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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早點回家

很少有人會在意“風”。

但它確實是大自然的語言。

在各個文明之中,“風”也同樣蘊含著“自由”,“旅途”的含義。

對於奧托來說,也同樣如此。

遊吟詩人無數的歌詞中所宣揚的傳奇旅途現在就在他的腳下,從東方的異國開啟的歸程,不論在什麼時代都可以成為遊吟詩人的唱詞吧?

幼時小小的期望此時真正出現了實現的可能,這確實讓奧托產生了一點點的恍惚。

但也僅此而已。

在他身邊,是他所深愛人,僅僅只是這一點,哪怕是身處地獄都不會讓奧托產生一絲害怕。

而要踏上這歸途的,也不僅僅只有他們兩人。

他們在等。

而在幾抹阻擋視線的林木之外,即墨緊緊抱著華,他們的臉貼在一起,呼吸著彼此的氣息。

“好啦,我要出發啦。”

即墨這麼說著,可懷抱卻一點沒有鬆開的意思。相貼的臉頰傳遞著彼此的溫度和心跳,相連為了同樣的頻率。

“再讓我補充一會墨能量。”

這麼說著,華的腦袋在即墨的脖頸上蹭了蹭,呼吸塗在他的肌膚上,軟中帶香。

如果奧托他們還在,恐怕連下巴都扶不住了吧。那個看上去嚴格清冷的仙人此時此刻就像是一個送別丈夫的賢妻,溫柔可愛。

“怎麼啦?昨天晚上沒補充夠?”

感受著懷裡的溫暖,即墨忽然起了調戲的心思。

下一秒,腰間軟肉一疼,纖細的手指隔著衣服擰了起來,小臉的腮幫子輕輕鼓起,染上了一層霞紅。

“作怪!”

你似乎還不解氣,又踩了他一腳,即墨只好裝出一副齜牙咧嘴的樣子,好像很疼似的,這才讓華那小小的報復心得到了滿足。

“嘿嘿,別生氣嘛。”

即墨壞笑著捧住了她的臉,啄在她的唇瓣上,交融著,貪戀著。

“呼”

唇分,兩人的對視中都帶有著一絲迷醉。

她笑了起來,靠在了他的胸口,腦袋抵著他的頷尾:

“年夜飯回來吃麼?”

“大概是不能了,你和小益好好吃,下次一起吃。”

“嗯,好,等你回來。”

華勾著唇角,啃了啃即墨的脖子,又將他的腦袋往下扳了扳,又吻在了一起。

這一次,更加地熾烈,滾燙。

兩人都很明白,必須得儘快將這兩位“鑰匙的使用者”送回需要他們的文明之中。

而這樣的旅途,就算是即墨也沒法在朝夕間完成,更是要照顧到這對小青年,途中至少得花上個把月。

這幾個月對於已經度過了幾千年的二人來說連眨眼都算不上,但沒有彼此的陪伴,這樣的孤獨對於二人來說要比千百年的日升月落還要漫長。

千年的相處,讓他們甚至都無法想象沒有彼此的日子,這樣的悠遠時光早已超過了尋常人對於“愛情”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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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做菜的時候會下意識地選擇雙方都喜歡的口味;在出門逛市的時候總會有一個身影相伴相行;同床共枕時雖然不會像是熱戀的情侶般糾纏,但會掖好被角,生怕睡夢之中會感冒一般。

實際上他們的身體早已寒暑不侵,可卻總會在無意間擔心著常人所需要擔憂的點點滴滴。

名為“愛”的情感讓他們不由自主地脆弱,可他們卻甘願深陷其中。

這是名為“人性”的瑰麗與脆弱,但卻讓這悠長的時光變得醇美無比。

她終於鬆開了唇,放開了手:

“早點回來。”

“好,等我回家。”

又一次稍稍的廝磨,即墨終於轉過了身,邁開了步。

葉子飄了下來,他還是回過了頭,看到她遠遠地站在樹下,向著自己遠遠地揮了揮手。

他看得到,那雙唇齒輕動,風送來了那悄然的語言。

他笑了,也同樣回以了那句無聲的告白:

“我也愛你。”

“你是說,有一位‘仙人’出關了?”

皇帝緊盯著斥候,像是要吃了他的樣子,瞪著眼。

從古至今,任何坐在這把椅子上的人都會自帶一種令人窒息的氣場。

因為這裡是權力的中心,你的生死大權全然不在自己的手中,這已經扭曲的個人權力在近千年的積澱中幾乎成為了“神化”的代名詞,沒有人不會懼怕,也沒有人不會為之瘋狂。

而這個小小的斥候,在這樣的存在面前,除了顫抖,別無選擇。

“是的,十二天前,屬下親眼看到,那一位帶著兩個蠻子,出了嘉峪關。”

“已經……出嘉峪關了?”

“是。”

高高在上的人張著嘴,呆坐在椅子上,只是揮了揮手,將這個斥候趕了下去。

“聖上。”

望著呆愣在龍椅上的至尊,陪伴了這個青年成長,貶謫,迴歸,人生的每一個大起大落的老人,在今天也坐在了內閣首輔的位置上。

可他明白,這個位置的危險性。權力,生命,在沒有明文規定的情況下,這些東西都維繫在這個龍椅座上的一念之間。

“先生。”

“臣在。”

“你覺得,‘仙人’在我朝,真的是件好事麼?”

蒼老的首輔沉默著,他的腰依然弓著,大殿之中,連初冬的寒風都被凍結在了這片死寂之中。

“自堯舜起至今,我華夏便歷經劫難。”

老人的聲音響起,像是封凍的冰滴。

“秦滅漢代,十去六七,天子無駟,民無藏蓋;”

“王莽篡漢,昔日萬戶,一朝焦土;”

“三國紛爭,白骨曝野,千里無啼,百民餘一;”

“八王五胡,生靈塗炭,十不存一;”

“金元滅宋,蜀民就死,成都暮空,杭州淪陷,血流漂骨;”

“及至我朝開泰,幾多萬戶侯?”

老人抬起眼,目中卻是一股隱晦的厭惡,與殺意:

“聖上,可見仙人遊?”

這一刻,這朝堂,比冬夜的皚雪還要冰冷。

青年皇帝沒有說話,但攥緊的拳頭和溢位指縫的鮮血已經顯露了他的答案。

他的眼睛幾乎完全放空了,燃燒著憤怒,燃燒著恨意,燃燒著殺氣。

他想起了那本日記上的話。

超凡是柄雙刃劍,握不住,就會受傷。

而他,是皇帝。

正如那本日記的預測那樣,“仙人”現在分開了。

他緩緩地咬緊了舌尖。

“仙人”很重要,但沒有那麼重要。

皇帝,才應該是這天下的中心。

絕不允許,有人可以徜徉在皇權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