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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驚天陰謀(九)

老沈這一舉動極為突然,令老沈這一舉動極為突然,令司長猝不及防,那口濃煙結結實實地噴到了他臉上。司長呼叱道:沈明鑑,你放肆……話未說完,卻止不住的咳嗽起來。老深冷冷說道:大人怎麼了?一口煙就讓您如此不舒服嗎。司長以手掩面,低著頭顫聲道:別抽了,我聞不了這味道……您說什麼?我聽不清。沈明鑑不僅沒有收斂,反而又是連吸了幾口。濃煙立刻將司長團團圍住,他像一隻困在烈火中的動物般驚慌失措。這時沈明鑑終於停止了怪異的舉動,他說到大人你不是要證據嗎?我現在就給你看確鑿無疑的鐵證。司長抬起頭驚疑道:證據何在?老沈從懷中摸出一面事先準備好的銅鑑放在司長面前。“大人,這便是證據。”司長急忙抬頭望去,但見銅鏡裡自己一雙眼被煙燻得腫脹不已,淚水早已佈滿臉頰。然而那眼淚卻是黑色的。司長用顫抖的手將眼淚抹盡,間銅鏡中忽然放出兩點璀璨的光華,那是他瞳孔的顏色。沈明鑑道:大人,獠牙可以折斷,犄角也可以鋸掉,但唯獨瞳孔的顏色你是萬萬改變不了的。我在胡姬那裡聽說混血人大多用鳳凰槿汁來給眼睛染色後,便認真調查了此物。發現他不僅無毒,而且染色性良好,的確是隱藏身份的不二之選。然而鳳凰槿的缺陷也很明顯,長時間塗抹會引發無法分辨紅色和白色的情況。雖說事後擦洗掉即可無礙,但這種缺陷在當時是無論如何也彌補不了的。而這一點也造成了您唯一的破綻。也許您會覺得奇怪,以您的身手為什麼在殺死小於以後會被人發現其實道理很簡單,那是因為您的著裝與旁人一比實在太過扎眼了。那天整個天庭的人穿衣皆是紅色,唯有您是白的。司長一驚:你說什麼?老沈道:您沒聽錯。只因那天乃是王母娘娘壽辰,按禮制所有天庭的人都要換上紅衣以示慶賀。也許是您的計劃太宏大。雜事又太瑣碎,因此忽略了這個細節,當天仍是穿了身白衣。其實若是您平日裡隨和一點,也許有人會提醒您的。可是您為了保持自己神秘的形象,素來不願與人過多攀談,因此大家夥兒也不敢和你說什麼。這樣一來,您在人群中簡直成了活標杆兒,人人都能看見您,可唯有您自己還不自知。想來您一生低調,從未被如此關注過吧。司長氣得面色鐵青,恨恨說道:可惡,我居然犯了這種低階錯誤……沈明鑑道:大人,以鳳凰槿榨汁給眼睛染色,這招雖然常人意想不到,卻未必十分高明。難的是你有一介混血人,不辭辛勞的登上寧神司司長寶座,又借刀殺人除掉天羅神為義父報仇,其中的心酸和隱忍可想而知。這番臥薪嚐膽絕非常人能夠做到。如果你沒有觸犯天條,我甚至願意稱您一聲大丈夫好漢子。若您只是單純的報仇,說不定沈某在今天還會放過你一馬。可是在沈某看來後來的您變了。您變得貪婪、殘暴、唯利是圖,和那些過去您痛恨的人一模一樣。天庭腐朽,它並不像看上去那麼美好,這是大家都明白的。可是即便如此,它裡面也生活著許許多多正直善良的人。難道他們和你也有仇嗎?我本以為仇恨是你一切行為的.asxs.,然而後來我卻發現自己錯了,而且錯得很徹底。您在掌握了寧神司的財政大權後,便越來越不懂得收斂,無論是哪裡的錢,您都照單全收。您立起一面反旗,然後自己去打倒它,卻把別人玩弄於鼓掌之間。依在下愚眼所見,您似乎很享受這個過程。我相信在一開始時您的確準備毀掉天庭的,畢竟您買了那麼多炸藥,它們都堆成了一座山。我曾經估算過,整個北雁嶺中放置的炸藥一旦點燃,整個天庭會立刻轟然倒塌。到時天柱折,地維絕。天傾東南,地陷西北的,有什麼會比這樣壯麗的景觀更適合陪葬呢?然而過去這麼久了,你始終沒有讓它炸響。唯一的解釋就是你變了,你捨不得權勢和榮華富貴,那炸藥是你掩自己耳目的藉口。只要它還放在那裡,你就可以對自己說復仇大計沒完,然後自欺欺人的繼續貪下去、苟且下去。對嗎,大人?請恕在下直言,在這一點上,沈某看不起你!沈明鑑本以為司長會勃然大怒。可不料他怔怔的望向遠處,悵然若失道:“老沈,你說醒我了。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個樣子的呢?我本來覺得復仇是人心中最純粹的情感,足以抵擋一切誘惑。但是事實證明我錯了。權力的誘惑比我想象的大得多。我忘了鑽營、投機只是手段,反而把它們當作目標並沉溺其間不能自拔。我對不起爹孃、義父、那些被我當作棋子的同胞,還有數年來不得已而除掉的無辜之人。我對不起他們。”“那你準備贖罪嗎?”沈明鑑問道。“贖罪?”司長一愣,隨即哈哈大笑。“我何罪之有,為什麼要贖罪?我只是迷失了本心,現在經你提醒已想起來了。謝謝你,老沈。剩下的路我會重回正軌。”“可是我已經掌握了您的證據,一切都結束了——包括您的復仇!”沈明鑑說道,可冷汗卻不由自主的從鬢邊滑落。他的腳步在一點點後移,因為他已經感覺到一股突如其來的壓迫感。他有些後悔,自己不該憑著一股血勇便走進這裡。只聽司長說道:“老沈,一直以來我真是小看你了。說實話這次把任務交給你,也是看準了你膽小無能的性格。可我萬萬沒想到,你老沈竟是個有勇有謀,有情有義之人。我自愧不如。不過,你的缺點在於書生意氣,關鍵時刻總少了幾分狠辣與果決,這樣終究難成大事。”沈明鑑勉強笑了笑:“謝大人誇獎,可惜沈某胸無大志,對所謂的大事基本都沒什麼興趣。”他邊說著,腳步邊慢慢向門的方向移動,準備一有情況便立即逃跑。司長站起身大笑:“你看看,讓我說著了不是?你明明看出了我要有動作,要不利於你,可你卻不想著先發制人,反而卻要逃跑。這樣不行,太弱了。”“那依大人看在下當如何是好?”沈明鑑用眼角餘光偷偷瞄了大門一眼。門口離自己只有三二十步,若是奮力奔跑,大概要五個彈指的時間。司長學過武,行動定比自己迅速,所以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拖住他。而自己身上有什麼能利用的東西嗎?那面銅鏡?不行,太重了,根不打不到人。那麼……那塊九龍玉牌呢?似乎又太輕了。即使砸中了最多也就讓司長愣一下,根本拖延不了太長時間。自己身上剩下的似乎只有手中這杆菸袋了。煙袋鍋裡有燃燒的菸葉,一旦砸在人臉上必然會造成燙傷。疼痛的一瞬間,人會本能的彎下腰,用手捂住臉。當司長抬起身,重新用目光鎖定自己的之時,最少過去三個彈指了。兩個彈指的時間,他能追上自己嗎?不知道,但值得一搏。想到這兒,沈明鑑在腦海中將動作預演了一遍,然後深吸一口氣,將煙桿猛地揮出。可不料司長輕舒猿臂便將菸袋死死攥住。沈明鑑只感到冷汗像小河般在背後流下,他立刻鬆開手,撒腿就跑。司長在他背後將菸袋杆一遞便鉤住他腳脖子,然後往回一拉。沈明鑑撲通一聲跌倒在地上。司長用左腳踩住他後背道:“老沈,你也知道我是黑雲肆出來的,應該清楚那是什麼地方。每天街上都有數不清的鬥毆,你走著路沒準就會從角落裡飛出一塊青磚。那些地痞流氓啊,下手比你狠多了。他們向來只瞄準我的眼球、心口和下陰。可你猜怎麼著?從來沒有人打中過我。你說說你,方才緊緊握著這菸袋杆冥思苦想,簡直是生怕我看不出你要幹嘛的樣子。唉,我要不我怎麼說不能成事呢?百無一用是書生啊。”他便說著,邊腳下用力。老沈“啊!”的一聲慘叫,額頭立刻滲出細密的冷汗。司長輕聲道:“噓,別吵,安靜點。”沈明鑑頓感不寒而慄,只因為司長的聲音像是在安撫即將被殺的牲口。也許在他眼中,人和牲口本就沒有什麼區別。眼見司長從腰間摸出一把拆信刀,沈明鑑萬念俱灰,閉目等死。可就在此時彷彿聽見冥冥之中有個聲音說道:“老沈,別放棄,打起精神!”他猛然睜開眼,忽然感到渾身三萬六千個毛孔一同張開,腦袋從未有過的清晰明朗。於是他斷喝道:“大人且慢!”司長問道:“你有什麼遺言。”沈明鑑道:“很遺憾,可惜這並不是遺言。大人,在下殺不得!”司長笑了:“哦?憑什麼殺不得?”沈明鑑道:“在下絕非危言聳聽:一旦大人你殺掉在下,自己也就難逃法網了。”他不等司長接話便侃侃而談道:“大人您的手段卑職是略有瞭解的。依卑職推測,您大概是想殺死我後反咬一口,誣陷我上堂行刺,您出於自衛才將我殺掉。至於原因嘛……可以說我和胡姬有染,不滿你將她處斬的命令。我說得對嗎?”司長微微一愣,可隨即便換回神態自若的表情:“差不多吧。有什麼問題嗎?”沈明鑑哈哈大笑:“虧得您還是寧神司主官,掌握刑獄之事,可於斷案一道居然如此粗淺,未免……未免有些貽笑大方了吧。”這番話成功激怒了司長,他冷冷的道:“我本來想給你個痛快,一刀了事。可現在我改注意了,還是慢慢炮製你得好。”沈明鑑搖了搖頭,故意嘆氣道:“大人,我只是說出實情而已。當您把這拆信刀拿出來的一刻,我便知道您這方面不行了。”司長冷笑道:“好一張利嘴。你倒說說怎麼個不行法?”沈明鑑道:“很簡單,這刀是您貼身之物。我如何能用它行刺你?”“這還用問,自然是你搶的。”沈明鑑又搖了搖頭:“錯了,大錯特錯。大人您知道,卑職我前幾日和人打了一架,被揍得鼻青臉腫。連同胳膊、腿都受了很重的傷。在這種情形下,連個三歲小孩兒都能推得我摔跟頭,我又是如何從您手上搶過這把刀呢?”司長略一思忖道:“你也不一定要用搶的,也可能是趁我不備從書案偷的。”沈明鑑道:“這種可能誠然存在,可是卻無法再進一步。因為從偷刀到行刺對我來說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書案兩側的臺階和護欄都是為了提防刺客的裝置。我雖拿了刀,這雙腿腳卻無法跨過護欄。您要誣陷我豈不是弄巧成拙了嗎?至於我腿的傷勢——仵作官會告訴您結果的。”有種怪獸名曰饕餮。

它生性貪婪無比,什麼都吃。無論天上飛的水裡遊的,通通逃不過它的巨口。在遙遠的洪荒年代把一切活物都吃得磬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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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它的貪慾仍得不到滿足,轉過身又將草木、泥土,乃至山巒江河填入口中。

大地上一片荒涼。饕餮忽然抬起頭,望著高懸於青天的太陽咧嘴一笑。那笨拙的身軀居然騰空而起,飛到太陽旁邊。

它張開血盆大口,露出焦黃的獠牙狠狠啃去,光芒就此消逝。

饕餮如法炮製,把星月也變成自己的食物。隨著它們逐漸熄滅,宇宙間只剩一片黑暗,饕餮終於沒什麼可吃的了。

但它還是那麼餓,那麼貪婪。它瘋狂的搜尋著空蕩蕩的宇宙,儘管這裡早已什麼都不剩。

不,誰說什麼都不剩?饕餮笑道。

不是還有“我”呢嗎?

它一把拽過自己尾巴猛嚼起來,霎時間鮮血橫流,牙齒撕咬著骨骼,咯吱作響。饕餮的身體越來越短,終於消失不見。

饕餮把自己也吃了。

那它真的死了嗎?女孩兒問道

老人沒有回答,只是憂心忡忡的搖搖頭。

“老闆,有什麼山貨?”

中年人掀起門簾,熟絡的打著招呼。

店裡陰冷潮溼,玻璃門上生了層霧氣,和髒兮兮的汙垢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