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和宗全二人離去後，大名卻沒有離開的意思。
只見大名目光低垂，右手端起案几上已經有些涼了的茶。
微微了一口，茶水略有些苦澀的清香順著喉嚨蔓延到唇舌間。
長期醉酒，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喝過茶的大名頓時生生一個激靈。
這時，會客廳的門忽然又一次被開啟。
推門進來的人，正是去而復返的大老。
“大名大人。”
大老又一次恭敬的對大名躬身行禮，言語間有著一絲難掩的激動。
大老的年紀比大名還要大一些。
在他開始在火之國任職時，大名還是大名府的太子。
兩人的相識也極早。
雖說這麼多年過去，大老如今已經是火之國官僚們的代言者，但是他本人，卻深受大名的恩惠。
所謂官僚，基本都是出身不高的貴族，或者乾脆就是平民出身。
在他之前，大老這樣的高位，向來是被火之都的大貴族們壟斷的。
因此，他能坐上大老這個位置，自然免不了大名的多番提拔和支援。
這幾年，大名變得頹廢之後，大名府能正常運轉，也是他這個大老在勉力維持。
大名安心的放權給大老，大老也確實擔得起大名的放權。
當然，長期侍奉一個胡作非為的主君，也確實不是什麼美妙的感受。
尤其是沒了大名的約束之後，火之都的貴族們都開始變得放縱起來。
像上次三族大會時，半藏就曾親眼看到火之都的市民變得更加潦倒，貴族們也越發無法無天。
沒有大名的支援，大老自己雖然也有不小的威望，但很多時候面對那些貴族，他也無能為力
擦屁股，四處救火，這樣的事做得多了，大老自然也不免對大名有了些埋怨。
雖然這還動搖不了他的忠心，卻也使得他對大名的態度，漸漸變得有些漫不經心了起來。
當然，這些現在都是過去式了。
直到今天，看到大名終於有了振作起來的跡象，大老立刻就進入了狀態，甚至還有些熱淚盈眶。
看著陪伴了自己幾十年的臣下，大名也不禁有些感嘆。
“這幾年……辛苦你了，隆光。”
張了張嘴，大名最終也只是黯然的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大老略微平復了一下情緒，深吸一口氣，激動道：“這算什麼辛苦，只要大名大人能振作起來，這些都不算什麼！”
聽到大老的話，大名的神情卻變得苦澀起來：“……已經晚了，隆光。”
“大人？”
大老有些不解。
大名躊躇了片刻，最終緩緩道：“我的身體……已經徹底垮了，前幾天，大名府的醫生們診斷，我最多還能再活半年時間，這還是最樂觀的估計……”
聽到大名的解釋，大老徹底愣在了原地。
這些事情，大老確實不清楚。
這幾年，大名雖然不理政事，也不怎麼約束貴族、官僚。
但是出於謹慎，對於自己的安全相關的，比如大名府的醫療，膳食等，他還是抓得很緊的。
尤其是他的身體情況，向來只有他自己和大名府的醫生們清楚。
而醫生們一個個的口風也非常嚴，哪怕是他這個大老，或者太子宗全也別想打探出任何風聲。
除此之外，同樣出於安全考慮，對於給將軍府發下的撥款也是一削再削。
當然，對外的說法是，大名沉迷享樂，擅自挪用了本該撥給將軍府的經費。
但事實上，大老卻清楚，以大名府的財政情況，大名如果只是享樂，是萬萬不可能缺錢到需要動用給將軍府的預算的。
實際上，不過是因為大名不理政事之後，大名府對忍軍的滲透和影響程度下降了不止一籌，甚至隱隱陷入停滯。
這種情況下，大名乾脆以裝瘋賣傻的形式削了將軍的撥款。
而慶喜將軍雖然不滿，但眾所周知，一個昏君比一個明君更難交流。
因為昏君不會跟你講理。
慶喜將軍也只能吃下這個啞巴虧。
不過大名之所以敢這麼幹，也是發現了以將軍手下的忍軍那點實力，根本就抗衡不了火之國三大忍族。
尤其是當初他看了千手柱間和宇智波斑那一戰的情報後，初次亮相的萬花筒寫輪眼的強大力量，讓大名徹底絕望了，與之相比，慶喜將軍的那些忍軍，還不夠這幾個族長一個人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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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清楚了這些，大老苦笑著道：“……所以，大人您今天用這麼激進的辦法，讓太子殿下快速認識到忍族的力量，是因為您的身體嗎？”
大名默默的點了點頭：“也是我年輕的時候沒好好培養宗全，如今……他的性子已經定型了，我的兒子我自己瞭解，我已經只有不到半年的時間了，這是最好的辦法。”
氣氛一時間沉默了下來。
片刻後，大名忽然站起身，走到大老身前，一把將他拉起來，緊緊握住他的手，道：“隆光，你一定要幫我！”
“大名大人……”
大老愣了一下，有些不解道。
大名卻沒管那麼多，只是死死的盯住了大老，道：“隆光，答應我，等我死後，好好輔佐宗全，至少……”
他的聲音有些低沉：“……至少也要等到大名府和忍族們間的關係塵埃落定，好嗎？”
面對自己效忠了一輩子的主君如此請求，大老又哪裡有拒絕的餘地？
只得默默地點了點頭。
只是他心裡卻清楚，即便自己想要輔佐宗全殿下，恐怕也沒那麼容易。
這幾年，火之都的貴族們先後向宗全靠攏。
而自己作為大名最信任的親信臣下，太子雖然尊重自己，卻不可能百分百信任自己。
一旦大名逝去，自己又能在大老的位置上坐多久？而自己的話，太子又能聽進去多少？
到時候，他能做的，不過只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
況且……
“我的身體，怕是也不會比您多撐多少日子啊，大人……”大老心中苦澀。
這些事，大老清楚，可是面對壽元無多的主君，他卻不忍心說出來。
而大名見大老應下了自己的請求，倒是松了一口氣。
今天折騰到現在，大名衰弱的身體也快要支撐不住了。
拒絕了大老的攙扶，大名有些踉蹌的坐回了自己的位子，揮了揮手，便讓大老離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