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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灰雪(還是第一人稱警告!!)

【1年1月22日】

當我發現日記跨過了12月時,我才明白,年月日這種計時方式也失去了它的意義,我不得不加上了新的年份,這只是在記錄我的時間而已,現如今也只有這晝夜才能成為時間的唯一參照物。

我原以為冰雪極寒氣候會束縛我腳步大約幾周,但從去年7月到現在,我依舊被困在大圖書館裡,我的行動範圍最多到達大圖書館半徑圍一公里,寒冷讓我難以在室外過夜,大圖書館至少能提供取暖措施,雖然這個措施是燒書。

這半年來,我利用白天的時間清掃我所能到達範圍內的積雪,以免大雪將圖書館也一同埋沒,清掃出了半徑400米的空地和500米左右的斜坡(斜坡還在延展),這一年除了寒冬再無其它變化,四季也失去了它的概念意義。黑夜除了睡眠,我也用來清掃大圖書館,禁急防護措施相當有效,封絕窗戶和大門的防護措施抗住了積雪的重壓,但沒有任何屍體遺骸留在圖書館裡,我沒有放過任何角落,但一具屍體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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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雪依舊在下,我不知道我會被困在這裡多久,但我認為這場極寒得用十年來作為計量單位,至少這積雪和寒冰絕不可能在一兩年內輕鬆化掉。

今天打算讀《大陸通史》,穆大陸曾經的歷史很有意思,kaslana家族原來真的是騎士家族,真是不可思議,我一直以為他們只是群被歷史演義小說給灌出的遺傳中二病。

santiago家族的歷史也很精彩,他們的祖先是一位領主,發跡於內陸的領主,這個家族崛起於廢土之上,卻書寫了掩蓋那些擁有極多良港和奴隸的農場主家族,按照這本書的歸納,是“商資階級”的代表力量,雖然暫時不知道“商資”是什麼意思,但似乎是“有錢的商人”,這本通史裡短短幾面或許足夠成為一本小說的題材了。

多虧了大圖書館,這段雪封的日子並不無聊。

【1年2月9日】

2月9日……

今天我沒有出去,只是坐在圖書館裡,因為今天是2月9日。

華,你說過,你的母親告訴你,你誕生的那一天飛來了一隻紅雀立在瓊雪的瑤枝上。

今天我看不到瑤枝,也沒看到紅雀,但我希望你能聽見

生日快樂。

我是偷偷翻開你的履歷檔案才知道你確切生日的,雖然你說過,你已經忘記了生日的時間,但我知道這只是你不希望回憶起太多的痛苦,生日會讓你回想起喪生在崩壞中的家。

抱歉,用這種方式去探索你不願意回憶的過去,可我相信生日不應該成為痛苦的先鋒,不論是在通用語還是在民族語中,“生日”這個詞總與幸福的情感聯絡在一起,我牢牢記得mei博士告訴的“幸福”,它的首字母和“生日”是同一個單詞。

那麼,想必生日也一定是能和幸福掛鉤的,我看到一本詩集上也是如此讚頌,作者說“生而為人,便是如此幸福的開始。”

那麼,我想,只要活下去,就總有盼來幸福的那一天吧,所以,華,生日絕不應該成為痛苦的原因,我想,等你醒來,我一定會給你帶來足夠讓你暢懷大笑的禮物的。

額,“暢懷大笑”是我最近才學到的詞,目前就它寫的笑最大聲,我想它一定是幸福的最好代表,畢竟只有笑才應該是幸福的表情,大概。

不知不覺天已經黑了,想你的時候時間總過的那麼快,今天什麼都沒做,就用來想你了,不知為什麼,我總在笑,我想這也是幸福吧,真是奇怪,可我覺得,窩在火爐旁邊,蓋著大衣,想著你,這個世界就很好很好了。

生日快樂。

【2年6月7日】

兩年了……

我寫完了三本日記,大圖書館周圍也清出了五公里的空曠地帶,當然,依舊採取了斜坡式,但坡角已經足夠微小了,防雪崩豁溝也足夠深,這幾乎成為了一個足夠牢靠的據點。

整個大圖書館都被我清理了一遍,掩埋著它的積雪全部堆為了防護坡,但也只是挖到了第22層,我才知道,封鎖大圖書館的不僅僅只有鋼鐵的防護措施,還有堅冰。

之前我從未開啟過大圖書館的密閉防護,畢竟一直生活在擁有視野的頂層,直到現在,那淹到了22層的洪水冰原才呈現在我腳下。

困擾了我兩年的疑惑也被解開了,在冰原下,是數百具屍體,他們還維持著向上掙扎的姿勢,有一根手指離冰層不過一米。

曾經是有倖存者的,也許就在冰災降臨的前一天,大圖書館對於我來說或許是個足夠的避寒所,但是,對於普通人來說,驟降的溫度是無法忍受的,大圖書館缺少可以供給那麼多人取暖的措施,所以他們打算走出圖書館,尋找更暖和的地方。

隨後,洪水,冰災,可能連水都來不及進入他們的肺腔,極寒就把他們永遠地封凍其中。

我想,我找到事情做了。

【2年8月15日】

天空難得晴朗,灰雪依舊,但薄了很多,出行已經不會受到影響了,天氣溫暖了很多,至少酒精溫度儀可以帶出圖書館使用了,根據日照角度,我腳下的大陸塊已經跨到了北半球,以往被海洋覆蓋的地方,太陽照在身上,難得感到了一點點溫度,可雪和冰依舊化不了,水筆依舊無法使用,圖書館留存了不少特種墨水,燙了一陣子後馬馬虎虎能繼續蘸用。

今天將洪冰中的261個遇難者全都刨了出來,將洪冰地步的瀝青翻開,又挖了幾米,砸出了一個大坑,將它們一個個安葬其中,我不懂祈禱詞,也不知道該用什麼禮儀來表達悲傷,我只是呆在冰穹下,看著腳下的百人墓,直到感覺呼吸有些難受,才爬了回去。

當然,走之前,我給他們闔上了冰。

說到呼吸,便又是一件好事了,超級颶風雖然帶來了難以想象的冰災,但也將火山灰和硫酸氣體掃空,留出了乾燥寒冷的氧氣,呼吸的時候能感到肺部凍得微疼,但毫無疑問,是足夠感乾淨的空氣。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在今天黃昏,突然掉下來了一個“人”。

我只能用這個字眼來描述她出現的突然。

當時我正在發呆,樓下的雪原依舊灰濛濛的,可在下一秒,我就看到她躺在那裡,我的視力不可能出現這麼大的紕漏,就像是在眨眼間,她就被從虛空中扔進了這個孤寂的世界。

她那時披著殘破的纖維織物,就好像幾百年前的舊人類,織物下不光光露出了肌膚,還有蒼白的,流動著粉紫色崩壞能的肢體。

崩壞獸化,很多戰友轉化為崩壞獸時都會出現這幾秒的過渡期,可這個少女卻並沒有立刻轉化,她的身體很詭異地介乎於人類和崩壞獸之間,怪誕到極點。

我沒有殺了她,好奇讓我將她撿了回去,她全身都被凍僵了,冰冷地彷彿一塊石頭,只能聽到微弱的心跳,就連崩壞能也變得奄奄一息,彷彿即將乾涸的溪流。

我將她安置在火爐旁邊,給她裹了幾件大衣,火光映著她的臉頰,那是少女的臉,又糅合了崩壞獸的甲殼,耳朵被白色包裹,引流到頭頂,豎起了一雙尖耳,右手更是被崩壞能改造為了猙獰的巨爪,大概有她半個身體的大小,她無意識地蜷縮了起來,抱緊了那些大衣,我看到了她撥出的寒氣,看上去,她是需要呼吸的。

我看著縮在火爐旁的少女,莫名其妙地想到了書籍中一種對於“貓”的描述。

希望這只“流浪貓”能告訴我她來自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