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旭一怔，腦海裡浮現一道身影，身披綠衣，眉眼溫柔，低眉修剪著花的枝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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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碎了一地春，那年庭院，他第一眼見到扶秋時便是那般模樣。
她抬頭淺笑，問他是否走岔了路，他只愣愣點頭，沒告訴她是被她隨口哼的曲子給吸引了過來。
後來，她溫柔的領著他回到宴廳，還叮囑他一次莫要再走錯了。
那樣善良的扶秋，怎會有最恨的人？
她從未與旁人紅過臉，不論何時說話都是溫溫柔柔，那是愛了一生的姑娘。
一聲低笑，卻將他夢境打碎，逼他清醒回神，回到這個沒有扶秋的世界裡。
“她此生最恨的人是你”
還不待他發作，顧沛便已經開口，淡然的一句話，直刺中他心底，這個與他同床共枕近二十年的女子，果然對他太過瞭解，連如何可以不費吹灰之力便要他性命的法子都一清二楚。
“你以為，我會信你？”夙旭冷笑一聲。
這樣的說辭，他聽了不少，又怎會信她？
顧沛轉頭，瞥了眼自己沾滿血跡的手，輕笑一聲，望向夙璃淺，而後溫聲道：“這信箋是你母親留下的，便由你拿出來吧！”
夙璃淺一怔，轉頭望了眼祁言卿，後者微微點頭，眸色漆黑，卻給她心安的感覺。
夙璃淺上前，從她懷中取出一封信箋來，信封上寫著六個大字：
汝夫夙林親啟
那熟悉的筆記映入眼眸中，刺痛了夙旭的瞳孔，他踉蹌著退了幾步。
一顆痴心已經開始下沉，夙璃淺拆開信，還未來得及瞥一眼，就被夙旭一推，手裡信箋便到了他手上。
夙旭將信中內容盡觀眼底，連連搖頭，說著不可能，“在秋兒心底，我的一顆真心怎麼會化作仇恨？”
“一顆真心？”顧沛笑了笑，眼底滿是諷刺，
“你一顆真心害得人家夫妻生死相離，你一顆真心害得人家不足月的孩子胎死腹中，你一顆真心害得人家苦熬八年，生不如死”
“夙旭，你憑什麼讓人不恨你？”
“你喪盡天良，謀害近百人，卻這名頭安在她身上，你還想讓她對你感恩戴德？”
一聲聲質問，說得夙旭兩眼發紅，他搖著頭，看著自己的雙手，
好似被鮮血染紅，怎麼洗都洗不掉，耳邊一聲聲，是那些人臨死前的叫喚。
“別說了，別說了……”
他全身氣血亂竄，耳邊各種聲音不停，雙手匯聚全力，奮力一掌。
發洩了出去，耳邊才清淨下來，另一道傷心欲絕的聲音卻穿破耳喉。
“娘――”
他怔了怔，順著自己的掌力望去，卻見顧沛正瞪大眸子望著他，而他的掌風對準的卻是顧沛的心口。
“噗……”
鮮血撒滿臉龐，腥甜的味道黏在他的皮膚上，他猛然清醒，望著眼前這一切的場景。
才發覺，這些年，他做的最多的事竟然是傷人殺人。
一步錯，步步錯，從他殺了至親的那一刻起，他便已經跌入深淵，再沒想過爬起來，所以這些年才越發糊塗。
鑄骨，他怎會相信如此荒唐的蠱術？他怎會讓秋兒含恨而亡？
氣血攻心，他轟然倒下，望著漆黑沉沉的天空，他忽然輕笑一聲，眼底滿是諷刺，“這些年的荒唐終於結束了，秋兒，我來同你贖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