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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六章 下一章想寫琪亞娜大冒險了

苦難的長夜終於褪去,天光卻仍無法刺破這蒙靄的初晨。

一切都灰濛濛地,籠罩著沉默,沉默的人回望故鄉,看到的卻是沉默的淒涼。

新聞裡到處都是哀悼與反思,天空中往返的直升機投下了大片的物資,這些降落傘連成了雪白的一片,將這片晨空又塗滿了蒼白的斑點。

或許那些高高在上的政客們還保留著它們骯髒泥濘的想法,貪婪與腐敗仍在暗處滋生,但這一次的毀滅在整個文明身上打上了恐懼的烙印。

這就足夠了,恐懼能讓人前進,恐懼能讓人牢記,恐懼能讓人暫時放下彼此的芥蒂,為了唯一的未來掙扎乞活。

相比起維也納的毀滅,神州的邊境防衛戰倒卻燃起了希望,東海的邊境滿是惡獸的殘骸,如同島嶼般的屍首橫在淺海近郊,甚至截出了一窪無水的潮灘。

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滄海市與天穹市的崩壞並沒有被政治掩蓋,專權總能在災難面前做出正確的選擇,也為下一波可能的災難做好了準備。無人機甲與動力裝甲的量產將這場文明與崩壞的差距再一次縮小。

可即使如此,這場偉大的勝利也依舊慘烈,哪怕僅僅只是一閃而過的鏡頭也裝不滿那遍地的暗紅。

海岸線上還有一道深深的縱痕,濃郁的劍意彷佛能透出螢幕,橫斷在怪物的屍首之間。

新聞上並沒有對這神意一劍加以描寫,甚至刻意避開了這個話題,而將鏡頭轉向了前線上的每一位戰士。

個人的勇武在崩壞的浪潮瘋狂只會起到反效果,極端崇拜的最後就只能是被裹挾於崩壞,沉沒於靜謐之中。

崩壞的目標永遠都是文明的整體,單獨的個體哪怕可以毀天滅地,踏碎虛空,也不會是崩壞的目標,因為個人不可能創造出新的文明,而能夠創造文明的存在也不會成為崩壞的目標。

即墨繼續向前走著,沉默的黑色小心翼翼地藏在這片悲哀的白雪之中,像是生怕驚動了那些哭泣的雪花。它們悲慘而無聲地落下,飄在這片白地之間,落在每一個人頭上。

有人望著自己殘缺的肢體,嘴裡卻機械地啃著幹麵包;有的人抱著冰涼的屍體,木訥地坐在帳篷下,愣愣地看著飛舞的雪花;有人在這片大雪中爭奪搶食,為了一碗小小的湯藥揮拳相向;有人則看著故鄉的方向,滿面淚痕。

他走到了一頂帳篷下,帳篷前還豎著一根牌子,上面很簡單地畫了一個電話的符號,幾條長龍排出了帳篷,他們都籠著袖子,縮著背,肩膀上堆著一層厚厚的雪。那帳篷就好像是審判庭,不時會傳出淒厲的哭號,有的人是走出來的,有的人逃出來的,有的人是被架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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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輪到即墨了。

他掀開了帳簾,那是幾張桌子,每張桌子上都放著一隻有線電話,有一臺就放在即墨面前。

旁邊的人又發出了一聲悽嚎,癱在了地上,很快便被志願者們扶了出去,換進來了新的人。

手指落上鍵盤,號碼開始輪轉,都聲響起,他靜靜地數著那無言的聲響。

一下、兩下、三下。

電話接通了,先是沉默,就連呼吸都被壓在電話的兩頭,只剩下透過電話線傳遞的心跳在顫抖。

“——華?”

那一頭的呼吸終於響了起來,像是卸開了一塊巨石,傳出了令人舒爽的清風,也同樣滲出了一絲放鬆的疲憊。

“阿墨,我在的。”

“我看到新聞了,那邊還好嗎?”

“稍微有點麻煩,不過已經很好地收尾了。”

電話那頭打了個淺淺的哈欠,似乎是趴在了桌子上。

“維也納那邊呢?新聞報道裡面很糟糕。”

“是很糟糕,但至少還有很多人活了下來。”

“那就好……”

之後便是澹澹的沉默,並非無話可說,而是想說的太多,卻不知從何說起,思來想去,卻又不想就這麼放下,哪怕僅僅只是聽著呼吸都有一種滿足感。

隊伍後面的聲音逐漸嘈雜了起來,等待與焦躁正在編造著一種不滿,慢慢地釀造著。

華注意到了電話線另一端的躁動,她笑了起來,這笑聲如同冬末前的曉春浮光,掠過耳旁,輕輕帶起溫柔的弦響。

“早點回來。”

“等我回來。”

電話掛起的一瞬間,就有另外一個人從即墨身旁擠了上來,拔起了電話,而人流也很快將即墨擠了出來,一場場悲喜劇又一次伊伊呀呀地上演了起來。

他掀開簾子,走了出去,雪好像變得亮了些。不得不說,僅僅從景色而言,歐洲的雪也有它的獨到之處,丘陵與山野好似饅頭一樣堆在一起,在太陽底下靜靜地散著水汽。

雪地上響起了一瘸一拐的踩響,僅僅只是這樣的腳步就能讓人想到那是怎樣的狼狽。

回頭,卻是那位女僕小姐,此時此刻的她也不再優雅,繃帶與血漬在那潔白的鎧甲上顯得是那麼搶眼,可她已經掙扎著,踉蹌著來到了這裡。

“艦長……”

她喘著氣,眼淚卻先淌了出來。

“找不到了……”

她抽噎著,哽咽著,在看到即墨的那一刻似乎完全爆發了出來,就連言語都失去了組織能力:

“沒有……哪裡都沒有……”

“幽蘭戴爾大人……不見了……”

——————

混沌。

錯亂。

彷佛一切的秩序都被撕爛,再隨意地堆砌為一塊,放置在每一處可見的空間之中,你能看到鋼筋水泥,也能在其中看到錯雜生長的植物;你能看到高樓,也能在建築的表面上看到橫穿而過的街道,文明的一切在這裡都被恣意捏造,變成了可笑而詭異的玩具。

那位璀璨如正陽般的女武神此刻就倒懸在這裡,黃金的鎧甲此刻被完全剝卸,光潔的軀體之上卻爬滿了鮮紅的詛咒,它們如同生命,跳動著,呼喊著,聚攏在胸前,構造出了一顆血紅的結晶。

這片空間卻仍舊靜默,沉眠著,正如暴風雨前最後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