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芫覺得丟人，不，丟貓了，尷尬地將腦袋垂下，不想理會男人的惡趣味。
滿廳的寂靜無聲，只有沈昭慕的笑聲，他也不會尷尬，只笑得將墨鏡摘下來，擦眼角的淚花。
“哎，讓楚老見笑了，我這寵物膽子小，別說化形了，人話都不會講，要是能化形——唔，楚老幫我催催？”
池芫：“……”人是專門送妖重新投胎的，你這話怎麼好意思說出口的？
被喚作“楚老”的男人笑呵呵地將視線從池芫身上挪開，然後伸手，示意沈昭慕上樓，“沈總說笑了，有什麼事上二樓談吧。”
他手往一側壓了壓，那些拿著武器的手下便讓出了道來。
沈昭慕撇了一眼，輕嗤，“拿著我研究所的舊樣式武器，對著我這個賣主，不好吧？”
眾人：“……”他怎麼這麼囂張啊，會研究對付妖的武器了不起啊！
好的，目前來說，的確是了不起。
一群人面面相覷後，目送沈昭慕那拽得不行的身影上了樓，才開始了自由討論。
“他帶著貓妖來，是挑釁吧？”
“就是挑釁！他是不是想和我們解除合約，不想賣特殊武器給我們？”
“你聽到了嗎，他承認了，高價賣給我們的這批是他的老式貨！”
“……”
“這殺千刀的奸商狗賊啊！”
二樓，楚老身邊的年輕人，訕訕地將門和窗都關上……好隔絕樓下一激動就沒控制住音量的謾罵聲。
池芫窩在沈昭慕懷裡，差點笑了，看吧，走哪哪討人嫌的傢伙，現在還多個討妖嫌。
沈昭慕似笑非笑地噙著嘴角，看了眼雲淡風輕的楚老，直接找了個椅子就坐下，“這楚公館的紀律差了點，難怪最近抓不到在城市裡亂竄的惡妖。”
楚老身後的年輕男人心想：那不是因為你提前給妖館賣情報，讓妖得知了訊號，提前跑了嗎！
男人將倒好的茶往沈昭慕面前不輕不重地一擱，帶了點氣性，沈昭慕看了眼搖晃的茶麵，嘴角叼著冷笑，翹起二郎腿，將池芫往桌上一放。
“這茶是給我家寵物喝的？”
楚老不悅地看了年輕的後生一眼，後者忙低下了頭，表情帶著些憋屈。老爺子都忍著了，他也只能憋著氣了。
池芫：“……”貓能喝茶嗎，你這個神經病！
她懶洋洋地甩著尾巴，腦袋上的小辮子看著有些傻乎乎的，男人低頭撇了一眼她那明顯的紅印，眼底閃過兇光。
化形前發色純，毛順，外形漂亮靈氣——這可是血統純正的大妖啊。
居然被沈昭慕拿去當寵物養……真是不知所謂，不知死活。
大妖血統純正，也最是兇險，他們的智力、速度、力量都遠遠高於尋常的小妖，只要化形，就會開始迅速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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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這妖沒有公館的危險標記，說明還沒有作惡，也對，都沒化形，估計是妖館那邊保護的幼崽？又怎有機會出來作亂？
只是……
沈昭慕真是敢啊，先前才覺得他挑釁的男人，沉默了，他這好像不是針對楚公館進行挑釁，而是本性就這麼惡劣……要不然昨晚砸妖館，今天還拐走妖界幼崽當寵物羞辱，看起來好像後者情形更惡劣點？
比爛心理要不得，男人默默走到楚老身後，又給沈昭慕倒了一杯水，這次倒是心平氣和了。
沈昭慕卻沒有喝，只是伸手把玩著池芫的尾巴，吊兒郎當似的開口對坐著的楚老道，“楚老，在商呢言商，我給你們提供對付惡妖的武器，你們給我錢——同樣的，妖館也給了我好處，他們想要你們高抬貴手，放過他們前幾日被抓的虎妖。”
說著，他看向對面表情未變的老者，理直氣壯地叼了一抹笑，“我覺得合理，就一隻虎妖而已，聽說就是惡作劇嚇唬了幾個人，賠點損失費就行，還不到除掉它的程度。”
池芫默默甩了下尾巴，懶怠地在桌上趴著打盹，它與世無爭，人類之間的勾心鬥角與貓貓無關。
楚老沒有立即回應，倒是他身後的男人沉不住氣了，立馬反駁道，“什麼叫惡作劇嚇唬了幾個人？那虎妖在酒吧外差點咬傷了人……沈總，你知道我們處理這種事有多麻煩嗎？還要擔心民眾恐慌，不得不清理現場和控制輿論……”
“麻不麻煩的不是你們本職工作？”沈昭慕卻一挑眉梢，理所當然地反問，“說得好像你們公館是做慈善為民除害的工作似的。”
男人頓時漲紅了臉，“那妖作惡，違反了人和妖之間的協議，就該被抓起來……”
“所以，是死人了嗎？”
沈昭慕手指曲起，點著桌面，一句話問得對方面紅耳赤，“必須死了人才能除掉作亂的妖？”
聞言，沈昭慕嘆了聲，“這位兄弟，你是楚老的喉嚨？”
男人：“……”
總覺得這會要是接了話，會被這廝羞辱，便聰明地保持了沉默，只是一雙眼都快噴出火來了。
楚老這才佯怒地和這人道，“小李，你出去吧，我來和沈總談。”
被稱作小李的男人咬了咬牙槽，還是聽從了他的吩咐，準備出去。
“小李啊，記得關門，太吵了。”
剛走到門口就又聽見男人帶著理直氣壯的命令。
小李：“……”這傻逼，這神經病！
池芫默默伸出爪爪撓了下臉，憋不住地笑。
很好，氣人很有一套，沈昭慕，你在這個世界上是不是沒有什麼生的慾望了？
她才來一天一夜，就看到他上躥下跳找死的本事了。
很好，是她池某妖來了好像也沒法補救的程度呢。
“楚老，現在總能說實話了吧，要怎樣才能放人……不，妖，你開個條件。”
沈昭慕從口袋裡摸出昂貴的打火機，開啟，也不點菸，就是這麼有一下沒一下地玩著“火”。
這一聲聲的，很有節奏，就像是時針嘀嗒嘀嗒，池芫想，她都感覺到這傢伙沒有耐心了，楚老這老狐狸肯定更清楚，沈昭慕這是在無形催促給個準話。
半晌，楚老才咂了一口面前陶瓷缸裡的茶，他呵呵慈祥地笑著，“沈總是個了不起的生意人，但行事，卻過於鋒芒畢露了。”
隱晦地提醒沈昭慕，你這行事風格，不中。
沈昭慕嘴角一勾，打火機收起來，“那又怎樣？我有錢有勢還有貨，規矩就得是聽我的。”
池芫：“……”
楚老：“……”
沒救了，建議直接抬去太平間，貴賓席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