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
許南煙似笑非笑地盯著大芳，似要等她說出個子醜寅卯來。
大芳卻是半點不慌，出言解釋道：“某昔年曾隨高人接觸過一些相面之術，只可惜，學成之後家族裡便遭了難，淪為賤籍，再無翻身的餘地，便只好藏拙。
“那日見得主公，觀你身具大氣運，又有些讓人看不透。是以，我當日才盡力表現，想在主公面前混個臉熟，盼著能被您帶走效命。如今得償所願，自然要坦誠……”
許南煙不知道這話裡多少是真多少是假，但她卻知道自己既然能重生，絕對算是有氣運的人。
如此一想，文芳進府以來的種種表現，似乎也能說得通了。
前世許家蒙難，成了旁人上位的踏腳石之時，許南煙就明白，權勢這東西，掌握在誰人手中，誰就有話語權。
至於世俗所謂的女子要三從四德，許家家訓裡，可沒有這一條，許家對自家子女，也不會那般教導。
單說她這一輩，三女一子。
她和三妹，還有小弟，從小就去學堂讀書學習，二妹不擅長讀書，除了認些基礎的文字之外，便是舞刀弄槍，和教習師傅學些防身的本領。
此外，許南煙自己又學習了算學和經商之道，以及書法和繪畫。
三妹幻雪則是出於興趣，除了讀書識字之外，和繡娘學習了女工，還和樂師學了數種樂器。
細論起來，他們許家年輕一代，絕沒有差的。
許南煙自然也不會因著自己的女子身份，而有太多顧忌。如今大芳以屬下自居，倒是提醒了她，若有朝一日，她透過努力，能入得朝堂，亦無不可。
只是這些野心，終究只能藏於心中。
想到此，她瞧了眼院子外面，提醒大芳道：“還是稱呼我為大小姐就好，斷不可在外人面前表露出來。還有，春枝和夏葉那件事，我就等著你的好消息了。”
“文芳明白！”
大芳知道，許南煙這是在考驗自己。畢竟，辦法她已經講出來了，對方即便是要把事情交給許若香去處理，也不會再有疏漏，但最後還是交給了自己，原因不言而喻。
這時候，四寶也把冰塊取回來了。
大芳此前為了避免兩人間的談話被府裡其他下人聽到，一直用精神力觀察著周遭。無論是小廚房那邊的人，還是院裡有了其他人，都能第一時間感知到。
所以，眼下四寶剛一回來，她就察覺到了。
大芳從四寶手裡接過冰塊，放到凳子上，置於許南煙身旁，方才請辭，去告知許若香那邊先不要管春枝和夏葉兩個丫鬟的事。
許若香見到大芳來報信兒，還有些意外。
大姐連這般隱秘的事都交待給這丫鬟來辦，看來是信任對方或是要監視對方。
自家姐妹嘛，她很快便領悟了許南煙的意思，好奇地打量過低頭看地面的大芳之後，便讓她回去了。
許若香自以為自己的眼神很隱晦，卻想不到大芳還有精神力這等外掛。
所以，她在低頭間，依然感覺到了許若香探究和打量的目光。
當然，她也完全不介意這些就是了。
反正自己肯定和許南煙是一夥的，不是她的對頭，即便許若香回頭想挑出自己的毛病來，也極為困難。
隔日裡，丫鬟四寶在許家大小姐的院子，忽然找不見另一個丫鬟文芳了，這讓她心裡有些慌。
莫不是，文芳得罪了主家，被趕走了？
四寶有點擔心，但是在大小姐面前，也不敢多問。
直到傍晚吃飯的時候，大芳忽然回來了，她才松了口氣，看來是去外出辦事去了。
同樣是大小姐身邊的丫鬟，同樣來了沒幾日，對方已經有了幫大小姐外出辦事的資格。
這絕對不是一般的丫鬟，那是頂厲害的丫鬟呀！
這麼一想之後，四寶更加堅定了要抱緊大芳大腿的決心。
大芳可不清楚四寶的想法，她回來單獨和許南煙彙報過自己今日的動向之後，就該幹嘛幹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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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五日之後，府裡守門的小廝忽然過來彙報，說是那春枝上門來了，指名要見許大小姐。
小廝可不敢答應，但又擋不住那春枝在門口撒潑。
他通知府裡的管家之後，後者也捉摸不定許南煙的意思，便讓小廝來問問她，要怎麼處理那春枝，直接趕走，還是她要見一見。
許南煙不動聲色地瞅了一眼這幾日出去過好幾次的大芳，見後者微點頭。
她便笑著道：“見！怎麼能不見！好歹我們也曾是主僕一場，可不能讓許家落人話柄，說我許家薄情寡義。
“雖然那春枝在府裡也是不行好事，但我也不忍心讓她過得太艱難。
“走吧，咱們出去瞧一瞧，看看她有什麼需要幫助的。若只是借些銀兩的話，我倒是能做主。旁的事嘛？怕是不行了。”
小廝得了回信，率先到大門口去了。
許南煙則是讓四寶和大芳各自換了身新的藍色衣裙，整理了下妝發，看起來狀態很不錯了，才不緊不慢地到了許府大門外。
許府門前，有一些過路的人都停了下來，等著瞧熱鬧。
春枝又“不負眾望”，把自己弄得慘兮兮的，頭髮散亂，衣服上還有豁口。
手上和臉上，更是有不少青紫色的痕跡。
見到許南煙和兩個丫鬟的時候，她眼前一亮，尤其是看到兩個丫鬟身上所穿的衣服，比自己和夏葉在府上的時候，穿得更好，眼中隱晦的嫉恨之色一閃而過。
當然，這一眼並未逃過許南煙和大芳的觀察。
沒等春枝賣慘，許南煙就先發制人，一副憐憫外加震驚的神色道：“這……春枝啊！你怎麼弄成了這副樣子？雖然之前你和夏葉在府上的時候，我也對你們照顧不周，但卻從未缺衣少食，更是從未苛責過你們。
“怎麼你現在，居然到了這種地步啊！誒？夏葉呢？怎麼就你一個人過來了？
“對了，這兩人是你和夏葉走後，我新買來的丫鬟，和你們在的時候，待遇是一樣的。
“哦！我顯些忘了正事，你今日找來，可是有什麼需要我許府幫忙的？雖然先前你們兩個私下多說了些府裡的小話，但你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我一定會幫你的。
“好歹咱們也是主僕一場，我就當全了過去那份情義。不過事先言明，太難的事，我可辦不到。”
周遭人聽了這話，再看站在許南煙身側的文芳和四寶兩個丫鬟的穿著打扮，頓時倒吸一口涼氣，羨慕不已。
連丫鬟都是穿金戴銀的，這待遇可真好，他們再看坐在府門口地面上不肯起來的春枝，眼神都變了。
指不定這個丫鬟是犯了什麼錯，被趕出來的呢！想不到許府的待遇這般好，她還不知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