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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灞林滴血

【大乾康元七十一年、六月十一、亥時、長安城西北、灞林原】

深夜、空山、灞林原。

一場夏雨,一夜涼風。

徐恪孤身來到灞林原,只見落霜一身白衣,手持一把長劍,已然等候多時。

徐恪不願與他廢話,提昆吾在手,冷冷道:

“出劍吧!”

“等一等。”

“還有何事?”

落霜卻席地而坐,並伸手招呼徐恪前來落座,他面色淡然,眉目間甚而還帶有一絲冷笑,

“在比劍之前,我想同你講一個故事。”

“比劍就比劍,哪來這許多廢話!”

“徐公子,我要與你講的,是無花的故事……”

“無花?”

“你想聽麼?”

徐恪走到落霜近前,見他面色坦然,並無作偽,當下冷哼了一聲,收起昆吾,隨即坐到了落霜的對面。

“你說吧!”

“你知道無花是誰嗎?”落霜當先問道。

徐恪神情冷漠:“無花自然就是無花,她是你們天音樂坊的頭牌歌女。”

“哈哈!”落霜忽然大笑出聲,“徐公子,可笑你已見了無花九次,竟到現在還不知,‘無花’就是你好友的妹妹!”

“我好友的妹妹!……”徐恪驀地一驚,旋即腦海中恍然大悟,“你是說,她就是南宮無花?!”

落霜卻神色平靜,“她就是南宮無花。”

徐恪急問道:“南宮無花怎地變成了‘無花’?”

落霜冷冷回道:“你雖見了她九次,可問過她姓什麼了嗎?她原本就叫‘無花’,何嘗有一次騙你?!”

“可是……”徐恪又問:“南宮無花與天音坊中的‘無花’身形面貌完全不同,連說話的聲音語氣都截然相反,兩位‘無花’又怎會是同一人?”

落霜道:“那你就要仔細聽我所講的這個故事了。”

徐恪伸出手,“請講!”

落霜抬頭,看了看高懸於夜空中的半輪圓月,月色清冷如洗,淡淡的月華彷彿若流水一般將他二人靜靜包裹,此時空山寂寂、四野無聲,天地間好似只剩下他與徐恪二人在這裡面對面靜坐著。

山野清幽,萬籟無聲,就連渭河中的流水也悄然流過,不忍發出一絲聲響,兩人就這麼面對面靜坐著,就在那麼一剎那間,彷彿時空都已為兩人靜止。

落霜暗運真元,雙眸緊緊盯住了徐恪,眼眸中忽然散射出一股清冷的光輝,他深吸了一口氣,便開始講起了無花的故事。此時此刻,非但是眼前的徐恪,就連頭頂的那一輪明月,也彷彿在靜靜聆聽著他口裡所言的那個故事……

原來,在南宮不語揮劍自戕那一日,他妹妹南宮無花親眼見徐恪從她哥哥胸前拔出昆吾劍,無花自然以為,定是徐恪持劍殺死了她哥哥。

一時間,南宮無花心中湧起了萬種情緒,震驚、慌亂、悲傷、憤怒、心痛、仇恨、不解、失望……她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自己所最愛的兩個男人,竟然會自相殘殺,而她最最敬愛的哥哥竟然死在了她最最心愛的徐公子手上。是以她發瘋了一般地跑出南宮府大門之外,跑進屋外的狂風暴雨之中,任憑雨水將她渾身淋透,任憑狂風將她衣衫吹亂,她都渾然不覺……

南宮無花心中始終在問自己:

“徐公子為什麼要殺了哥哥?他為什麼要把自己的劍插入哥哥的胸膛?!”

“不,不會的!徐公子與哥哥是最好的朋友,徐公子怎會殺了哥哥?!”

“不可能的!徐公子剛剛還在和哥哥一道喝酒,兩個人還有說有笑,徐公子斷不會去殺哥哥!”

“徐公子,我哥哥待你如親兄弟一樣,你……你怎麼能下得去手?你的劍為什麼會刺進我哥哥的胸膛?!”

“徐公子,我哥哥不是你殺的,不是你殺的,絕對不會是你殺的!對嗎?”

可是,任憑無花在心裡問了自己無數遍,也依然不能改變一個無情的事實:她哥哥南宮不語已經死了,而她親眼所見,正是徐公子手拿著那把昆吾劍,插在了她哥哥的胸膛上。

她在世上唯一的親人,就是她哥哥南宮不語,而全世界最在乎她的人,也是她哥哥南宮不語,長久以來,她一直生活在哥哥的愛護、關心、庇佑之下,對於她而言,哥哥就是她頭頂的天空,是她生活的全部。

如今,她的哥哥已經死了,而那個遮蓋住她頭頂的天空,吞沒掉她全部生活的人,竟然就是徐恪!

在那一刻,南宮無花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她想去死,她不願再獨自活在人間。

可她又轉念一想,不能讓哥哥白死,她要復仇,在她死之前,至少要讓徐恪先死!

然而,她又怎麼殺得了徐恪?

她感覺自己的神魂已經離開了軀殼,只知道漫無目的地走著,天地間的一切彷彿都與她無關……

她迷迷糊糊離開了南宮府,迷迷糊糊在街頭亂走,恍恍惚惚間就走進了一間屋子內,見到一位身穿紅衣、輕紗蒙臉的女子,正在手撫一把古琴。

那位輕紗蒙臉的女子正是天音宮主玉天音。

“我這是在哪兒?”無花問道。

“天音宮。”玉天音回道。

“我在天上?我死了麼?” 無花又問。

“你沒死,你在長安。”玉天音淡然回道。

“你是誰?”

“我是一個能滿足你願望的人。”

“願望?什麼願望都能滿足?”

“是!”

“我想讓我哥哥活過來!”

“不行!”玉天音卻搖了搖頭。

“你不是說什麼願望都能滿足嗎?”

“我不能改變過去,也不能改變生死,除此之外的事,都可以。”

無花滿臉皆是失望,隨後道:

“我想讓徐無病死!”

“可以。”

“我不要我現在這副模樣!”

“你想變成什麼樣?”

“我要變瘦,我要變美,我要變成……就像你的模樣……”

“可以。”

“我不要我現在的粗嗓門,我要我說話的樣子,也跟你一樣,我要能歌、善舞、會楚楚動人……我要做一個這世間最最美豔又風情萬種的女子!”

“可以。”

“真的可以嗎?”無花不由地滿是驚愕。

“當然可以,不過,你需要幫我做事。”

“做事?做什麼?”

玉天音雙手撫動七弦古琴,一陣柔緩如春風細雨般的琴音就緩緩而來,她一邊撫琴,一邊和言說道:

“我開了一家酒樓,取名‘天音樂坊’,那座樂坊內搭建有一處紅木高臺,高臺上需要每一日都有人上去彈琴唱曲。我若助你完成心願,你

須得每日上臺,給人彈琴、唱曲……”

無花問道:“就這麼簡單?”

玉天音道:“就這麼簡單。”

“那好,我答應了!你若能助我完成心願,我就算一輩子替你做事,也心甘情願!”

“那好,你跟我來。”

於是,玉天音將無花帶入天音宮內,兩人在重重屋舍間兜兜轉轉,直至走進一間大房,房裡有一座大池,大池中的水竟都是血紅之色。

“躺進去。”玉天音吩咐道。

“這裡的水怎麼是血紅的?”無花有些畏懼。

玉天音寬慰道:“這一座大池名為‘血池’,裡面的水接自地底幽泉,泉水雖是血紅,但卻無毒,只是血水中蘊含魔力,可以改造先天凡體,重塑血肉之軀,你要想變成一位楚楚動人、風情萬種的女子,非得躺進去不可。”

“好!”無花二話不說,立時將心一橫,就跳入了“血池”之中……

待血池之水將無花徹底淹沒之後,玉天音伸出雙手攤開手指,暗運真元,口裡念動魔決,血池之水頓時翻滾湧動了起來,血水猶如一隻張開巨口的怪獸,將南宮無花胖如山嶽的身軀盡數吞入口中,過了不知多少時光,從血水口中又吐出了一位身姿婀娜、玲瓏嬌俏,容顏極盡美豔的少女,那位少女正是“無花”。

無花翻身爬出了血池,她看著自己婀娜俏麗的身段,又摸著自己光潤柔滑的肌膚,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已真實地發生。

玉天音遞給無花一面銅鏡,無花看著銅鏡裡的自己,看著那一副絕美的嬌顏,竟然看得呆立當場……

這世上竟然有一個如此美麗的女子,那個女子竟然就是自己!

她多想此刻站在她眼前的就是徐公子,可隨即她又黯然神傷,徐公子眼下正是她要殺的人。

從此後,無花就寄身於天音宮門下,成了天音樂坊內的一位頭牌歌女。

由於無花歌聲動聽、舞姿嬌美,更兼一身傾城傾國之姿,不消三日,長安城內的紈絝子弟、達官顯貴們,無不聞風而來,爭相一睹無花的絕世姿容。

無花想讓自己變美的心願,玉天音已幫助她達成,然而另一個心願,玉天音卻命她自己去完成。

無花的另一個心願,自然是殺掉徐恪,為她的兄長報仇。

玉天音交給無花一個藥瓶,說道只要將瓶子裡的藥液找個機會滴進徐恪的酒杯或是倒在徐恪身體上的任一部位,就能完成復仇的心願。

那一個白色小瓷瓶中的藥液,名曰“無影毒”,無色無味,不管對方飲入也好,身體任一皮膚碰觸也好,只要沾上一丁點毒液,立時就會中毒。

“無影毒”最厲害之處,就是中毒之人無絲毫感覺,毒氣入體之時,行走說話均無任何異常,毒氣會在十二個時辰之後發作,並且,毒氣發作之時,身體也無任何變化,中毒之人會在睡夢中死去,死狀也極其安詳。是以中此毒者,直到自己死去,除了施毒之人外,世上幾乎無人會知道他(她)是中毒而亡。

不過,儘管玉天音曾反覆交代,“無影毒”對中毒者而言,整個毒發身亡的過程並無任何痛苦,且死狀還極其安詳,可無花還是遲遲不肯對徐恪下毒。

無花第一次見徐恪來的時候,她的眼中非但失去了全部的恨意,而且竟升起了故人相見的歡喜。那一日徐恪是跟李義一同來天音樂坊內飲酒,無花主動上前,雖跟徐恪只是寥寥數語,可心裡的歡欣與激動卻是無與倫比。連無花自己也不清楚,為何仇人明明就在眼前,她竟連懷裡的“無影毒”碰也沒碰……

無花第二次見徐恪來的時候,她竟多了許多期許與興奮。見徐恪就這樣坐在那裡,坦然地飲酒,隨意地談笑風生,她的心情竟也隨著徐恪一起,變得舒展與快活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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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一刻,無花心裡已然認定,她哥哥絕不是徐恪所殺。因為,她從徐恪的眼眸中已讀懂了他的純真與善意,那是一種世上獨一無二的純真,一種能包容所有的善意,她絕對不相信,有著如此純真與善意眼神的人,會殺了她的哥哥。

無花第三次見徐恪的時候,是徐恪與李君羨一同來喝酒。那一次她已完全將徐恪當作了自己的故友知交,她只盼望,徐公子不要有事,不要有任何意外,要好好地活下去。那時候,她早已忘了,自己懷中還藏著玉天音所給的“無影毒”。

哪知道,那一次見面,徐恪竟不由分說抓住了她的手臂,當著眾酒客的面,著實將她羞辱了一番。她不知道徐公子為何要這樣對她,心裡又是傷心又是氣惱,回到自己的居室內,她一連哭了好多天,以至於,她飯也不吃,曲也不唱,整個人呆呆地坐在房中,如同丟了魂一般。

其實,她心裡對徐公子的氣惱,三個時辰後便已消失,傷心的情緒,也在十個時辰後漸漸好轉。任誰也不能想到,她之所以在屋子裡呆坐好多天,不吃不喝、不歌不舞,全是在擔憂徐恪……

因為,玉天音已連著問了她好幾次,為何至今都不曾對徐恪下“無影毒”?那位天音宮主非但派人催了她許多次,更是數度警告於她,若再不動手,必有責罰!

無花倒並非是擔憂玉天音責罰,她是在擔憂,玉天音勢必要取徐公子性命,就算她不動手,若是有別人動手,那該怎麼辦?

一個原本要殺徐恪的人,卻僅僅在見了幾面之後,反倒擔憂起徐恪的安危來,連無花自己也沒想到,她心中的想法,竟轉變如此之巨!

後來,在天音宮長老無塵的威逼之下,無花只得再度開始吃飯,也重新走到前廳登臺獻唱。不過,對於給徐恪下毒之事,無花仍然寧死也不肯為。

無花知道天音宮內有人一直要取徐恪性命,是以一直盼望著徐恪不要來天音樂坊。後來她見徐恪依然頻頻來到樂坊內用餐,只得故意對徐恪不理不睬,用意自然是希望徐恪受到冷落之後,從此不要再來。

可是徐公子好似偏要與她作對一般,她越是對徐恪不理不睬,徐恪就來得越勤,無奈之下,無花只得向徐恪出聲示警,告訴徐恪“有人要來殺他!”

無花向徐恪示警的那一幕,湊巧就被天音宮的長老無塵看到。無塵將此事稟報玉天音之後,那位天音宮主勃然大怒,當時就命手下將無花囚禁了起來,並再度警告,若無花再不肯用毒將徐恪殺死,無花自己就得死。

可縱然如此,無花依舊不肯聽玉天音的話去害徐恪,當時身為天音樂坊管事的落霜,不忍見無花因之慘死,為了救無花性命,只得自己挺身而出,答應天音宮主道,落霜願意替無花去殺了徐恪,求宮主饒恕無花,放她一條生路。

玉天音見落霜言辭如此懇切,思忖了一番後,就答應了落霜所求,不過,玉天音又嚴令落霜道,徐恪今夜必須死,若過了今夜子時,徐恪依然活在世間,那麼無花的性命,便過不了明晨丑時……

說到

了這裡,落霜凝視著徐恪雙眼,冷冷言道:

“徐公子,這下你知道了吧?今夜你若不死,無花明晨就亡!是以今夜落霜取你性命,卻是為救無花……”

“哈哈哈!”徐恪聽完落霜所講的這個故事,忽然間仰天而笑道:

“你的故事說得很精彩,可結尾之時還有些差強人意,不如,我也來為你講一個故事?”

“你也有故事?”落霜眼眸中清冷的光輝略略一收,露出詫異的神色。

“我要講的……是北境候世子羅人鳳的故事。”

“哼哼!他呀!這個紈絝子有什麼好講的?”

“他的故事也是你落霜的故事。”

“哦,那……請講!”

徐恪遂緩緩言道:

“南宮無花成為天音樂坊的頭牌歌女之後,樂坊內每一日都會有大量客人趕來,人人豪擲千金,就為一睹無花之美顏。可在樂坊內的某一個角落,一直有一雙陰狠的眼眸在緊緊盯著無花四周,只要有人敢對無花不敬,哪怕是對無花有一個淫邪的眼神,抑或稍稍碰觸到無花的身體,那個人立時就沒有好下場。京城中不知多少酒客因之而吃了苦頭,輕則被打斷腿腳、身受重傷,重者竟會因之而枉送了性命!”

“自天音樂坊開張之後,長安城內不斷傳來豪族公子、富商大戶無故失蹤的訊息,京兆府與長安縣派出了大批捕快,全城搜查,卻連兇手半個影子都未抓到,依我看……”徐恪看了落霜一眼,輕描淡寫道:“這些人多半也是被你殺的吧?”

落霜冷哼了一聲,卻昂首不答。

徐恪接著道:

“只因那些豪門貴戶、公子王孫一向也是仇家不少,任憑京兆府與長安縣的捕快們如何辦案縝密,也斷不會想到,殺死他們的,竟不過是天音樂坊內一個小小的管事,而那位管事殺死他們的理由,僅僅是這些人曾多看了無花一眼,碰觸了一下無花的手臂……”

落霜忍不住道:

“長安城西吳員外家的二少,竟在喝酒時對無花說出下流不堪的言語,我便將他舌頭割下,讓他知曉胡亂說話的害處,然後一劍劃破了他喉嚨。永興坊茶鋪的李掌櫃,仗著銀子多,竟敢向我打聽與無花‘春風一度’需銀兩幾何,當晚我就在他回家的路上,將他下身搗碎,直至見他倒地哀嚎了長時,才一劍割下他首級。東市銀寶行的姜東主,拿著一串珍珠項鍊,還以為是什麼了不得的寶貝,竟敢攔住無花去路,強要將珠子給無花戴上,當夜我就將他拉到了城南郊外的黑松林,用一根長藤套在了他脖子上,讓他自己也嚐嚐被人強戴珠鏈的滋味……這些人一個個淫邪下賤,你說有哪一個不該殺?!”

徐恪道:

“那北境候府的世子羅人鳳,也就是因為多看了無花幾眼,然後以手搭在無花後背上,就被你半夜截住,將他雙手削斷,然後一劍封喉,是嗎?”

落霜傲然道:

“是又如何?這人看無花時的眼神,如此下流,他將右手搭在無花後背時,口裡差點流出涎來,這樣的人,莫說是什麼北境候世子,就算他是皇子,我也照樣殺他!”

徐恪又道:

“可是你就算為了無花不斷殺人,可無花心裡根本沒你,她知道你為了她胡亂殺人之後,對你反生厭惡與恐懼。你和她同在天音宮內,任憑你想方設法接近她,取悅她,關心她,可無花非但半點都不領情,反而對你更加排斥。你因之心裡越發惱怒,而且變得喜怒無常、狂躁殘忍,你貪戀無花的美貌,又嫉妒無花對別人好,是以你由妒而成瘋,但凡是無花接觸過的任何男子,你必要將他殺之而洩憤。當日無花與我第一次見面之後,你就因無花與我多說了兩句話,便在我下值回家的途中埋伏,趁著我半途休憩之時,妄想一劍偷襲將我刺殺……”

落霜冷哼了一聲,道:“那日是你運氣好而已!”

“恐怕不是我運氣好吧?”徐恪不理會落霜,依據緩緩言道:“我第三次與無花見面,為了逼使你現身,不得已抓住無花的手臂,當眾讓她受辱,可你自知非我之敵,竟眼見無花傷心哭泣,卻始終縮頭於門後不敢現身!”

落霜臉色脹 紅,雙眼露出兇光,咬著牙說道:

“你話說夠了嗎?說夠了就動手吧!”

徐恪面不改色,接著言道:

“你今夜約我來此一戰,妄想取我性命,恐怕也不是為了救無花吧?無花早已向我出聲示警,說你們天音宮內有人要來殺我。哼哼!我早就料到那個想殺我之人,必是你落霜無疑!你想殺我也非一日兩日,當日無花同我說了兩句話你要殺我,之後我將你抓入青衣衛地牢,還用劍刺傷你右腿,你自然也要殺我復仇,可笑你竟然說殺我是為救無花!你今夜自不量力與我約戰倒也罷了,此刻竟還會想出如此蠢笨的套路,你以為我徐無病會信你的話麼?!”

話已至此,再無須多言,徐恪站起身,緩緩拔出自己腰間的昆吾劍,朝落霜沉聲道:

“落霜,你因妒成瘋,胡亂殺人,已犯下滔天重罪!徐某身為大乾青鏡司千戶,今夜來此,並非與你私鬥,而是依律將你擒拿,出招吧!”

落霜也跟著起身,此刻他一雙眼眸中,清冷的光輝忽然大盛,就在他長劍出鞘之時,那一道清冷的光輝,就如夜空中那一道幽冷的月華一般,直射徐恪的雙眼……

猛然間,徐恪只覺眼前一花,好似有一位一身紫衫的女子,正面帶幽怨之色,緩緩向他走來:

“徐公子……徐公子……你好狠心!你為何殺了我哥哥?!”

“你是……無花?”

徐恪只見眼前那位女子,婀娜俏麗,容色無雙,雖面目有些不清,然依稀就是白日裡在天音坊見過的無花。

“徐公子,我好喜歡你呀,可是你為何殺了我哥哥?你……你還我哥哥命來!”

“無花,你聽我解釋,令兄南宮不語實實不是我所殺……”

“我不要聽,我不要聽!我親眼看見你的寶劍,刺進我哥哥的胸膛,我哥哥就是你殺的!你……你還我哥哥命來!”

徐恪雖手中提著昆吾,然他忽然見到故友的妹妹向他走來,瞧對方神情竟彷彿是向自己索命而來,他腦中不斷回想著剛剛落霜所言的那個故事,霎時間,心中盡是痛苦與悔恨之情……

“無花,是我對不住你,對不住南宮兄!你要殺我,儘管來吧,我徐恪絕無怨言!”

只聽“倉啷”一聲,徐恪手中的昆吾劍,竟然跌落腳邊。

此時的落霜,再無猶豫,左手豎一個劍指,右手長劍橫斜,劍尖輕顫,一把長劍飄忽靈動,宛如燕子疾飛一般,直朝徐恪前胸刺來。

這一招,正是少山劍法中之最具威力的一記絕招“微雨燕雙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