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怎麼了。”
嘭!
桌子被狠狠地砸響,一雙小手翻起了紅。
“你把她們怎麼了?!”
女孩就像是只暴起的兔子,卻根本無法做出蹦跳的動作,反倒顯出了她此時此刻的脆弱。
那支菸停在軍官的唇前,慢慢地燒著,那煙身靜默地燃著火星。
沉默,可可利亞好像死了一般,只是叼著煙,一寸寸地長著菸灰,但那煙卻也在顫,隨著緊抿的唇,掉下一片片菸灰。
布洛妮婭就這樣盯著,但肩膀卻慢慢地松了下來,整個人慢慢地垮了,最後,撐不住頭,也撐不住那雙憤怒的狼眸。
煙終於燃到了頭,被攥滅在了皮革手套之中。
“我只想讓她們活下去。”
她終於說了出來,可這位軍官說出的話就好像是在說著戰敗宣言,滿是頹敗。
“活下去?”
吱——
過度用力的握掌使得指甲在桌面上刮出了刺耳的響,以至於那秀氣光滑的指甲上都綻起了一片片的裂紋。
“她們,怎麼了。”
“身患絕症?”
“邁入戰場?”
每一個詞,都從牙縫間磨碎了拽出來,將少女塗作焚焰的怒紅。
以及最後撕出來的詞:
“還是……崩壞。”
當這個詞語出現的時候,少女的面龐中依舊不再殘存著任何對“可可利亞”這個概念的留戀了,只剩下焚心的憤怒。
但她的聲音也隨著這個詞語,平靜到了極點,沒有起伏,也沒有疑問,彷彿一切感情都被殺了下去,只剩下那雙眼裡依舊煅燒著紅鐵。
依舊沒有回答,可可利亞垂著眼。
咔吧、咔吧。
小小的手掌捏成了拳,一次又一次地炸出銳響。
深呼吸,心跳,但拳最後還是松了開來。
“對不起。”
這是可可利亞的回答。
布洛妮婭聽見了,但這三個字又是那麼的……輕描淡寫。
這輕飄飄的三個字又能代表什麼?!
能救回生命嗎?!
能讓自己重新站起來嗎?!
能——讓她回來嗎?
不能!
那麼,言語又有何用?
少女忽然落下了她的脊,她眼中的鐵爐也熄滅了炎火。
鐵冷了。
她慢慢地仰起頭,往後倒下去,落在床裡,頂著牆。
眼裡是那面瓷白的天花板。
好像有烏雲降臨在她光潔的額頭前,可她卻揚起了微笑,被烏雲籠罩,被遮蓋了輝光,就連白瓷都難以留下反光的餘痕。
痛苦,無力,最後渾攪為深濘的海,沉沉地提著她蒼白的嘴角。
“呵,呵呵……”
這是從她鼻腔裡漏出的音節,很細,很尖,嗚咽著,最後抬起了手指,指著門。
“出去。”
“可可利亞,你給我出去。”
“布洛——”
“出去!!!”
尖叫,還有瘦小的背影,孤獨地縮在床上。
這是她給可可利亞最後的回答。
“……有機會的話,她們也會來見你的。”
可可利亞終於還是留下了這句話,拉開了門,又急匆匆地關上。
她逃走了。
而在黑暗中,她還聽到了蛇嘶般的笑,伴隨著她的腳步,環繞在她的腦中。
轉角的牆越來越近,她卻沒有拐彎,就這樣直直地撞了上去,腦門實打實地磕著,整個人像是麵糰一樣摔在上面,又緩緩地滑下來。
嗒。
血,從額頭滲了出來,染得眼前一片紅。
“我早就說過了,可可利亞小姐。”
灰蛇又一次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背後:
“選了,就沒有回頭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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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麗莎最近感覺有些煩。
不,應該說是從那個臭小子回來以後就整天沉淪在了煩惱之中。
啊,也不知道該說那家夥是臭老頭還是臭小子了,但稱呼的問題並不會給德麗莎帶來什麼幫助。
就比如說現在這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傢伙!
黑袍修女死死盯著黑袍吸血鬼,藍汪汪的眼睛壓著紅彤彤的眸子。
“嗚……”
小吸血鬼嗚咽了一聲,怯怯地躲開了視線,腦袋一縮,躲到了即墨的背後,拽著他的衣襬,只露出半個小腦袋,偷偷地看過來。
修女的視線緩緩上移,定在了即墨的臉上。
“喂,你是變態嗎?”
“……為啥你會突然間問這麼一句。”
“符華她知道這事嘛?”
“小識現在要和芽衣切磋,說是手癢,話說學院長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我在想神州的法律和報警準備手續。”
即墨抽了抽嘴角,看了眼躲在背後的小月,便把她抱了起來,捧在懷裡搓腦袋:
“唉,看來今天學院長看我不順眼呢,真是傷心,小月我們走,不理她好不好。”
“嗯。”
小吸血鬼終於發出了聲音,腦袋埋在即墨脖子裡,悶悶的。
德麗莎鼓著腮幫子,跟著即墨,朝著他膝窩子踹了一腳:
“喂!這孩子真是你從爺爺……奧托那裡偷過來的?”
“這怎麼能叫偷呢?艦長的事,能叫偷嗎?我吃著串串唱著歌,路過踢了一個垃圾桶,裡面就滾了一個娃出來而已。”
德麗莎自然不可能把這句話當真的,她看到那只小吸血鬼從即墨的肩膀上抬起了臉,優雅地擦了擦嘴,倒是唇尖更加紅了些。
吸血。
而且必須是即墨的血。
即墨的血中自然蘊含著大量的崩壞能,從吸收效率上來講,要比單純的崩壞能結晶更有效,同時也更加地安全。
德麗莎幾乎可以確定,這個“孩子”應該就是【A-303】。
那場決定了“德麗莎”之名的戰鬥。
原來她活下來了。
那就好……
不知為何,像是心裡卸了一塊磚,讓一個隱秘的角落也得以照到光。
她們停在了一間房前。
即墨抬起手指,叩了門。
平穩的三響,隨之是拖鞋的軟踏。
門開了,優雅的女僕小姐立在門內,身上也是以往的那件女僕裝。
那位最強也在裡面,撐著一隻手,練著俯臥撐,汗水從她身上漫出來,滲出黑色的運動背心,落雨般碎在地板上,鋪成一片。
她們似乎很從容,但手腕上都不約而同地戴著一隻鐲子。
這一對手鐲裡也沒有什麼封印崩壞能的措施,僅僅只是訊號發射器,隨時報道她們的位置,本身也非常脆弱,哪怕是普通人也能輕易破壞。
但即使如此,這半個月來她們也依舊沒有踏出這個房間半步,也讓這赫利俄斯上最好的風景房成為了一間囚室。
即墨搬了張椅子,坐下來,把小月抱給麗塔去玩,自己坐下來靜靜地等著。
不得不說,幽蘭黛爾訓練的樣子確實很好看,像是一隻蟄伏的雌豹,俯身時拱起如鐵索般的肩胛,起身時腰身又繃得彷彿一挺琴。
即墨忽然想起了符華的腰,以前有肚兜的時候會蓋一件青藍的花色,如果是正夏,起晚些的話,那麼太陽就能從窗紙裡透進來,正好抹在那半掩在青藍後的一點肚臍上。
太美了,他漸漸地失神,眼透過舷窗望出去,看著外面雲卷雲舒,好像會很柔軟,又會有著韌暖的芯,想必是太陽曬得,籠成平滑優美的線條。
“……997……998……999……1000!”
一掌拍起,“最強”的女武神從地上彈了起來,像是一隻矯健的金鷹,輕盈地落在地上,絢麗的後空翻卻沒有在地板上踩起一點聲音。
當然,也打斷了即墨的回想。
她拿起毛巾擦了擦頭髮,滿飲了一瓶水,又擦了擦汗,披在背上,才看向即墨和德麗莎。
“你們又有什麼事了?”
似乎覺得還有些渴,便再去接了一瓶水。她看著水逐漸盈滿,忽然又說了一句:
“我說過很多次,情報我可以酌情分享,北非的計劃我說了很多,應該足夠你們分析了。但是我不可能背叛天命,也不可能背叛女武神——嗯?”
幽蘭黛爾瞥到了即墨臉上,皺了皺眉:
“你情緒有點不對?”
“不,沒什麼,今天雲彩挺好,太陽也好。”
即墨保持微笑,賊純真的那種:
“就一千個?就這?繼續啊。”
“啊?哦,好,不過我現在需要調整一下。”
幽蘭黛爾點了點頭,喝完這杯水,便又開始訓練了起來。
“繼續,別停。”
即墨很好心地幫她數數:
“1,2,3,3,4……41,12,13,14……繼續,別停,一千個呢,你還差983個,別急,你慢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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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