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王神色落寞,眼神呆滯,抹了抹眼瞼上的淚痕:“還能做什麼調整?本王人生最好的年華都全部讓這一群賤人騙了去,本王平生最真的心也讓這堆賤人消耗殆盡,到了如今這年紀了卻突然告訴本王一切都是騙局!還能有什麼計劃?”
他神色失落,感覺一瞬間就蒼老了許多似的。
“王爺啊!現在還來得及,起碼您可以好好地重新規劃一下自己餘下的人生啊!比如餘下的人生裡還有哪些重要的東西和重要的人,將他們在心裡一一劃出層次,然後再另行打算!”
夏王清了清嗓子,平復了一下低落的情緒。
“另行打算?…………”
銀寶衝他笑著點了點頭:“沒錯啊!您現在的年紀早就經不起那些勾心鬥角的消耗了,奴才以為您最好還是想辦法悄無聲息的將那些是非之人遣走吧!最好是能夠四平八穩的退出那些紛爭最好了,這樣的話起碼您的晚年也能有個安然的歸宿。您要是覺得銀寶說的不對,還懇請您能恕罪!”
夏王捏著下巴略略琢磨了一下,內心瞬時豁然。
“你說的也沒錯,看來本王的確是要靜下心來好好梳理一下所有的事情了。”
接著他又沉沉地嘆息了一聲,黯淡的神色也跟著緩和了一些。
“王爺呀!奴才以為在人的一生裡能夠真心誠意認真相待的人本來就不多,這就像沙子抓在手心裡的道理一樣,大浪淘沙剩下的金子只有那麼極少數,畢竟剩下的大部分人真的都不可能會是最重要的,而且也沒辦法要求他們必須真心對您,因為真心是可遇不可求的,更何況那個人內心都懷揣著一些小心思,這也是無法強求的事情。”
銀寶說的話令夏王心裡越發舒暢了,他的心事也就化解了。
“王爺呀!奴才以為您現在要做的事就是裝傻充愣,不妨順水推舟吧!”
“裝傻充愣?順水推舟?”
夏王揉著額角,臉上的神色顯得一陣納悶,不過銀寶很快又對他說:“還有一點奴才也想提醒您一下,雖然也許是奴才多想了。”
“什麼?”
“奴才覺得以柳妃現在的身份和地位已經等同於身在您的屋簷下但卻另起爐灶了,所以奴才以為您還是不要隨便在她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實想法,畢竟現在的她已經不是以前的她了,包括她心裡的真實想法您是一點兒底也沒有,俗話說逢人且說三分話,不可全拋一片心呀!”
他說著這番話的時候,眼睛拘謹的四處遊移了一圈兒。
“你的意思是………………”
夏王緊蹙眉頭,神色拘謹。
“奴才也沒什麼意思,只不過覺得主子對奴才恩重如山,忍不住不得不提醒您一句啊!”
銀寶拱手作揖,神色盡顯萬分懇切。
“噢…………”
夏王愣了愣,隨即眉宇凝重的點了點頭。
“主子,現在外面的風有點兒大,咱們還是回去吧!”
銀寶四下張望了一陣兒,見初春的冷風颼颼直刮過來。
“好吧!”
夏王嘆息著便跨出了客堂房的大門,主僕倆兒一前一後的走著,不一會兒就穿過了蜿蜒的廊道。
“…………銀寶呀!你說今年的春天怎麼會來得這麼早呢?”
夏王清了清嗓子,故意探問他。
“這…………怎麼來得那麼早?”
銀寶蹙眉,一時有點兒為難的尋思開了。
“興許是因為去年的冬天結束的早吧!要不然怎麼可能完美更替呢?世事無常吧!就連這天氣也不例外!”
他扯下了一縷路邊樹椏的枝葉,輕輕地捻在手裡,臉上略微漸露了笑意盈盈的神情,自己卻是渾然不覺。
“哦…………世事無常啊!”
夏王背著手嘆息了一下,望著頭上一片片或紅或白的粉色花枝,臉上的無奈神情已然是又添了幾縷淡淡的清愁。
銀寶揉了揉鼻翼,滿臉委屈的樣子。
“主子呀!您如果打算動這柳妃娘娘的話要是換作以前可能還好,不過現在的話奴才真的勸您定然三思呀!因為今時不同往日了。”
夏王眉頭一皺,“哎呀”一聲猛拍了一下腦袋。
“是吧?您應該想到了這一點了吧?”
銀寶向前湊了湊身子,神色亦是略顯得色。
“想不到本王也有如此為難的時候,真是差點兒就做了衝動的決定!”
銀寶吸了吸鼻子,越發委屈的說:“幸虧主子想到了,否則奴才還不得替您操碎了心嗎?”
夏王突然怒目橫眉,眼神冷峻的凝視他。
“你確定是為本王操碎了心?”
銀寶瞬時心裡一緊,臉色也沉了下去。
“您…………您切莫動怒,奴才只是想告訴您…………告訴您…………”
他一時不知道如何回應是好,於是只好慌不擇路的陪笑說:“告訴您切莫動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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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王神情凝重的注視了銀寶半天之後,忽然又笑了。
“咦?………………”
銀寶見夏王笑了,於是心情又跟著放鬆了許多。
“主子真是深沉,總是令奴才不知所措,嘿嘿嘿嘿嘿嘿………………”
他傻笑了一下,臉上的緊張也頓時緩和了很多。
“主子可真是厲害呀!”
夏王寬袖一揮,神秘的笑了笑。
“其實本王就是想考考你,看看你會不會喜怒形於色罷了!”
銀寶又愣了,他摸著後腦勺心裡直叫苦。
“這喜怒無常的主子,可讓我怎麼伺候?成天都隨時隨地感覺到伴君如伴虎!”
不過他又暗暗地在心裡罵了自己一句:“不對!伴什麼君呀伴!他根本不是君卻總是擺出一副君的架子,哎…………我這命啊!”
他正在走神犯愣,也正在心裡叫苦不迭的時候,夏王的呵斥聲瞬間將他拉回了現實。
“呃………………”
提心吊膽的望著夏王,他臉上的肌肉隱隱地顫抖起來了。
“你在想什麼?難道沒睡醒嗎?”
夏王的質問聲讓他渾身上下犯虛,不過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瞬時便計上心來了。
“可是無論世事多麼無常,只要保持住靜眼旁觀的智慧也總能看清其中真義。”
“既然如此…………哎…………”
銀寶對他拱手作揖道:“願主子三思吧!奴才也是替您憂心呀!”
“想來我這開國功臣,也曾立下了赫赫戰功,雖然不奢求彪炳史冊,但一把年紀了才發現連自己府內的賤女人都不敢輕舉妄動!你說這如何不令本王心酸呀?”
銀寶拱手垂頭,怯怯地回話道:“依奴才看您現在是真的不要再去考慮柳妃對不對得起你那些事了,無論她對得起還是對不起您都已經早成了定局,完全改變不了任何事實了。”
夏王長長嘆息了一聲:“那麼怎麼辦呢?現在本王只覺得心裡空落落,完全沒有一點兒底…………”
“主子呀!您現在應該做的事情就是趕緊想想辦法吧!先查清楚身邊親生的孩子到底還有哪些,然後不動聲色的早做安排吧!至於那些不是親生的孩子或者妃子應該如何對待,想必您心裡一定有數吧!”
銀寶的這句話算是說到了他的心坎上,他終於忍不住流淚了。
“想不到呀!真是想不到啊!我這堂堂一國封侯拜相的王爺竟然會老來淒涼,淪落到如今這樣的境地呀!”
他望著遠處的天空上飛過的零星燕鳥,唇間牙齒亦是咬的咯咯直響。
“主子呀!現在想這些已經毫無意義,人世間的真情不就不多,一人一生能夠遇到一次已然是珍貴無比了,就不要奢求每個人都必須要對自己坦誠相待了吧!”
夏王捂著臉,老態龍鍾的威儀之相蕩然無存,堂堂七尺之軀的一國王爺平日裡常常以威風示人,然而此時竟然也哭得甚是哀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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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寶點頭讚許了夏王的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