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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夜半涼風

【大乾康元七十一年、五月二十九、亥時、長安城南、懷貞直街】

徐恪正與眾兄弟豪飲,原本擬趁著酒興殺奔那天音坊,忽聽有人敲門,開門見,來者卻是薛濤。

薛濤將徐恪帶至魏王府舊宅,魏王李縝與戶部尚書秋明禮正坐在書房內等著徐恪。

徐恪原以為李縝深夜召見,必是為越王與晉王向他連番送禮之事,孰料,李縝卻只是將之一筆帶過,之所以叫他來,乃是讓他去監視並保護裴才保。

徐恪雖對自己已被人列為魏王門下之事,心中一直牴觸,奈何自己已連著兩次被魏王搭救,最近的一次,又是在含元大殿上,當著滿朝文武的面,魏王為救自己竟不惜觸怒皇帝,還落了一個“對親兄弟落井下石”之名,如此恩情,試問全天下人,有哪個能視而不見?因之,他也只得“順理成章”地將自己視為魏王之手下。

而且,徐恪心中也清楚,自己這次能得天子看中,又官升一級,如此年輕就得以執掌青鏡司,沒有魏王的一力推舉,怎麼可能?

而最重要的,任誰都無法否認,自己是秋先生的學生這一事實,既然秋先生如今已是魏王府頭一號智囊,那麼自己,如何逃得了魏王府“得力門下”之稱?

是以,當李縝命他監視並保護裴才保之時,他未加思索便已應下,後來,李縝又要讓他密切監視天音樓的動向,並掌握越王李峨私自開設酒樓的全部證據等等,徐恪略一猶豫,也只得硬著頭皮接了下來。

隨後,李縝與徐恪又稍稍聊了幾句,便顧自起身回府,由薛濤從旁相送。

自然,這護送秋明禮回草堂的任務,隨之就落到了徐恪的身上。

兩人走出魏王府舊宅大門之時,夜已深沉,徐恪扶秋明禮坐進馬車之內,他自己卻一旁疾步跟隨。

車行一刻辰光有餘,已至懷貞直街,再有片刻,前方就是秋葉草堂。秋明禮忽然喊了聲“停車”,待馬車停穩,他下車之後,便揮手命車伕駕車徑回王府,他仍與徐恪步行回家。

雖已是夜半亥時,但畢竟仲夏時節,天氣溫熱,夜晚之時,清風吹來,那陣陣清涼卻讓人感覺不勝暢爽。

冬夜有暖床可臥,夏夜有涼風可沐,此兩樣實乃人生之恰到好處也!

師徒兩人緩緩行走於長街之上,此時兩旁的民房早已關門熄燈,整個街巷中寂靜無聲,唯有遠處打更者的“棒棒”之聲不時傳來……

秋明禮打了一個哈欠,收拾起一陣惺忪睡意,問道:

“無病,你可知五月二十七那一晚,你們北司的千戶張木燁,他同誰一道去喝酒了麼?”

“張木燁?他同誰一道喝酒?”徐恪望著老師,心下分外不解,“這我哪曉得?”

秋明禮笑了笑,又用力撓了撓花白的頭髮,讓自己強打起片刻精神。他這一月來,都是雞鳴即起,卯時不到便已至戶部上值,是以尋常此刻,他早已臥榻而眠,此時於他而言,委實是太晚了一些。

“我來告訴你吧,和他一道飲

酒的人,是你們鑾儀司千戶諸樂耘、南安平司千戶楊文淵,哦……另外還有楊文淵的弟弟楊文炳。”

“他和楊文淵一道喝酒?”徐恪也聽出了裡面的一點不尋常,“這倒是沒有想到……”

“你沒想到的事多著呢!你可知他們喝酒之時說了些什麼?喝酒之後又達成了何種共識?”

“這……”徐恪望著秋明禮,他暗自想著,老師能有這般耳目,竟能將青衣衛三大千戶一道飲酒結盟之事,探聽得一清二楚,連我青鏡司自忖也無法做到,這也是我萬萬沒有想到。

秋明禮道:“他們在得月樓內喝酒甚歡,席間推杯把盞,開心得一塌糊塗,都已經稱兄道弟了起來!喝酒之後,便相互約定,從此三大千戶在青衣衛內結成攻守同盟,同進同退、禍福與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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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樣的事?”

“呵呵!無病啊,依老夫看來,從今之後,你們這青衣衛內,可不是兩兩相抗之勢,弄不好,卻成了一個三足鼎立之局!”

“三足鼎立?”

“你自己想想,青衣衛內,依以往慣例,都是以北安平司為首,再集合南安平司、鑾儀司、青鏡司之力,與都督相抗衡。可如今,應與北司抱成一團的南司千戶楊文淵,早已倒向了沈環,而本該聽命於沈環的巡查千戶李君羨,卻與你青鏡司結成一體,張木燁又與諸樂耘聯成一塊,這不就是‘三足鼎立’了麼?”

“可老師不是說,張木燁、諸樂耘又與楊文淵結成了同盟麼?而楊文淵卻是沈環的死黨,照此看來,今後咱們衛裡,還能‘三足鼎立’麼?”

“呵呵呵!”秋明禮笑了笑,搖頭道:“若說張木燁與諸樂耘聯成一塊,老夫信!若說張木燁與楊文淵結為同盟,老夫斷斷不信!”

“為何?”

“若果真如此,那就觸犯了天子的忌諱!皇上向來喜歡御下以平衡之術,青衣衛內,要的就是都督與北司千戶這兩股力量的平衡,設若張木燁與楊文淵結為同盟,而楊文淵又是沈環死黨,那豈非就成了北安平司與都督互為盟友?若當真如此,青衣衛也就成了鐵板一塊,皇上又如何能夠答應?!是以張木燁就算再笨,也斷不會罔顧聖意,私相結盟!”

“那張木燁為何還要與楊文淵喝酒,酒後還與他結盟?”

“這也是老夫最憂慮的!”秋明禮撫弄長鬚,連連搖頭道:“若老夫所料不差的話,他們結盟的用意,不為別的,就是你和李君羨!”

“老師的意思,學生明白了,老師是說,如今青衣衛內,我和君羨大哥就是最不討好的一股力量,非但不討好,而且力量也最弱,是以他們三個千戶糾結在一處,就是在商量著如何對付我們?”

“差不多!”

“咳!管他去!他們結盟也好,不結盟也罷,在我徐恪眼中,橫豎不過一盤散沙而已,我同君羨大哥,只管做好自己分內之事,那楊文淵能使出什麼手段,我倒想看看!”

“無病……”秋明禮雙眼凝視著徐恪,眼神中滿是關切之情,他憂

心道:“你今後行事,切切不可衝動!須知牽一髮而動全身,若一著不慎,則滿盤皆輸啊!你上次……”

“學生知道了!”徐恪慚愧道:“方才老師已在王府內訓誡過學生,我今後定當銘記於心,老師放心吧!”

“我說的,可不是你‘調戲’天音坊頭牌的事……”

“還有別的事?”

“那是自然!你自己想想,那一日在長安城的朱雀大街上,當著眾百姓的面,你為何擅自動手,竟將那天音坊的坊主給放了?”

“老師連這件事都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這個……咳咳!……這……”徐恪乾咳了幾聲,神情不免有些窘迫,他暗自心道,秋先生近日怎麼了?非但耳目靈通,這教訓起徒弟來,也是不遺餘力。

“無病……”秋明禮卻不理會徐恪窘迫的神情,兀自問道:“今夜這裡橫豎無人,你再仔細想想,抓捕天音坊主這件事,當日趙王殿下為何要指定張木燁去做,還特別吩咐,那帶隊之人,必得是楊文炳?”

“嗯……?我師哥的這一番謀劃,老師也知道?”

“廢話!趙王殿下當日就是先找的魏王殿下,兩人商議好了之後,這才找的張木燁!”

“原來如此!”

“剛剛老夫的提問,你還沒回答呢!”

“那天音坊主玉天音,據聞功夫不弱,興許還是一個‘女魔頭’,若是與她交手,說不定凶多吉少,師哥指定張木燁與楊文炳帶兵去抓人,那自然是為了保護我,不想讓我受傷……”

“呵!你只說對了一半。”

“還有另一層意思?”

“你再細想!”

“……”

徐恪抬頭看著漫天星光,凝神想了一會兒,此時兩人已然走到了秋葉草堂的門口。

徐恪忽而一拍額頭,說道:

“原來……我師哥還有這麼一層意思!”

“嗯……”秋明禮停下腳步,卻沒有急著去敲門,而是笑看著徐恪,道:“說說看!”

“師哥去找張木燁,用意只是保護我,而魏王殿下卻已然顧慮到了青衣衛內三足鼎立之勢,是以便特命楊文炳帶隊,只因楊文炳之兄正是南司千戶楊文淵,若是那玉天音委實乃‘女魔頭’一個,則楊文炳上門去抓她,不死也是重傷,如此一來,楊文淵必定對張木燁懷恨在心,他們之間還如何結盟?”

“無病啊!”秋明禮拍了拍徐恪的肩膀,呵呵笑道:“此時此刻,你再好好想想,殿下這一盤棋,下得如何?”

徐恪點了點頭,已無話可說。

非但無話可說,更是慚愧無地!

這時,只聽“吱呀”一聲,秋葉草堂的大門已然開啟,草堂童子平安的身影,已飄然出現在兩人的面前。

“先生回來啦!”

“嗯!”

秋明禮回身朝徐恪揮了揮手,“夜已深,你也快些回府歇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