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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故鄉人,故鄉事

任平生給那山主姚遠,主動許下兩千兩白銀的買山價格。其實這個價格,對於如此規模的普通木山,只能算是半價。只不過雙方各取所需,對於姚遠而言,已經是十分意外之喜了。

這位本意一心效死的漢子,並沒有改變初衷,與任平生坦言道:“有了這筆銀錢,我會讓家中老小,遷到附近村鎮,購置一些田宅或牧場。但大仙對我一家,恩同再造;姚遠雖然見識淺薄,但不是不知好歹。安頓好家小之後,我會回到二祖山中,任憑大仙差遣。”

任平生面對如此一根筋的漢子,有些頭大,糾正道:“我叫任平生,有名有姓。大仙什麼的,放心裡就行了,別亂喊;最好心裡也別放。我對這詞兒,比較反感。”

漢子鄭重點頭,“謹遵任大……山主老爺吩咐。”

任平生用兩根手指揉著太陽穴,也罷,總算聽著順耳一些。他之所以沒有過問太多姚遠的家世背景,而是單刀直入談了買山的事,是要儘快打發這位漢子離開此地。因為接下來可能面臨的麻煩,恐怕不是他一個凡夫俗子可以扛得住的,哪怕只是旁觀,都會被殃及魚池。

好在姚遠並不磨嘰,得到任平生授意之後,只是多叩了幾個響頭,便即轉身離去。

任平生目送那漢子爬過前方不遠處的一道險崖,消失於坳口轉折處,才回過身來,望向那片翻湧不已的山雲。他並未出劍,只是一身劍意迸發,浩然流轉天地間。

出人意料的是,那片山雲竟然就此靜寂,而且雲中那原本十分濃郁的上古蒼茫氣息,瞬間消失不見。

那種氣息,任平生很熟悉。

西喬山,困龍臺中,那塊白玉地板之下的古怪氣息,與此如出一轍。

而且翻動雲霧的山風,則更不陌生。

當年下山之前,無數次逆著凜冽蛟息,攀登那赤髯峰與石駝山,更別說後來九死一生的翻越玉垚峰,離鄉遠遊了。

雖然不歸山上的蛟息,與方才那一陣強風相比,強度天壤之別;但那氣息的本質,卻是一模一樣。

行走江湖兩年多,他還沒在任何其他地方重遇個這種蛟息狂風。

本以為必有一場惡戰,但對方的悄然退避,讓任平生稍稍松了口氣。只不過對方的根底強弱,卻也並未顯露絲毫的蛛絲馬跡。二祖山的詭異之處,是否便在那山雲蛟息中,也還不敢蓋棺定論。

總之,今後做了山主,有的是糟心事。

先前路上,他也曾試過祭出一道山水符籙,打算召喚掌管一地氣運的山神出來問個究竟。可惜試了幾次,毫無反應。也不奇怪,邪魔橫行之地,那裡還有正統神祗的容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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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平生捨棄了從眼前緩坡登山的路線,而是飛身掠向旁邊那道高入雲天的斷崖。

那道斷崖高處,有一座迄今為止,肉眼所見的最大雲生洞口。從那洞中湧出的雲煙極濃,且源源不斷。

十數次垂直往上的飛掠,那洞口漸近時,身邊已是雲煙籠罩,景物迷濛。背後劍匣中,悲天劍嗡鳴不止,十分雀躍,猶如獅虎之屬撞上了一片任其捕殺的羊群。

悲天劍對此地雲氣的如此反應,任平生早已察覺,只是先前低處雲氣稀薄,所以鐵劍的反應遠不如此間強烈。

磨劍數年,不曾蹭掉半點那把鐵劍上的斑斑鏽跡,即便是後來有了得自青遨宮的那塊青石,依然只是將那劍身和鏽跡,磨得更有光澤一些,以至

於後來被雷振羽撞擊這把鐵劍,都以為是山下遊俠兒那種用來附庸風雅的仿劍。

所以一旦發現此間氣息,能與自己的鐵劍產生呼應,任平生必然要一探究竟。

那座洞中,果然景象奇特!有石鐘乳如狼牙參差。那洞頂正中最大的一根石鐘乳,垂直倒掛,空心中噴出一道水柱,流入洞底溝壑,便成了一道清冽溪水。那溪水卻並不流向洞外,而是流入洞內更深處,消失於石壁上那一道巨大幽深的縫隙中。

一路上所見的飛泉流瀑,想必便是緣於此水。

他日在山上開建府邸,此洞當為洗劍洞。

任平生出洞之後,繼續去往山頂。從山下往上看時,那寬闊險峻的斷崖之上,地勢驟然變得平緩,形成一處地面開闊的峰頂,有水汽蒸騰,生機盎然,若按尋常山頭視之,極適合開建府邸。

只不過夾雜著那十分濃郁的古怪氣息,那盎然的生機地氣,便顯得尤其雲波詭譎。

來都來了,任平生沒理由不登頂去一覽全貌。

既然確定了要作為自家山頭,各處洞府,各座山頭的命名,就都要開始考慮了;所以不如一次看完,以便在真正遷入之前,好好規劃登山路線的的開鑿,山間亭臺關隘的佈置,還有各處屋宅的選址。

命名一事,倒也不用費太多心思。山峰三疊,山體五折,其中多有山坳迴環,卻正好結成一處三星結印的陣型。只可惜,陣型的對應的三顆主星,一是星鈴,二是擎羊,三是地劫;上天六大兇星的在地之戶,此山佔其半數!

“裂天兩半分煞氣,我任平生獨領其一。”

青衫少年峭立山巔,笑對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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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承夏腳步有些踉蹌,走入白竹垌村巷之中。雖然是昨夜宿醉留下的後患,但那家夥,言語之際,依然是酒氣燻天。一路跟在他身後的那個白袍道人,背上的包袱就不小,加上手中還擎著那十分招搖的卦旗,走起路來就更加狼狽了。

饒是殷承夏腳步虛浮,並不算快,口中仍是嘮叨不斷地催著那老道走快點。

“老半仙啊,你這個樣子,沒半點那江湖宗師的氣魄啊。那些唬得住人的大師都什麼樣的知道不?那是一個龍驤虎步,道貌岸然,仙風道骨……像你這個樣子,不行啊。我那大客,可真真是大戶人家的少爺那。別看人家穿著低調,不喜歡張揚;可一開口就是要買山頭的主,厲不厲害?咱們白竹垌五六十個做掮客的,有誰接到過買山的財主?沒有嘛。我殷承夏是時來運轉加上祖宗陰德,才接上了這麼一單。”

殷承夏看那白袍老道,兩撇鼠須都已掛水,餘著的那隻手,不斷擦汗,氣喘吁吁,有些於心不忍,嘆口氣道:“老半仙啊,我說你是不是窮瘋了?這麼一大把年紀了,在街上好好擺攤算命,多好。非要乾巴巴跑來給人家看風水淨地脈。那都是要翻山越嶺的活兒,你這把老骨頭,吃得消不?再說了,那少爺精明得很了,看在你當初給我指點迷津的份上,咱儘量幫你多說好話,至於生意成與不成,我可不敢保證啊。咱是吃掮客那碗飯的,隔行如隔山啊。”

“曉得了……曉得了。”白袍老道趁著說話這會兒,停下腳步喘了口氣,“你不是有那三寸不爛之舌嘛,連一座兇山都能賣出去。貧道是誰?卦靈不靈?很靈吧。對方買的既然是座兇山,總少不了要勘察吉凶,驅邪淨地是不?不是我吹牛,有老道一座符陣坐鎮,任你如何兇猛的邪魔鬼怪,都要退避三舍。”

“不是我說你

,你這樁買賣,可是有些虧功德啊。你不想個法子補救一二,多少都有損自己的氣數不是?我這一樁送上門來的功德,還少不了你的提成,這若都做不成,那可就虧囉。你殷承夏是有那麼點福緣,可那能享福的命格,都需要歷練的不是。這就是一場歷練啊。一場大醮,一座符陣這樣的大買賣談不成,沒關係,這東西既講本事,也講緣分嘛。但開山立宅,堪輿相地一事,切切不可馬虎了。”

殷承夏有事在身,卻又不忍心催那老人家,只能乾著急。這老道能說回道的,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可有些事情,就是一根筋,也小器。殷承夏早自告奮勇幫他擎卦旗了,要不幫著揹包袱也行,可那老頑固就是不肯。那兩樣物事的賣相,往街巷裡一丟,都沒人會撿,可那老道就是一幅神神秘秘的樣子,有意無意地護著那些破爛玩意,好像一旦交於人手,對方就會見財起意似的。

殷承夏皺著眉頭道:“老爺子,咱們做人,得講信用是不。咱們什麼關係,真要談成了,我殷承夏會分你那點辛苦錢?可話說回來,那少爺雖說不大可能這麼早趕得回村;可咱們得守信守時是不?這種大戶人家的少爺,脾氣可刁鑽得很那。萬一對方知道我昨晚沒已約在這裡等他,還跑城裡找你喝酒去了,那還了得。什麼嘴上無~毛辦事不牢之類的,一頂頂帽子扣過來。咱們這靠跑腿伺候人混口飯的,吃不消啊……”

“明知如此,那你昨晚還去?”

一個詰問的聲音傳來,殷承夏條件發射回應道:“我這不是念著有好生意,也給你老爺子介紹一二嘛。再說了,白竹垌到那鄧家坳,二十多裡呢,他昨天看完山還能回來,那就真見鬼了……”

殷承夏見那老道默不作聲,眼神古怪,這才恍然醒悟,剛才那一聲問話,好像不是老道的聲音啊!

他猛然回頭,便發現眼前站著的,正是那揹著劍匣的青衫少年!

還真見鬼了啊!這麼一大早的,就能從那片大山裡趕回白竹垌。

“少爺,我這不是想著,那座山名聲不大好聽嘛。所以連夜跑到城裡,給您找了咱白馬城中最有名的地師……”

殷承夏心思電轉,正醞釀著如何吹捧的措辭。卻見那白衣老道一臉又是責怪又是心疼的表情,看著那青衫少年道:“你看你,下山才這麼兩三年。個兒都長這麼高了,咋還是這副寒磣樣子?我老道教你的本事,都忘光了,還是偷懶了?好歹咱們家的易數堪輿符術,也算是獨樹一幟的嘛,到了你手裡,咋就沒掙到錢呢?走江湖,連副像樣的行頭都沒有……”

離山三年,故鄉人故鄉事,早已音信全無。在這白竹垌中,竟會驟然遇上師傅亦真!

任平生眼眶有些發紅,喊了聲“師傅”,便沒再說話。

“算了算了。畢竟咱們這一行嘛,除了有本事,還得有年紀。你這麼年紀輕輕的,沒人信也不奇怪。”亦真大手一擺道,“好歹為師交了這麼個小朋友,這不他正要給我介紹一樁大買賣呢。你這幾天,好好給為師打下手。”

白袍道人瞪了任平生一眼,“愣著幹什麼,還不過來給師傅拿東西。”

“好呢。”任平生口中應著,連忙上前,把亦真背上的包袱和手中的卦旗,一股腦兒全接了過來。

“小殷啊,這是貧道的徒兒,叫任平生。你倆親近親近啊。”亦真笑嘻嘻道,“他年紀比你小,跟貧道學那易數玄術,可有些年月了。”

殷承夏呆立當場,有些不知所措。

這都哪跟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