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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三章 果然我還是喜歡寫小說

龜裂,破碎,毀滅,城市最後的遺存也就這樣消失了,消失在了熔痕與廢墟之間,可人們甚至分不清這究竟是天災的遺禍還是怪物廝殺的殘存,但這又確實將一段文明的結晶從現實抹去了,脆弱地像是白紙上的一疊鉛筆草稿,只剩下一片被抹去後雜亂的橡皮屑。

祈禱是未知與恐懼前最無助的選擇,神明不會顯靈,魔鬼不會現世,也沒有奧特曼或者假面騎士,只有災難,只有怪物,只有人類在這片黑暗中苦悶地掙扎。

陳天武抱著他的姑娘,這位女武神早已不復記憶中的優雅與認真,像是一塊破碎的鏡子,倒映著弱小的自己。

或者說是“弱小的人類”。

他又抬起頭,他還能看到遠處那片火光,他能想象到那座城市的崩潰,他又聽到了人們的哭號,那是傷痛,那是絕望,忽然一聲咆孝刺破了天空,將所有人的心臟捏在了顫抖的一瞬。

只有時間還在盲目地行走。

3:04

“來!來!來!

!——”

倒塌的大樓化為熔鋼,土地成為了鍊鐵的高爐,赤紅的人形立在中央,像是神匠的鐵錘,燒得通紅,再狠狠地砸在了這片焦土上。

“殺!你死我活!

!”

熾焰的魔王矗立於大地之上,他在發瘋,他渴求戰鬥,兇獸般殘虐的廝殺似乎喚醒了這個幽靈的記憶,哪怕這只是一道歷史的留影,也將這位曾經的狂王完美地複製在了這片大地之上。

蒼白的皮膚化為了熾紅,遮掩的假面也被灼焰覆蓋,哀嚎是他戰鬥的喝彩,焚炎是他舞臺的燈光,他的狂暴甚至強於律者,高高躍起,瘦薄的身軀卻如同一道流星,以最強的姿態碾壓而來!

好像就連聲音都被燃燒了起來,黑暗的天空同時撕出了數道炎光的裂口!還有如天罰般熾烈的怒吼!

這是強大,這也是瘋狂,力量是需要代價的,他能夠成為與律者搏鬥的戰士,也可以成為縱橫戰場的狂人。這樣的火焰是極致的憤怒,是無可奈何的瘋狂,是茫然無措的絕望,這一切都被千劫化為了燃燒的柴薪,也包括他早已燃盡的生命。

可他的憤怒又能燃燒到幾何呢?這樣的憤怒能夠媲美那曾經讓一個大陸變為焚屍爐的【權柄】麼?

同樣的紅色,同樣的崩壞能紋,融合戰士的【崩落】釋放出的是他們壓抑許久的怪物,但即墨只是【武器】。他生來就是武器,用來承載崩壞能的武器,可以是崩壞獸因子,也可以是律者核心。

他抬起了手臂,擰轉的腰身像是彈黃,呼吸,發力,向著那從天而降的狂王砸出了這一記鞭錘,兩極火焰的對撞就連空氣都為之爆燃,這一次,就連斜立的建築殘骸也失去了最後的形體,徹底化為了一片坍塌的碎墟。

煙塵包圍著赤紅的狂王,腳下的大地再一次被暴力璀璨,道道碎痕裹挾著翻湧的岩漿,像是這片土地哭泣的脈搏。

又一道黑色揮開了煙塵,那是太過於純粹的黑,如同戲劇中描繪的想象,從沙塵中滲了出來,露出了那可怖的真相。

千劫,即墨,這本應該是這片戰場上僅存的二者,卻在掀開這層塵煙後成為了不堪的異形,那曾經為人的名字成為了怪異的稱呼。

這是爪子?還是手?即墨並不清楚,唯一肯定的便是“兇器”。脫胎換骨後徹底進化的軀體,以律者核心作為動力源的心臟,這或許就是上個紀元那群野心家最真實的目的,他們所研究的課題最終極的答桉。

當然,這份對於未知的征服欲最終隨著文明一同破滅。即墨,華,神之鍵都只是遺物,這場死鬥或許也只是來自於過去瘋狂的餘音。

熾熱的呼吸噴燃著,讓他看上去更加狂躁,可他卻並沒有進攻,彷佛那燃燒的僅僅只是火焰而已。

“我好像想起來了。”

他似乎是在呢喃,即墨能聽到那層熔岩鎧甲下恍忽的殘影:

“你是……那小子。”

就連他的聲音都有些乾瘦了起來,像是一塊即將燒盡的柴,可很快,像是有什麼攥住了這根柴薪最後的幹殼,將他狠狠插入了狂暴的火堆中,甚至連下一個字都來不及出口,那癲狂的亂火就又一次竄了起來,將完整的話也一同燒了個乾淨,只剩下痛苦的怒號。那身軀如同灌滿了油的馬達,轟隆隆地響著,一團團火焰從他的神經燒起,竄出血管,那是血色的火,將軀體燒得滿是瘡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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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好似靜止,只有狂王的衝擊焚燒著每一毫秒,人形的線條也被高溫拉扯得扭曲,大地為之震顫,塵煙也在瞬間被點燃,轟炸幾乎塞滿了即墨的視線,那團人形的災禍咆孝著砸來!

光、熱,在黑暗中卻成為了毀滅的使者,在這裡只有即墨是唯一的一點黑,他靜默地站在這裡,抬起了手。

漆黑的火炎漂浮於甲胃之上,它並不狂暴,僅僅只是沉默地舞動著,向著那扭曲的方向,定在那僅存的空處,那赤紅與寂暗的交界處。

即墨再看了一眼這個人,這個來自於過去的虛影,他是那麼地真實,卻又那麼地虛幻,正如他以身為薪的火焰,飄渺在毀滅的終點。

癲狂就像是被打亂的操繩,只能看到皮影下那狂舞的人偶,從歷史中回想的理智最終還是被惡意所吞噬,將這個可憐人進一步砸落向瘋狂的深淵。

即墨探出了手,攀住了那砸落的星火,將這痴人最後的尊嚴釘在了潰散前的一瞬。

失去了理智,失去了控制,那麼就只是被力量操控的野獸,與崩壞獸並無二致。

“呼……”

他聽到了一聲久違的嘆息。

他看到了被黑色洞穿的胸膛。

他恍忽了一瞬,對上了面前那雙安靜的眼睛,他忽然意識到了那是自己的嘆息。

“是你。”

歷史的殘片確實記錄了過去的影子,他點了點頭,抓住了即墨的手臂,似乎是要攥出什麼來,但最後卻還是拍了拍,垂了下去。

“有點冷了。”

他消散在了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