既不願廢去左手,本公子就代勞,索性斷了你兩隻手吧!”

羅人鳳兩臂齊斷,身子一晃,差一點摔倒在地,他痛得牙齒打顫,險些暈厥,然而兀自強忍痛楚,對著落霜罵道:

“你這狗賊、瘋子!我只是看了無花一眼,根本沒碰她半點身子,你竟為了這點小事就要殺我!我死之後,魂魄化為厲鬼,也定要找你報仇!我定要將你……”

“那我等著你!”

落霜話音剛落,長劍再度出手,星光下只見白光一閃,羅人鳳喉管已被割斷,從此便再也說不出半個字。他一個高大英挺的身子也終於緩緩倒地,雙眼外突,就此氣絕。

這一次羅人鳳倒地之後,大約身體內殘留的血液已然不多,落霜看了看他的屍身,卻並沒有俯下身去,吮吸他脖子中的鮮血。

落霜將手中長劍在羅人鳳的衣服上擦了擦,歸劍入鞘之後,轉身正欲離去,驀地看見馬車後的那一個醉漢,兀自橫躺於地,彷彿還在呼呼大睡,他皺了皺眉,便踅身朝醉漢走來。

那橫躺於地的醉漢正是李君羨。他今夜心緒不暢,醉意甚濃,之前雖被北境侯府的家丁一頓猛揍,卻也沒有還手。之後不久,他又見落霜忽然長劍出手,快如閃電一般就殺光了侯府的所有家丁與馬伕。他心中驚詫,想要上前攔阻,卻已是不及。

再之後,他便聽到了落霜與羅人鳳的全部對話,期間他好幾次都想出手,然末了還是躺著沒動。他聽到羅人鳳竟不惜奉上十萬兩銀子保得自己性命之時,心中亦不住冷笑,心道此人今夜委實運氣不佳,只是看了那個“無花”一眼,就要賠上十萬雪花銀。

此刻,李君羨見落霜一步一步向他走來,心中暗道:“不好!這廝殺了人後竟還要殺我滅口!”

他右手微微一探,心下更是叫苦不迭,他流連於街市已久,一身破爛衣衫中,此時唯有老酒壺一個,此外別無它物,當此強敵之際,到哪裡去尋一把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