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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圍殺

方逸生茫然告知什麼?

大靖禮制規定:貴妃的最高禮服為九行九對翟紋,他一時沒看清楚那翟紋的數量,所以沒反應過來。

方硯卻反應過來了,對齊縣令喝道:“快讓他們停下!”又向潘織造質問:“大人竟敢逾制私造皇后冠服?!”

齊縣令舉手嘶喊:“都住手!”

官差和工人全都住手,院內寂靜下來,若不是其他院子還有聲音,只當暴動不存在過。

人人都聽見了方硯質問的話,都盯著那撐展開的衣。

潘織造也看見了,目露驚恐。

“這是陷害!”他大喊。

可是沒有人聽他辯解。

這不是僭越那麼簡單,這件衣暴露了潘家的野心:想要代替皇后,更可推測為詛咒皇后早喪。

陷害也好,真有其事也罷,都不重要,關鍵是陳氏後族不會放過這個除掉潘貴妃的機會。

“李、菡、瑤”

潘織造再次仰天怒吼。

這一次,聲音滿滿的都是絕望!

他認定這一切都是李菡瑤主使的,因為李卓航年長,為人謹慎精細,行事穩重,輕易不敢對抗官府;而李菡瑤年少,具有少年人的熱血無畏精神,敢作敢為,仗著智謀過人,不把他放在眼裡,才敢如此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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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的確是李菡瑤的手筆。

興宇等五家紡織商都是潘家的隱形產業,為了方便潘織造就近掌控,這五家工坊都建在霞照城內。

既費心弄了這樣的作坊,賺小錢是不滿足的,嚐到甜頭後,便希望賺大錢、銀子來的更快。

如何讓銀子來的快呢?

一要壓縮原料成本;

二要降低人工成本;

三要提高售賣價。

原料成本就不說了,同行競爭激烈,不太好巧取豪奪;售賣價,自有潘織造將官用訂單給他們,一分銀子的貨,賣出五分銀子的價,容易的很。

至於人工成本,他們用各種手段誆騙熟練織工簽下死契,為作坊做牛做馬,例如逼得小作坊破產,他們趁機接手,人和機器都得了;再就是壓低工錢。

工錢壓得太低,等於涸澤而漁。

他們就是在涸澤而漁。

這次高三胖給李家設下陷阱,同樣剋扣工人月銀的手段,也在興宇等五個作坊中使用了,不過剋扣的銀子他們是不打算還給工人的,全孝敬上去了。

潘織造是江南織造局的主官,李菡瑤當然要摸清他的底細,於是發現興宇等商行;又查知高三胖買通了太平織錦坊的管事、圖謀李家家業,她立即進行周密佈置,公開招贅,惑人眼目,對潘織造步步緊逼,進行圍殺。

方逸生弄清緣由後,急命親信給寧致遠送信,告知這邊情形。又低聲問王壑:“可要給梁大人傳信,在京中策應,彈劾潘織造僭越,有狼子野心?”

王壑忙道:“不行!”

方逸生忙問:“為何?”

王壑道:“這件事家母不能插手。”

方逸生問:“那萬一打蛇不死,李妹妹豈不危險?”

王壑沉著道:“不會,這次他死定了!你只需派人將訊息送給右僉都御史段啟明即可。”

段啟明,原監察御史,曾彈劾王亨治家不嚴,縱容王詔在徽州為所欲為,勾結青華知府倒賣官糧。

方硯道:“逸生,聽王壑的。”

方逸生忙點頭。

潘織造絕望之際,發現平日小計謀不斷的高三胖突然像丟了腦子一樣,一句有用的話也說不出,不禁又恨又怒,罵道:“廢物!全是廢物!”

忽然想起東郭名,急吩咐他:“你親自去請東郭先生來!”這時候,他曉得尊稱“先生”了。

高三胖連聲道:“是,是。”一面轉身飛快地跑去了,從後看他身形,竟像滾動的圓球。

等到潘府,高三胖更絕望了東郭名高燒不退,已陷入昏迷,濟世堂的大夫正忙著替他診治呢,空兒急得直抹淚,正拿棉布沾了水往公子乾裂的唇上塗。

高三胖焦灼地問大夫:“可有法子讓他清醒過來?”

大夫不悅道:“在下正在診治。吃了藥也需要些時辰才能見效,這急不得的。”

高三胖哪管大夫解釋,聽說無法即刻清醒,急得抓住東郭名肩膀使勁搖晃,“東郭隱,你醒醒!”

空兒忙丟了棉布去摳他的手,“你幹什麼?撒開!”費了好大勁才將他圓滾滾的身子從床前擠開,然後怒視他。

高三胖哭喪著臉道:“出大事了!”

空兒道:“我管你什麼大事,公子病成這樣了,你還折騰他,你是成心不想他活了?”

高三胖道:“就快活不成了!”

潘家倒了,別人或可逃得性命,他作為潘織造的心腹,能逃得了嗎?所以,他跟潘織造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若想活命,必須助潘織造度過這一關。他平日裡看不慣東郭名自命清高,處處跟東郭名爭風頭,心裡卻明白自己不如東郭名,眼下只能靠東郭名出謀劃策了。

空兒才不管他死活,只心急公子病勢。

東郭名落水後,風邪入體,精心調治還未見得能好呢,何況他還把藥倒了,誤了最佳診治時機,怎能不嚴重?大夫說,若今晚不退燒,將十分兇險。

空兒眼下後悔得要命。

高三胖只得又去興宇,向潘織造稟告:東郭名病勢沉重,昏迷不醒,無法替他分憂。

潘織造絕望想,難道天要亡我?

杏花巷李家別苑。

江如藍也沒睡,剛吃了藥,正靠在床上吃解暑甜湯,一面聽鑑書說之前跟潘織造對峙的經過。

聽完了還意猶未盡。

鑑書勸道:“表姑娘,剛吃了藥,睡吧。才好些,別又作出病來,吃虧的可是自己。”

江如藍道:“我要等妹妹。”

鑑書道:“姑娘正在忙。”

江如藍忙問:“忙什麼事?”

一臉的急不可耐,惋惜地抱怨:“都是那個東郭名,害得我不能出去。其實我已經好了。”

如果她沒有落水,表妹的那些謀劃,她統統都能參與,是何等的精彩、激奮人心!

鑑書無奈地看著她。

彷彿知道江如藍心思似得,過了片刻,李菡瑤派人送信到觀月樓,說興宇事發,並且東郭名燒得昏迷不醒,不能幫潘織造出主意了,這都是表姐的功勞。

江如藍坐在床上發呆。

忽然喊:“我再吃一碗!”

鑑書提醒她:“表姑娘,三更了!”

江如藍兩頰紅豔豔,兩眼亮晶晶,精神抖擻道:“那又怎樣?我胃口大開,我就想吃東西!”

眾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