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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盡歸塵土

“徐公子,老朽說話之時,你可否暫且靜聽,容老朽把故事講完,你再說話不遲?”

“你請講!”

無塵清了清喉嚨,接著想講落霜的故事,只是他思緒被徐恪打斷,竟一時又不知該從何講起。

無塵在說到落霜之時,雙眼中竟漸漸佈滿了悲憫,他望著落霜的屍身,又抬頭看了看頭頂黑沉沉的天空,收攏思緒,以一種陰鬱沉悶的口吻,再度開始說話。

後來,天音宮主玉天音將改容過的無花收入天音宮門下。落霜才見了無花一面,頓時就喜歡上了對方,但這種喜歡對於落霜而言,不啻是一種痛苦。只因在無花眼中,永遠不會出現落霜的身影,任憑落霜明裡示好,暗裡苦戀,然無花心中始終沒有落霜的一席之地。

可就算如此,落霜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一廂情願之中,一旦陷入情關便不能自拔。縱然無花對他冷若冰霜,自始至終連一句貼心的話都不曾與他說過,但落霜對無花的苦戀與執著,卻從未曾停止……

在落霜心中,無花就如天上的仙女一般,他碰不得,其他人更是半點也碰不得。無論是誰,若膽敢對無花做出半分輕佻之舉,哪怕是在言語中汙損到無花,落霜的長劍也決計容不了他。是以,自從無花在天音樓獻唱之後,長安城中許多豪門貴戶、公子紈絝就因爭相討好無花,對無花做出不敬之舉,大多死在了落霜劍下,這其中就有城西吳員外家的二公子,城東張財主家的三郎,還有永興坊開茶鋪的李掌櫃,東市裡賣銀器珠寶的姜東主……還有一位世家公子比較有名,他就是北境候府的世子,名叫羅人鳳。

自然,落霜將這些人殺死之後,他們身體內的每一滴血都沒有浪費,盡數被落霜喝光,於落霜而言,他反正要找人血喝,整好拿這些人開刀。而為了保護落霜,不至讓官府查到天音宮的頭上,無塵也只好帶著人每每追蹤落霜,一見他殺人飲血之後,隨即趕到殺人現場,將屍體或沉江底、或埋山中,並且將落霜留在現場的痕跡也清楚得一乾二淨。是以,縱然是落霜殺死了許多豪門公子,財主富戶,可京兆府與長安縣的捕快也一直未曾查到落霜與天音宮的頭上。

直到,落霜殺死了羅人鳳之後,由於羅人鳳死得實在太慘,加之又是北境候唯一的世子,此案竟然驚動了大乾朝堂,甚而鬧到了天子御前。皇帝於是將案子交於青鏡司偵破,而負責青鏡司的恰是新到任的千戶徐恪。

徐恪非但要抓落霜,還是無花心頭一直念念不忘之人,而且,徐恪頭一次見無花,就與無花眉目傳情,言語異常親暱,這一幕被落霜瞧見,他心中自然妒火中燒,可沒曾想,落霜與徐恪在城西小巷子中一戰,竟抵不住對方三招,便已倉皇落敗……

這之後,落霜心中無時不刻不想殺了徐恪,但苦於自己武功絕非徐恪之敵,是以只得一直隱忍,甚至於,徐恪曾在天音樂坊內公然“調戲”無花,落霜依然不敢現身。

後來,天音宮主傳了落霜一套魔功,讓他以這套“擾魂之術”侵擾徐恪心神,趁著徐恪六神無主之際,自可揮劍取他首級。

只是,落霜自知人魔不能共存,先前自己體內已注入玉天音一道魔氣,今後若再練魔功,勢必魔性大發不可,故而對玉天音所授魔功,竟一直不敢習練。

直到,天音宮主答允落霜,只要他殺了徐恪,就將無花許配於他之後,落霜才慨然接下了刺殺徐恪之事。其實,落霜心裡早已知曉,除掉徐恪原是玉天音交給無花的任務,他坦然答應去刺殺徐恪,自然也是替無花承擔了此事。

然而,落霜究竟還是沒能想到,要想殺得死徐恪,必須修煉玉天音的魔功,要想修煉魔功,他體內的魔氣勢必愈發強盛,對於落霜而言,他體內的魔氣就如江河之水,而抗住洪水不使氾濫的岸堤,就是他原本已修煉十餘年的一身真元,倘使洪水越來越強,難免有朝一日,洪水將決堤而來,破掉他一身真元,將他推入魔道,從此萬劫不復!

後來……

“且住!”

這時的徐恪,再也不願聽無塵絮絮叨叨地述說往事,徑直打斷道:

“你先前說,落霜不是我殺的,可是你說了半天,還沒說到正題。”

“落霜自然不是你殺的。”

“那是誰殺了他?”

“你還沒聽出來麼?落霜其實早就是個死人,在他入天音宮之前,他就算已經死了。那時候他被人前胸砍了一刀,那一刀力道極狠,已深入他肺腑,任誰都休想活命。”

“是誰砍了他一刀?”

“呵呵!”無塵不禁笑了起來,“是誰砍了他一刀?這不得問你嗎?那一日將少山弟子打傷之後又盡數抓捕的,不正是你們青衣衛麼?我且問你,當日負責帶兵去抓人的頭領,用刀的是哪個?”

“是裴才保!原來是他,怪不得……”徐恪直到此時,才明白為何落霜當日會瘋了一般要持劍追殺裴才保,以至於過了三日之後,落霜還要冒險來翠雲樓中再度刺殺裴才保,原來他這是要裴才保還他自己一命。

“原來這個人叫裴才保,老朽記下了!”無塵忽然站起身,走到了落霜的屍身旁,他將俯臥於地的落霜翻轉了過來,見落霜兀自雙目圓睜,遂蹲下身去,伸出手將落霜眼眸閉攏,口裡淡淡說道:

“小霜,殺你的人名叫裴才保,這個名字我記下了,你放心,終有一日,我會拿他的人頭來祭奠你!”

無塵說話時,口氣極其平淡,然而聲音中卻蘊含一股力量,就彷彿他是拿自己的性命在承諾,有朝一日定會替故友報仇。

徐恪也站起身,卻朝無塵的背影說道:

“你不能殺裴才保!”

無塵轉過身盯著徐恪,雙眼閃過一絲陰冷,

“為什麼?”

“裴才保如今是我大乾戶部的紅人,每月能上貢白銀二十萬兩,我奉命保護此人,你若想殺他,便是與我過不去。”

無塵不禁冷笑三聲,沉聲道:

“今夜無花姑娘因你而死,小霜雖已是魔氣入體之身,但畢竟也是死在你劍下,我不殺你,是看在我家宮主的面子上,你竟還敢替裴才保攔我!……”

“等一等!”徐恪撓了撓自己的額頭,甚為不解道:

“今晚我聽了許多故事,每一個故事裡,那個想要殺我的主使之人,都是你們家天音宮主。可你方才竟說什麼‘你不殺我,是看在你家宮主的面子上’……聽起來,你們家宮主好像又不想我死,這到底是什麼道理,我可實實不解了!”

無塵冷哼道:“我家宮主什麼時候想要你死了?!那一晚你們幾個不自

量力,竟敢夜探天音宮,我家宮主的手段,你們不是都已領教過了嗎?宮主若想要你命的話,無非彈指之間耳!又何須假借他人之手?”

“這……這我可就不懂了!”徐恪愈發不解道:“天音宮主給了無花一瓶‘無影毒’,又傳授落霜什麼‘擾魂之術’,她不是時時刻刻都想我死麼?要不然,她如此費心給無花毒藥,傳落霜魔功,又為了哪般?”

其實,這一個疑問也一直困擾著徐恪內心,他總覺得玉天音並不想取他性命,他與玉天音好幾次單獨一處,若對方真要殺他,不過易如反掌之事,然看落霜與無花之種種所為,背後分明都是玉天音在主使,其中前後矛盾之處,令他至今都未能想個明白。

無塵冷冷看了徐恪一眼,眼光中又露出悲憫之色,他忽然嘆道:

“咳!……我家宮主從未曾想殺你,恰恰相反,對你當日於得月樓和朱雀橋邊兩度出手相救之舉,宮主還一直心存感激。至於無花與落霜要殺你之事,也與宮主毫無干係。”

徐恪奇道:“無花與落霜要殺我,不都是你家宮主吩咐的麼?怎能說與你家宮主毫無干係?”

“吩咐無花與落霜來殺你的,並非宮主。”

“並非你家宮主?那是誰?”

“是命運!”

“命運?”

“你若是被無花毒死,或是被落霜一劍刺死,那都是命運之安排,自始至終,與我家宮主都毫無瓜葛,而今日今時,你並沒有被無花毒死,想殺你的落霜,反而死在了你的劍下,這……也是命運!”

“我死在無花或落霜手中,是我的命運,我沒有死也是我的命運,這一切自始至終都與天音宮主毫無瓜葛?……真的毫無瓜葛麼?”徐恪反覆唸叨著這一句話,竟覺得對方所言好似有些道理,然這一道理無論如何卻說不通。

“好了!你我該說的話已說,這兩人……”無塵手指著地上無花與落霜的屍身,“總不能讓他們就這麼曝屍荒野吧?”

“依你的意思?”

“死者已矣,入土為安!”

“你想將他們就地安葬?”

“他們今夜都死在這裡,此地風景也稱得上絕佳……”無塵手指四周,此時兩人立身之處,正是灞山腳下,林木蔥蘢,身旁又是渭水流過,此地山水環繞,景緻清幽,確乎是一處吉壤之所在。“讓他們兩人,今後就長眠於此,難道不好麼?”

“可是……”徐恪卻道:“無花畢竟是南宮不語的妹妹,我想將無花的屍身,與她兄長同穴而葬。”

“世人只知‘無花’就是無花,你又何必將‘無花’變成南宮無花?”

無塵搖了搖頭,不再多言,他從腰間取出一條長鏈豹爪,四下裡找了一找,終於選定了一處依山抱水的土坡前,顧自動手開始挖起坑來。

徐恪心知無塵之意,南宮不語死後被天子追封甚隆,又是風光大葬,若是想將他妹妹屍身與其合葬,勢必要稟明天子,以無花目下之身份,到時免不了會弄得滿城風雨,都說南宮不語的妹妹竟然做了天音樂坊的一個歌女,還是頭牌云云,此事非但給南宮不語蒙羞,更會讓朝堂丟了顏面,到時天子也未必會應允。

徐恪也走到無塵身旁,離他三丈之外,取出自己的昆吾劍,以劍柄刨坑。

無塵望了徐恪一眼,“你不想將他們二人合葬於一穴麼?”

徐恪頭也不抬,冷冷回道:“無花就算活著,也不願和落霜呆在一處,更何況死後?”

無塵見徐恪如此,也不相強,於是低頭挖坑。

接下來,兩人都是一言不發,只管自己挖土刨坑。

此時已是六月十二丑時,灞山腳下深夜無人,只有兩把兵器的刨土之聲,不時傳來……

有時候,兩人嫌豹爪與劍柄都不趁手,只得雙手開動,運內力取土。

細雨早已歇止,不知何時,灞林原的上空,露出了星光點點,這熹微的星光,就如仙子的眼睛,一眨一眨,好似為地上兩個年輕的生命感到可惜。

如此年輕的生命,本該絢然綻放,卻在如此一個寂靜的深夜,悄然離去!

連過往的清風,也在忍不住發出悲鳴,好似也在為這兩人的命運而悲嘆!

風聲“呼呼”而過,水聲“嘩嘩”而流,豹爪與劍柄的刨土聲也在“嚓嚓”地響起……

一聲一聲,都宛若敲擊在徐恪的內心深處。

……

……

只因兩人手中都沒帶趁手的挖土器具,一直挖了半個時辰,終於各自挖好了一個大小合適的深坑。

無塵抱起落霜的屍身,放入深坑之中,他向裡面安躺著的落霜最後看了片刻,好似口裡喃喃低語了幾句,隨即手腳連動,將大片泥土盡皆推入坑中,未幾,落霜的墳塋已然落成。

徐恪小心翼翼地將無花屍身抱到坑前,他左右尋找,想找來幾片木板搭成一口木棺的形狀。

“徐公子,塵歸塵、土歸土,人死之後,身軀歸於塵土,便是最好的歸宿!”

徐恪只得哀然嘆息了一聲,於是將自己的一身青衣脫下,將無花仔細包裹之後,輕輕地放入泥土之中。

他不忍見無花悽美的容顏,遂閉上雙眼,兩手懷抱泥土,大把大把地推入坑中,直至將無花盡數掩埋……

待無花墳塋落就,徐恪不禁跪倒在無花墓前,想起自己這條性命竟是無花犧牲自己所救,不由再度失聲痛哭。

徐恪取長劍削來一塊斷木,以劍尖上書“故友南宮無花之墓,徐恪立於康元七十一年六月丁未” 字樣,書寫罷,將斷木插在了無花墳前。

無塵也學著徐恪的樣子,砍削來一塊斷木,上以豹爪寫上“天音宮門下落霜之墓,無塵立於康元七十一年六月十二” 字樣,書寫罷,將斷木插在了落霜墳前,以此充作墓碑。

兩座墳塋,並排於山坡之前,渭水河畔,眼前有河水蜿蜒流過,身後有大山悠然靜臥,也算是葬在了一處風景絕佳之所在。

只是,兩座墳塋終於還是隔開了三丈距離,兩人如此長眠於地底,也不知是遂了落霜的心意,還是有違無花的初衷?

徐恪朝無花墳塋拜了幾拜之後,起身正要離開,瞥見落霜的墳前寫著“天音宮門下……”數字,還是覺得不妥,他走到落霜墳前,也不與無塵商量,昆吾劍忽然揮出,將“天音宮”三字徑直抹去。

“你……你做什麼?!”無塵怒道。

徐恪又劍尖直指“唰唰唰”幾下,寫了“少山”二字取而代之。

“少山門下?”無塵看了看落霜

的墓碑,竟也沒有反對,

“也好!”

“我想,落霜若是能看到,必然也希望自己的墓碑上寫著‘少山’二字。”

說罷,徐恪頭也不回,顧自回劍入鞘之後,帶著滿眼的蕭索與惆悵,便大步離開了灞林原。

目送徐恪的身影消失之後,無塵又望了望兩座墳塋,沉思了片刻,遂轉身離去。

……

……

一刻辰光之後,無塵已回到天音宮內,他沒有徑自回房歇息,而是左兜右轉,先走到了玉天音的紫雲居之外,

“宮主,屬下已將事辦妥,特來覆命!”

“嗯……”玉天音也是尚未成眠,她坐在自己的紅紗帳縵之內,遙遙向無塵問道:

“灞林原這邊,結局如何?徐無病死了麼?”

“回宮主,徐無病沒死。”

“他沒死?那麼……無花跟落霜都死了?”

“回稟宮主,無花跟落霜都死了,無花是替徐無病擋劍而亡,落霜是死在徐無病的劍下。”

“原來是這樣,是這樣的一種命運……”玉天音好似正喃喃自語。

“無塵請宮主示下,還要不要對徐無病下手?”

“不必了!此人經此劫難,尚能不死,姑且……就讓他活著吧!”

“屬下遵命!”

“你去歇息吧。”

“宮主,落霜畢竟乃我天音宮門下,這徐無病今夜非但一劍刺死了落霜,還將落霜的墓碑由我‘天音宮門下’改作了‘少山門下’,此舉未免忒也張狂了些,要不要對他略施懲戒?”

玉天音卻笑了笑,“落霜本就是少山門下,他改的也不無道理。”

“宮主,還有一事,倘若少山中人問起落霜死因,屬下該如何答覆?”

“如實答覆即可。”

“依照實情,落霜應是被青衣衛的裴才保刀砍而亡,可他今夜又死在了徐無病手裡……”

“徐無病不就是青衣衛麼?你實話實話即可,我困了,你退下吧!”

“是!屬下告退!”

待無塵離去之後,玉天音卻看著窗外夜景,怔怔出神了長時,隨即,她就起身步入內室,再度取出“通靈珠”施法,靈珠之內旋即現出了那張剛毅又俊挺的臉面。

“公主,怎樣?”

“真君,我遵你吩咐,已派人連著殺了他兩次,可他還是未死,這是否就是他的命運所致?”

“你真的派人連殺了他兩次?”

“千真萬確!”

“那或許就是他這一處的命運所致。”

“既是他這一處的命運,真君是否就不必再殺他了?”

“不管他的命運如何,他都必須死!”

“真君為何定要他死?”

“這已經是你第三次這麼問了。”

“可我還是想知道。”

“……”

似乎過了許久,通靈珠內的男子思忖了長時,這才說道:

“公主,你從天庭輾轉來到人間,又費盡心思在乾國京城建起了這座‘天音宮’,為的是什麼?”

“自然是幫著真君收集凡人生魂呀!”

“這收集人魂之術,乃是一種魔功,公主不惜以天神之體,竟而修習魔功,為的是什麼?”

“自然是幫著真君修復司命塔呀!”

“我司命塔每過三月就需大量人魂作修復之用,若是不然的話,塔身就將動搖,塔內命輪亦將損壞,這司命塔集天地神魔之力,方得以生生運轉不息,公主可知,司命塔乃是作何之用?”

“司命塔司人間萬事,掌凡人命運……這我在天庭時早已聞知了呀,真君怎地還要問起?”

通靈珠內的男子忽然笑了幾聲,道:“公主所言甚是!司命塔司人間萬事,掌凡人命運……這句話就是公主所要的答案!”

“這……這就是你要殺徐無病的原因?”

“可以這樣說。”

“我還是不懂!”

“哈哈哈!以後你就懂了……”

通靈珠內的男子大笑數聲後,忽然間就已消失不見。

……

……

落霜一死之後,便也宣告著北境候世子一案已然破案。

次日,徐恪上值之後,隨即寫了一道奏摺,將落霜是如何因妒成瘋,殘忍殺害了羅人鳳,自己又是如何在昨夜灞林原一戰中,將落霜斬於劍下的經過,詳盡寫明。午時不到,徐恪就已親自入宮,直接將奏摺交到了皇帝的手中。

李重盛覽奏之後,又問了徐恪詳盡的過程,徐恪不作隱瞞,除了無花替自己擋劍之事不提之外,其餘均一一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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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隨即大喜,當即傳旨,將青鏡司破案的經過與主兇落霜已被徐恪一劍斬殺之詳情,明發於朝中各部,對整個青鏡司一干辦案之人皆明令嘉獎,然對於青鏡司主官及破案功臣徐恪,則不獎不罰,只是一筆帶過。

自然,皇帝的詔書也傳到了北境候府,皇帝在旨意中對侯府上下大加慰勉了一番,並從戶部撥出了若干銀兩至侯府中,專以撫卹之意。

既然命案已破,主兇落霜已死,侯府馬夫人心中雖有怨言,但明裡也不敢再有二話。只是她畢竟未曾見過兇犯落霜之真面,心裡總有不甘,輾轉打聽到長安城西的灞林原竟有一座寫著“落霜”的墳塋之後,當即便帶著大批家丁,操起傢伙就往灞林原行去,她第一個要做的就是將落霜挖墳碎屍,以洩心頭之憤……

六天之後,長安城的茶莊酒樓就到處都在風傳一則小道見聞。據說北境候府的馬夫人帶著幾十個家丁,人人操著鋤頭鐵耙,來到了灞山腳下的一座墳塋邊,家丁才剛剛動手,鋤頭還未碰到那座墳包,未曾想,忽然間就天地大變,只見四周陰風怒號,天光竟然霎時就慘淡了下來,原本還是午時的豔陽天,不知何故竟變得一片昏天黑地,家丁們手舉著鋤頭之物,已然嚇得膽戰心驚之時,不知從哪裡忽然又飄來了一陣陰森森的叫聲,好似在叫著:“我好苦,好孤單啊……你們來陪陪我……來陪陪我吧!”這一陣猶如鬼哭之聲,頓時將馬夫人一行嚇得魂不附體,眾人直把那鐵鋤之物丟得滿地都是,當時就抱頭鼠竄,四散而逃,有幾人跑的慢了一些,跟不上隊伍,竟而嚇得尿溼了褲子。

並且,從此之後,馬夫人就落下了“頭風”之疾,聽不得別人說出“落霜”二字,只要有人說出這兩字,她立時就會嚇得渾身發抖,事後還頭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