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會在意腳下經過的螞蟻麼?
不會。
而在那雙金十字瞳中,這就是眾生。
渺小,脆弱,不堪一擊。
“琪亞娜……?”
啊,不,還有一個。
她低下頭,俯瞰,點準在一道紫色的身影上。
她看到的是什麼?
少女?
不,只是一顆寶石,一個“半身”。
於是,她伸出了手——
“芽衣!躲開!”
德麗莎的聲音和八重櫻的動作卻趕在了少女的呆愣之前,眨眼間,原先站立的位置消失在了紫輝的明光之中。
“嗯?”
她的聲音多出了一絲驚異,以及九十九分的惱怒。
這就好像是在享用美食時發現了蛆蟲,理所當然的噁心,不出意料的暴怒。
於是,她打了一個響指——
啪。
鐺!
這是一根透黑的長矛,矛身上還鑲嵌著金色的能量結晶,它突兀地出現,飛射,卻急停在了八重櫻的眼前。
瞳前,五釐米。
身體下意識地揮刀為八重櫻贏得了生命。“感知殺氣,人刀合一”,這玄乎的古武口訣卻擋下了那玩弄空間的殺招。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學院長!帶芽衣先走!”
八重櫻瞬間就得出了唯一的撤退方案,同時又一次拔刀,揮斷了接二連三的亞空之矛,冰痕攀爬著這些長矛的斷骸,消散在空氣之中。
“那你怎麼辦?!而且我還有【約束之鍵】!還有一戰——”
“她的目標只有芽衣!學院長!別忘了芽衣的體內還有什麼?!”
“嘖!”
律者終於發出了第三聲,亞空之矛再次揮出,這讓八重櫻也再無餘力分心,但也給了德麗莎機會。
“等我回來支援你!撐住!”
當即立斷,德麗莎拉起芽衣就走,甚至還用猶大將芽衣困在自己的背上,身高差距看上去都有些好笑。
可這實在是無奈之舉,芽衣此刻好像是丟了魂,只是伸著手,像是民間的招魂人。
“芽衣,她已經不是琪亞娜了。”
但少女卻還在掙扎著,她的手指都被這鎖鏈灼出了燒痕。
她仍舊往前探著,另一只手在往前死死地張著,可那個人卻越來越遠,只有那雙眼睛,沒有任何感情的起伏。
不要變成這樣子,琪亞娜……
不要變成,我過去的樣子……
但這份乞求與痛苦,最終被抹消在分隔的距離中。
“……螻蟻。”
律者終於將注意力放在了八重櫻身上,這個打亂了她全部行動的蛄蛆。
征服寶石自然勢在必得,但是這個櫻色水熊的行為就如同在焗蝸牛上撒了海膽。
就兩字,膈應。
那麼作為空間的女王,自然不會放過任何一點不快,哪怕只是螞蝗,她也會細緻地碾碎那滑不溜的不快,然後再撒上灼燒的鹽。
“你想怎麼死?”
平淡的問話好似施捨,如同暴君最後的仁慈。
對此,八重櫻的回答只是抬起了刀。
冰晶的刀身細細地閃著光,身上的鎧甲也進入了超頻模式。
【仿靈刀·冰曇天】
【御神裝·勿忘】
儘管不知道即墨是從哪裡找出來的這套女武神裝甲,但其威力卻遠超普通的A級女武神制式鎧甲,也給予了她與律者的一戰之力。
律者的嘲笑被八重櫻拋在了注意力之外,她的眼裡只有刀,身,人。
森——
吸!吐!出刀!
一刺,華冰。
稜晶凍結了穿刺的飛矛,刀身外擺,踏出了第一步!
律者手指收抬,飛矛從天而降!
冰刀側旋——橫揮!
寒冷的薄光閃爍,冰幕破碎,飛矛穿地,但銳藍的鋒芒卻衝出了矛林的範圍!
第二步!
冰曇天已經收回了刀鞘,這第三步直停在了律者護身的投矛前,讓驟爆的崩壞能空炸在面前,卻僅僅只是刮出了她臉頰上一點細小的痕!
就是現在!
鯉切!拔付!斬!
零時刃閃!
【勿忘】肩部銀藍的光華瞬間消黯,與之同時的則是如冰裂紋般綻放的刀光!
冰,冷。
就連空氣都被凍結在了這林散的刀光中,冰芒的聚集之處,則是律者的身體。
頭顱,脖頸,心臟,四肢。
在實力的巨大差距前,只有殺招才能在這鴻溝前挖出最渺小的一點生機!
可就在冰封銳結的最後一瞬,一切都停止了。
刃光,凍痕,就連八重櫻自己都停留在了拔刀的收尾之刻,揚刀的姿勢看上去是如此絕美,彷彿一朵冰封的寒櫻。
但唯一消失的,是冰花之中的律者。
而她,此刻卻站在這靜止的畫卷之後,一道金色的屏障隔開了靜與動的分界。
“哼,蟲子始終都只是蟲子。”
實際上,如果八重櫻出刀的速度再快一些,恐怕真的能斬落女王的一翅,可事實從來都沒有如果。
“永別了,被穿刺的結局,想必很適合飄落的櫻花。”
與此同時,女王打下了終結的響指——
轟!!!
煙塵四起,但律者的白柳眉卻攢了起來,她看得很清楚,有東西從天空砸——
呼!——
煙塵忽然被拉開,一雙鋼鐵巨臂拉開了煙幕,直撞向律者的頭頂!
嘭!
清響,鐵拳卻只是砸在了空間的漣漪之上,便再無寸進。
而她的視線只鎖定著機甲的背後,所看到的卻只是幾個女武神互相攙扶,迅速遁去的背影。
逃了?
又是一片連綿的砸響,一團團的煙塵包圍了她,緊接著,便是一陣機械變形的扎呀聲。
當然,面前這臺泰坦機甲全功率執行的核心鼓譟是最惱人的。
律者掃了一眼,便失去了繼續玩耍的興趣,手一捏,將面前這臺泰坦機甲“揉”成了鋼板,丟到了一邊。
這臺機甲的落點非常近,也給了它揮出一拳的機會,作為雜兵來講可以說是完成了一步壯舉。
而包圍在外的泰坦機甲們則更有著崩壞獸們作為對手,律者絲毫不會關心戰場的狀況,在她看來,這是必勝的。
作為崩壞的女王,她蔑視著文明,唾棄著人類,她自混沌中再次醒來,但絕不會忘卻自己那崇高的目標。
她俯瞰著這片戰場,這座浮空島,這一整個世界。
她欣賞著這代表著死亡的紅色,手掌將看到的一切攏作小小的一圈,然後慢慢壓緊,捏塵。
新生的代價與前提,就是一切的毀滅。
一雙金瞳裡,又看到了那盛放的彼岸花。
同樣,是血的顏色。
她鬆開手,本應該是虛無的手掌中卻掉出了一點花瓣的殘渣,鮮紅,隨後消失在了戰場的腥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