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聞言,江亭雲也沉默了下來。
這件事情,確實在他的意料之外。
楊玄璬這麼急的嗎?就要把她嫁出去?
……不過仔細想想,他也不是不能理解。
如今,楊玉環也已經到了結婚的年齡,應該嫁出去了。
而如今,她又對他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江湖騙子動了情,楊玄璬要是再不採取行動,斷絕了她的心思,她很有可能,走上歧途,比如說,跟他一起私奔什麼的。
那樣的話,事情可就不可控制了。
而楊玄璬不是楊玉環的父親,而是叔父。
一方面,他與楊玉環的交流恐怕沒有那麼多,另一方面,他也很怕對不起楊玉環的父親,因此,決不能,任由著她走向未知的道路。
那麼,他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也就是很正常的事了。
“……”
這個時候,江亭雲想了很多。
他現在正在考慮的問題是,對於這件事,他究竟要不要阻攔?
他之所以有這樣的猶豫,是因為……從某方面來說,楊玉環嫁人了,只要她嫁的不是李瑁,那麼,她無論嫁給誰,都不影響他的計劃。
他只想要改變楊玉環成為楊貴妃的歷史,又不想讓她嫁給自己。
不,實際上,她本來就不可能嫁給他……等他完成了目標以後,會跟她說出一切,然後與她告別。
這麼一想,似乎,他就更加沒有阻止這件事的理由了。
你看,你阻止了楊玉環嫁人,然後呢?然後你還不娶她,這不是一連傷害了她兩次嗎?
到時候,她會怎麼想?她會感謝他嗎?不可能的吧?
那……他是否就真的,完全沒有了阻止這件事的理由了呢?
其實也並不是……
現如今,楊玉環因為他的欺騙,對他動了情,然後,她又因此,要與意中人分別,嫁給一個自己並不喜歡的陌生人。
這個時候,她的心情是什麼樣的?
她此刻的心情,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好吧?
等她終於嫁給那個陌生人之後,就會幸福嗎?
這對她來說,是一個好結局嗎?
……不是。
“……”
很快,江亭雲就找到了答案:他要阻止這件事。
至少,他要讓楊玉環有自主選擇的權利,而不用被迫嫁給一個自己不認識的陌生人。
到時候,知道了真相之後,她是罵他呢,還是咒他,他都管不著了。
至少,現在,他必須要這麼做。
……這麼做了之後,他的心魔,會有所衰減嗎?不知道……
但,他必須這麼做。
又想了想之後,江亭雲輕聲說道:“很抱歉,我還是不能跟你說出我的心思……很抱歉。”
“……沒什麼。”
楊玉環緩緩搖了搖頭,苦笑一聲:“江郎的心意……我也大概猜出來了,你大概,只是不想讓我難過罷了……總之,我不怪你,我也沒有資格怪你。這又不是你的錯。”
說完以後,她再次移開視線,似乎想要強忍住眼角即將湧現而出的淚水。
而或許是因為,她才剛剛哭過,淚點變高了的緣故,這回,她沒有哭——簡單的解釋就是,她的眼淚,已經流乾了。
“這個……倒是娘子誤會了。”
江亭雲看著她,輕聲笑了笑,說道:“我之所以,沒有跟你說自己的心思……是因為,我覺得,時機未到。今天,還遠不是我們的最後一次見面。”
聞言,楊玉環微微一怔,扭過頭來看了他一眼:“郎君……為什麼這麼說?”
“吃飯吧。”
江亭雲看著她,說道:“先把飯吃完了,再去想什麼,都不遲……至於我說那句話,總有一天,你會理解的。”
楊玉環看著他,呆呆地眨了眨眼睛,之後,答應了一聲:“哦……”
之後,她便聽話地扒了幾口飯。
“多吃點。”
江亭雲一邊給她夾著菜,一邊說道:“吃完了以後,你就回去,好好地睡一覺……你什麼都不用,什麼都不用做,你只需要好好睡覺就可以了……你放心,用不了多久,我們就會再次見面的。”
“哦……嗯……“
楊玉環再次“哦”了一聲,繼續扒了飯。
她有心想問,江亭雲剛才那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但是,見江亭雲並沒有要回答的意思,她也就不好意思地問。
她只能自己想,但是……她想不出來。
她如論如何都想不出來。
江亭雲究竟要怎麼做,才能再次見到她呢?
她看著江亭雲的臉,突然,心中一動,一道靈光閃光,突然地,就想到了答案:他該不會,要與她一起私奔吧?
她看過那樣的傳奇小說,對於那樣的生活,也未必沒有過嚮往。
而如今,眼前的男人,即將要與她遠走高飛,從此,再也不受這世俗的約束……
一時之間,她即是驚喜,又是忐忑,心中五味雜陳,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走吧,我送你回去。”
她吃完飯以後,江亭雲說道。
“嗯……”
她輕輕點了點頭。
江亭雲幫她收拾了食盒以後,送她出門。
因為今天,天色確實不早了的緣故,他沒有只把她送到安國寺門口,就回去,今天,他要把她送出外面的大街,一直把她送到楊府。
但是,他才剛這麼想著,就看到,安國寺門外,已經有馬車在等她了。
……也對,楊玄璬怎麼也得考慮他的侄女的安全的,不可能真的讓她一個人過來,一個人回去。
而且……他這麼做,估計還有另一層考慮,那就是看著她,別讓她被拐跑了,又或者……與江亭雲生米煮成熟飯。
那樣的話,事情可就不妙了。
“既然楊府的人已經在等你了,那……我就送到這裡吧。”
江亭雲停下了腳步,把食盒遞到她手裡,說道。
“嗯……”
楊玉環輕輕地答應了一聲,然後,往前面走去。
她還沒走幾步,突然停了下來,然後,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輕聲說了一句:“江郎,我等你……”
接著,她也沒有等他回話,便轉過身去,有些羞澀地跑向了馬車。
等到馬車慢慢地離開以後,江亭雲還是想不明白,她剛才所說的,“我等你”是什麼意思?
她為什麼要等他?
之後,他又想了想,才有些好笑地搖搖頭,想到,答案其實是很簡單的……
他之前不是說,今後,還會與她相見嗎?
她大概,就是在期待著,他們再次相見的時機吧。
這麼想著,他便轉過身去,往回走。
早點睡吧,明天,可還有事情要辦呢。
……
他昨天所說的,“那並不是我們的最後一次見面”,想到的方法,當然是,找到李瑁,說,自己突然參加咸宜公主的婚禮了。
而因為他第二天去得比較早的緣故,李瑁還在家,沒有離去,準確得說,他還在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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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亭雲並不是張垍,他沒有吵醒李瑁,而是選擇坐在客廳裡等。
等到李瑁睡醒了以後,看到了客廳的他,可是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
而等他說明自己的來意之後,李瑁反倒是松了一口氣,很快就答應了。
“江兄,這種事,你隨便跟我說一聲就可以了。不必如此拘謹。”
李瑁這麼笑著說道。
“……那,就多謝李兄了。”
他這麼說。
咸宜公主的婚禮很盛大,在上陽宮舉行,參加的人數不勝數,基本上,只要是在洛陽有個一官半職的人,都來參加了,因此,其中多出了江亭雲,一點都不引人注目。
李瑁帶著他,在裡面坐下以後,很快,張垍也走了過來。
“江兄?你注目在這裡?”
看到他,張垍可是好好地吃了一驚。
李瑁解釋道:“事情出了一點意外……那位楊玄璬,實在是太不知好歹!”
之前,江亭雲已經跟他解釋過,自己突然改變主意的原因。
“哦?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張垍同樣坐了下來,有些好奇地問。
按照他對江亭雲的理解,江亭雲這人,是輕易不會改變自己的計劃的,除非其中,發生了很大的變故。
“說起來,有些好笑……”
因此,江亭雲也便給他解釋了一下其中的原因。
“還有這種事?”
聽完,張垍也很是憤憤不平:“江兄這樣的人兒,當初長安無數嬌娘求之不得,江兄想做他女婿,那位楊玄璬還不肯?真是不知好歹!”
江亭雲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當初在長安,我並沒有那麼受歡迎……而且,那位楊玄璬楊參軍也並沒有見過我。那麼,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也是很自然的事了。”
“……話確實是這麼說。”
張垍想了想之後,又問:“那江兄……如今,依舊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這回,江亭雲還沒有開口呢,李瑁便幫他說道:“江兄確實是這個意思……不過,這也沒有什麼大礙。等一下,我將江兄引薦給楊玄璬,他自然,會做出自己的判斷。”
皇族人員的引薦,還是很有分量的,只要楊玄璬不想著造反,那麼,想必,能夠就此做出正確的判斷。
而且,一個人能得到李瑁的引薦……這本身,也能夠說明,那個人必有過人之處。
總之,到時候,不管是於公於私,楊玄璬都沒有繼續阻止他們兩個的理由了。
很快,婚禮開始,賓客們走向大廳,向新人,以及李隆基賀壽——是的,如今,李隆基也來了。
但是如今,江亭雲可一點都沒有見李隆基的心思,因此,他沒有去。
除此之外,他還叮囑了張垍他們兩個,不要跟任何人透露他的存在……即“大唐劍仙”江亭雲的存在。
他們兩個,也都答應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們兩個才回來,對他露出了“幸不辱命”的神情。
見此,江亭雲也是松了一口氣。
三人坐在一起,吃了幾口飯之後,有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走了過來,在李瑁耳邊低語了幾句。
之後,李瑁便抬起頭來,朝江亭雲笑道:“江兄,楊玄璬已經找到了,我們這就過去如何?”
“好。”
江亭雲答應了一聲,站起身來。
“我也去!”
張垍也是耐不住寂寞的人,很快,也同樣站了起來。
之後,他們在人群中七拐八拐,很快,就找到了坐在一張大桌子旁的楊玄璬。
“壽……壽王殿下?”
很快,就有人認出了李瑁。
聞言,附近的人都是一驚,朝這邊看了過來。
其中一個老人站了起來,朝李瑁拱了拱手,恭敬道:“不知壽王殿下,來這裡,有何要事?”
“無事,我只是想找個人罷了。”
李瑁微微一笑,說道。
“殿下……要找誰?”
李瑁抬起頭來,高聲問道:“敢問,楊玄璬楊參軍可在?”
“殿下找我,有何要事?”
只見,一個留著長鬚的中年男子,很快就站了起來,有些惶恐地問道。
“不用怕,是好事。”
李瑁柔聲說了一句,然後,伸手往旁邊示意了一下,說道:“請吧,我們……到這邊談。”
“……好。”
遲疑了一下,楊玄璬便答應了下來,跟在李瑁身後,往旁邊走著。
他們走到一處相對僻靜一點的地方,李瑁左右看了看,確定在這裡說話,不會被人無心聽見之後,他才看向楊玄璬,笑著問道:“我聽說……你有一個侄女,叫楊玉環?”
楊玄璬聞言,微微一怔,隨後小心翼翼地回答:“對……壽王殿下,見過我那位侄女?”
“並沒有……”
李瑁搖了搖頭,又問道:“我聽說……那位楊家娘子,與一位姓江的郎君,來往甚密?”
姓江的郎君?
楊玄璬想了好一會兒,才想明白,“姓江的郎君”,指的是那位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江湖騙子。
那種人,怎麼會出現在李瑁的口中?
“不知,那位姓江的郎君,與壽王殿下,您……是什麼關係?”
楊玄璬小心翼翼地問道。
“他是我的一位朋友……”
李瑁看著他,淡淡地說道:“而我還聽過,楊參軍似乎很看我那位朋友不起?你似乎……不想有他那樣一個女婿?”
聞言,楊玄璬心中一驚,“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說道:“那位江郎是壽王的朋友,此事,我實不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