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生並不缺錢，但他從來沒有被老師這般縱容過。
即便明知道寒錦年是在考驗大芳，可還是對她十分地羨慕嫉妒恨。
況且，蘭生很明白，寒錦年會考較大芳，為得就是能傳給她更多真才實學。
他們這些師兄弟們，雖然也都跟著寒錦年學習學問，但因為在某些方面沒有天賦，所以都沒有學習到那些學問的精髓，只算是淺嘗輒止。
而依著寒錦年如今這架勢，明顯是要讓小師妹繼承衣缽，然後把畢生所學教授於她。
大芳當然不會被玉器書畫之物迷了眼，所以對於老師讓她把這些東西全賣了什麼的，她也從未有過類似的念頭。
再者，她如今並不缺錢。
早在她拜師成功，許靈玉也入了嶽鹿書院之後，許南煙就帶著許若香和四寶，以及許家的車伕和護衛們返回了洛都。
離開之前，她給了大芳一沓銀票，每張都是價值五百兩白銀的那種。
依著鹿城的物價，只要大芳不亂花錢，單是許南煙留給她的這些，都夠她和許靈玉兩人花個好幾十年了。
此外，他們先前租住的宅院，也被許南煙掏錢買了下來。
大芳自己又對生活品質沒有太高的要求，只要吃得乾淨衛生，能偶爾滿足一下口腹之慾就好。玩樂方面，她也就是偶爾聽聽戲曲之類的，再沒有別的愛好。
而且，為了和寒錦年學習，她也沒有太多空閒時間。
所以，嚴格說來，她基本沒有什麼要花錢的地方。
每日從宅院前往寒舍，寒錦年都要求她每天一大早起來，然後步行著去，不能坐馬車和別的車，大芳也都遵從。
這樣一來，她又省下了一筆車費。
所以，寒錦年的考較，對於大芳來說，毫無難度。
……
冬去春來，五年時間一晃而過。
這日午間，大芳跟著寒錦年外出遊歷歸來，回到寒舍。
院子裡的涼亭下。
寒錦年忽然正了正臉色，嚴肅道：“這天下將亂，嶽鹿書院也將落魄，你該返回洛都，幫助你那位朋友了。”
“老師……”
大芳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要被趕走了。
老實說，大魏朝距離最後的大亂，還有接近兩年的時間，其實她覺得自己還可以繼續跟著老師，多學習一些東西的。
“能教給你的，我都教給你了，你學得很快，老頭子我已經教無可教。
“接下來，嶽鹿書院會對外宣佈資費不足，生活條件困頓，那個許家的小子，應該也要被趕回家了。到時候，你就和他一道回去吧。”
說到此，寒錦年目光擔憂地望向了遠方的天空。
而後又接著道：“天道循環往復，蒼生之難終究不可避免。這一次躲過，下一次還會來得更為猖獗，所以我輩之人亦無能為力，只得盡自己所能，讓這場劫難儘早結束。”
話罷，他彷彿卸下了所有力氣。
“老師不必如此悲觀，有道是，人定勝天。”大芳笑說道。
“哈哈哈，既然我家徒兒有如此宏願，自然是極好的。”
寒錦年雖然不想打擊大芳。
但他還是如實道：“事實上，古往今來，沒有人能夠勝過天，只不過是總會給人留下一線生機。至於所謂“人定勝天”，不過是為了給予人們傳承的希望而已。”
“老師，我依舊堅持我的看法。”
“嗯，很好，像我寒錦年的徒弟。”
話罷，師徒二人都笑了起來。
……
五日後。
鹿城郊外。
嶽山腳下。
一群穿著素色衣袍，揹著包袱的男子在互相道別。
這其中，多是中年和老年男子居多，當然，也有少數幾個面目更為年輕的。
有一名三十來歲的俊郎男子，便站在一名一行人中面龐最為稚嫩，不足二十歲的年輕男子面前。
“靈玉，我小師妹已經在城郊宅院那邊等你了，行裝也都收拾妥當，你直接過去和她一道離開就好。”
許靈玉衝著蘭生點下頭，而後拱拱手道：“我曉得了。此外，也多謝蘭生師兄這幾年的幫襯，靈玉感激不盡。如果將來有機會，師兄到洛都去的話，一定要到我洛都許家作客。”
“那是肯定的，對了，我提醒你一下，小師妹可是我師尊她老人家最為疼愛和看重的一個弟子，你回到洛都之後，一定要保護好她，不要讓人欺負了她去。
“要是真有解決不了的麻煩，那就寫信告訴我一聲，我蘭某隨時集齊蘭家之力，過去幫忙。”
許靈玉笑了笑道：“蘭師兄，你我兩家同為商賈之家，我許家解決不了的，想必蘭家也是同樣。依師弟之見，如若將來真遇到什麼大難題，倒不如蘭師兄本人去了，以你的才華，定然可以幫我們想到更為妥當的解決辦法。”
蘭生仔細想了下，竟覺得此言十分合理，他隨即爽快地應下了。
“對了，蘭師兄，我們洛都城內有許多適婚年齡的姑娘，才華橫溢的，貌美如花的，應有盡有。如果師兄以後真來了洛都，或許我也可以請媒人，幫你尋一門合適的姻緣。”
“不了不了，這個就免了。”
蘭生連連擺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一向認為有失偏頗，倒不如隨緣。再者說，師尊他老人家都可以終生不娶，我蘭生作為師父的弟子，當然應該向師父看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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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我這是聽到了什麼虎狼之言？蘭師弟居然有如此志向，依愚兄拙見，你就是沒見識過多少優秀的女子，才會有如此想法。
“待你將來見得多了，想法自然就不同了。”
“是啊，看來蘭師弟還需要紅塵磨鍊……”
“要我說，蘭生合該向靈玉小師弟學習一下。”
“同意……”
旁邊幾個年長的師兄聽見了蘭生和許靈玉的對話，紛紛調侃起了蘭生，也讓眼前離別的場面，顯得不那麼傷感了。
此時此刻，不單蘭生被幾位師兄說得有些赧然，就是一向自認為腹黑的靈玉都有些臉紅了。
“聽師兄們說這話的意思，那就是看好我這個小師弟唄？那將來諸位若覺得自己本業無聊了，大可來洛都許家遊玩。
“屆時，靈玉一定美酒佳餚招待著。若是諸位有想在洛都置業的，靈玉也一定盡力幫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