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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識魔心浮幻海 第一百二十二章 年輕人吃虧是福

任平生從那邑青宮廳堂深處收回目光,面上表情落寞,也沒跟躺在旁邊的小姑娘多說什麼,只是沒鹹沒淡地閒扯兩句,多是聽對方那雲遮霧繞的豆蔻女子心思。

程程其實也是強打精神在跟他有一搭沒一搭聊著,沒多久就支援不下去了。任平生趁機交代她好好休息,然後領著李曦蓮告辭而去。

施玉清兩條短腿扛著那滾圓腰背,亦步亦趨跟到了門外。那張圓臉上,擠出一臉的哀傷,“哪個,我就不送你們了。這幾天的飲食用度,我按時會送到困龍臺邊。哪個,你有什麼需要,也可以跟我說。”

任平生勉強笑笑,“哪個,有勞了。告辭。”

在走下後山石徑的時候,始終滿腦子疑問的李曦蓮,終於忍不住開口道:“怎麼了?”

突然間冒出這句沒頭沒腦的問話,任平生愕然,“什麼怎麼了?”

李曦蓮俏臉一沉,語氣冰冷道:“別裝了,你今天很不對勁。哪個什麼宗主,也不對勁。別以為我看不出來,女子的直覺,一向很靈的。那小姑娘,我看不出有什麼機會了,你們還這麼扭扭捏捏的,有意思?”

任平生搖頭苦笑,小人與女子,真不好惹!

他乾脆沉默是金。

可女子一旦較起勁來,男子的沉默只會更長勁道:“說話,你越不說,肯定越有鬼。都是人家的階下囚了,難不成你還打算把我給賣了?”

任平生頭大如鬥,一臉促狹道,“我就算把自己賣了,也不敢賣你吧。”

李曦蓮狠狠擰了一下他的臂膀,疼得任平生嘴角直咧到耳根。

“在這個地方你敢賣自己,除非我這輩子都出不去了;否則,那天回來的時候,看我不把那買家全家老小,殺個雞犬不留。”

這種話題,還真沒法聊。李曦蓮似乎也意識到,自己把天給聊死了。

跟一個命不長久的小姑娘,較什麼勁呢?

女子突然不語,任平生倒嚇了一跳,忙不迭解釋道:“真沒什麼瞞著你啊。我這不是精通望氣嘛,那程宗主辦事不順,都寫在臉上了。都是明白人,話不用說得太明白,不也情理之中?”

他難得老氣橫秋地嘆了口氣,“你們女孩子,就是多心。”

“你說什麼?”李曦蓮轉過頭來,一雙美目瞪著任平生。

任平生連連擺手,“真沒什麼啊。我也就是說,你們女孩子,心細如髮的意思。”

若不是山道狹窄,加上修為盡失,他幾乎要一步跨出,逃之夭夭了。

李曦蓮突然低頭,面含桃花,嘟噥道:“女孩子,不都這樣嘛。”

原來如此,任平生松了口氣。略一思索,似乎認識李曦蓮這麼久,自己確實沒當著她說過這“女孩子”三字。因為印象之中,李曦蓮一直就像個姐姐。即便是當初在那荒野長夜的小河邊,兩人曾那樣坦誠相對;任平生情迷意亂之中,潛意識內,也隱隱約約存著某種難以名狀的敬意和理智。

情竇初開的少年,終於開始發愁了。很多事情,原來要費很多心思去理清楚啊。

怕就怕,費了心思,都理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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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這兩天,任平生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儘管修為盡失,卻依然在那石閣內終日磨劍畫符,推衍望氣不輟。每次和李曦蓮碰面,除了吃飯的時間,就是填鴨子似的沒完沒了地跟她講解望氣法訣,或者傳授些習練心得,且督學極嚴。

一到晚上,李曦蓮不忍他睡那一層石室中那張黑玉石床,幾次喊他到二樓去歇息,哪怕打地鋪,那木樓板終歸也不似石板地面那麼寒涼侵體。可任平生硬是不領情,連那張黑玉石床,他都不躺,就只是坐在地面那塊唯一的白玉石板上,如老僧枯坐一整夜。

任平生每晚以明澄心神感應白玉石板中,那道隱晦不明的氣機,竟發覺有種身心俱在其中,十分舒爽的感覺。猶如從前苦苦磨鍊一招劍式,豁然開朗之時,那種一劍出便與天地契合之感。

此處地面,名為困龍臺,聽名字,絕不像個修行之地,更像處囚禁狂魔妖邪的牢籠。

而且任平生日間察看良久,這地方,是一處天然的大道壓勝之地,而且曾被高人以十分高強的道法,佈下了十分強大的術法禁制。

只是不知為何,任平生的自身氣機,與此種大道壓勝與術法禁制,竟是如同夫唱婦隨般的琴瑟和諧。

任平生的自身氣機是夫,那大道壓勝與術法禁制,是那玉~房閨閣之中,溫順嫻熟的正房與偏室。

一夜枯坐之後,雖然身上的術法禁制並未解除,但身上那幾處一直如隱藏在萬古長夜中的金木水土四處氣府,竟然有了一絲隱約可見的鬆動跡象。只不過自身修習的望氣之道,依然無法明見各處氣府中的架構格局,更無法讓自身吐納的天地靈氣,在各處氣府登堂入室,各得其所。

饒是如此,任平生一早睜開雙眼,感覺神清氣爽,心湖之中,有一片春水清冽,碧波萬頃的生機勃勃氣象。

每日清晨陽光煦暖之時,任平生依然會同李曦蓮,到那邑青宮前院看望程程。一般這時候,小姑娘都要在那張躺椅上,曬曬太陽。

任平生曾以父親傳授的撫頂推血之術,以掌覆小姑娘百會,觀氣望脈。只發現程程體內木屬之氣,如竹籃打水,在千瘡百孔的臟腑中流瀉如注,以幾近枯竭。

任平生苦於自身不曾開府練氣,沒法搞清楚這種修士傷及丹田氣府的毛病,如何修補。試過幾次之後,他也就作罷了。

只不過每次相見,程程的臉色精神,都會朝氣一些。

這日任平生在閣中磨劍,鐵石摩擦之聲,沉實而均勻,遠遠傳出,偶有絲絲縷縷的劍氣洩漏,也不見任何異象;只是此時若有人站在門外,便會發現那困龍臺下的石徑兩邊,偶有數株花樹,無風而突然成片黃葉離枝飄散,又瞬間粉碎。

只不過此中細微跡象,不像劍氣使然,倒像是斬龍臺的地底下,有某種氣機突然迸發而致。

門口透進來的天光,突然一暗。任平生停下磨劍,抬起頭來,便看見一個身形精瘦,一身黑衣的老者,站在那門框正中。

“你叫任平生?”老者逆著光線,看不清臉上容貌,只不過那聲音雖然不大,卻高亢如鷹嘯長空。

“是的。你是?”任平生乾脆將鐵劍擱在膝上,懶散地靠牆躺坐。

“老孫頭,也就是觀中一個掃地的老人。”老者緩步走近,“來這裡,只是想跟你聊些事情。當然,若你不歡迎,我也不會勉強。”

任平生把身體坐直,指了指對面的地上,自嘲道:“請坐。對我這麼個囚徒,都沒隱藏氣機,可以聊聊。”

這一下,倒是老者有些愕然了,神色古怪道:“你不像練氣士,好似有些武夫修為,卻又已經被宗主佈下了道術壓勝,施展不得,如何還能窺覷我的氣機?”

任平生把橫在膝上的劍,握在手中,舉到眼前,仔細的審視劍身上那些絲毫不曾動搖的鏽跡,“前輩應該看了我磨劍?”

老孫頭這會,已經在任平生跟前席地坐下,便恢復了一個掃地老人那儀態昏庸的樣子,“見了,不尋常啊,契合天地大道,即便是精通煉器之術的修道之人,都要刮目相看。”

任平生便沒再解釋什麼。

老孫頭訕訕一笑,“我曾聽說,上古有劍神歐業,鑄劍之時,以先天望氣之道,洞察天地氣機流轉,再引天地陰陽二氣縈繞,錘鍊劍胚;而此後每一道工序,鏟銼,研磨,皆有無數玄妙施為。所煉之劍,皆是神器。”

這一下倒是任平生目瞪口呆起來,“劍神歐業?”

老孫頭神色平靜道:“慚愧,我也所知不多。只不過說道望氣,而你則提到了磨劍,我能想到的,也唯有這個雲遮霧繞的傳說了。”

任平生嘴唇有點發乾,心中有十二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那兩個裝神弄鬼的師父,到底還瞞著自己多少?你們若真的是在裝神弄鬼,為什麼我老爹命懸一線抗爭了那麼久,最終身首異處,而你們還是不肯略施援手?

一直急速的心跳,面紅耳赤之後,任平生頹然搖了搖頭。傳說畢竟只是傳說,哪怕兩位師傅真有什麼非同尋常之處,也不過是個非同尋常的打鐵佬,和一個非同尋常的賣卦人而已。到目前為止,所遇之人,自己大抵都能看出對方修為高低,但對方好像都不易察覺自己施展這望氣之術。

或許只不過是因為師父從來不曾離開過不歸山,所以此中術法,沒人知道而已。

任平生不再糾結如此,看著老孫頭道:“你在觀中掃地,就一直斂藏氣機,讓別人覺得自己是個普通人?”

老孫頭訕笑道:“陰溝裡翻船,別提了。我也是沒發現你有識人氣機的神通,再說,到了這座石閣,道法壓勝極強;任你修為再高,都很難完全斂藏自身氣機的。我來找你,還是想問問,假若你這段時日對宗主所言之事,句句屬實。換成是你,你會如何處置?”

任平生冷笑一聲道:“連程墨今都不相信,你相信?”

老孫頭道:“他是不能相信,但如果說完全不信,為何又要告訴我?”

任平生道:“很簡單啊,既然不能信,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好了。若是相信,更簡單,一劍遞出,人頭落地,一了百了。”

老孫頭搖頭嘆氣,“你們年輕人,不知當家難啊。怎麼說都是宗門後輩,就算做了些違逆宗主之事,卻也未必就是居心叵測,說不定還是出於對宗門的一片赤子之心,焉能如此粗暴處置?再說了,你一面之詞而已,沒憑沒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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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平生不以為然,乾脆閉口不言。

“我老頭子一身老骨頭,陪你坐了半天,就不體諒體諒?”老孫頭乾脆倚老賣老。

任平生神情淡漠道:“我猜這些話,程墨今是不願意問,才讓你來的吧。如此一來,他應該是至今沒找到那陳思誠和滕小年的下落了。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神仙道門,真不好玩,都皮裡陽秋的。也難怪,宗主要找的人,他章太玄更加會不遺餘力地去找,而且絕不會讓程墨今先找到。這種事,我雖然不幸被捲入其中,但幫不了你們擦屁股。該說的,都跟那白衣老道說過了,你再坐上兩天,我也是這麼個說法。”

任平生突然歪著腦袋,戲謔道:“你老孫頭也就為這事,在這冷硬的地板上做了一盞茶的功夫。我任平生,可為這事在這裡渾渾噩噩了一個多月。”

老孫頭站起身來,尷尬道:“年輕人嘛,吃虧是福,算了。我也該掃地去了,就不打擾你磨劍了。”

黑衣老者沒等說完,一溜煙小跑出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