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短、鹿二和喬一曼跟著鹿大爺回到村西頭的家。鹿大爺將手中的死雞沒好氣的仍在院子裡，對鹿大娘說，“老婆子，把這只雞燉了！”
鹿大娘正在廚房準備燒飯，看到鹿二回來了，一邊擦手一邊笑呵呵的出來。她有兩個女兒，一個嫁到了縣城，一個嫁到了李家村，平常都不怎麼回來。她很疼愛鹿二。
“二孩回來啦？怎麼不先打個電話呢？在中心城待的怎麼樣？吃飯習慣不？哎呀，你看看，怎麼還買這麼多東西？大包小包的，家裡什麼都不缺！你說你這孩子，怎麼還買了只公雞？咱們家有的是雞呀。”
“這只雞可貴了去了！”鹿大爺一臉嚴肅的說。
“這兩位是你同學吧，來來，快進屋快進屋，也沒收拾。這次回來在家裡住兩天吧？”鹿大娘招呼小短和喬一曼進屋。她見鹿二臉色不好，便捅了捅鹿大爺的胳膊，“老頭子，二孩怎麼了，看上去不高興啊。”
鹿二強作笑顏，幫著鹿大娘將自己拿來的東西放進裡屋，“都是一些小食品，您和大爺嚐嚐，中心城也沒什麼好帶的。”
“家裡什麼都不缺，花那錢幹什麼？”鹿大娘說著，又把鹿二拉到裡屋，小聲問，“二孩，那姑娘是你女朋友吧？”
鹿二連連搖頭，“不是不是，同學，我們這次回來做社會調查的，做完課題研究就回去。”
鹿大娘笑盈盈的說，“我看姑娘長的不錯，也挺有禮貌的，她要是還沒有男朋友的話，我看你可以試試！老大不小了，該尋思尋思啦！別只知道一個勁悶著頭讀書啊。”
“大娘您淨瞎說。”鹿二不好意思的笑了。
這是一個典型的農家小院，中間是明亮的堂屋，東西各有一間臥室，院子裡的西屋是廚房，南屋兩間可以做客房，也可以做儲藏室。南屋旁邊是一樹葡萄架，下面還栽著無花果樹。東邊是雞圈，養了十好幾只雞，還有兩隻鵝。
左小短在中心城郊的農家樂吃過飯，但沒真正在農家小院生活過，感到很新奇，尤其是雞圈裡咯咯噠噠的叫聲，讓他覺得很有生活氣。喬一曼也差不多
同樣的感受，只是覺得衛生條件不怎麼樣，其他都還好。
鹿大爺已經在小院裡擺好了八仙桌，放了五個竹凳，還擺上了葡萄和無花果，“先吃點水果吧，都是家裡種的，好吃。你大娘弄飯還得一會兒，那只雞多燉燉。二孩出去這麼些天，怎麼樣，陪大爺喝兩盅吧？”
“好，我去燙一壺酒。我專門買了一瓶五糧醇呢，你嚐嚐。”鹿二答應著，回裡屋去拿酒了。
鹿大爺問小短，“小左，你也能喝點白酒不？”
左小短搖搖頭，“大爺，我就不喝白的了。喝點啤的行啦。”
“好，我去小賣部搬箱啤酒。喬姑娘呢，你喝點啥？”
“大爺，我啥也不喝了，喝點白開水就行。”
“那怎麼行，遠來是客，不喝酒的話，我買點飲料吧，露露怎麼樣？杏仁露。”鹿大爺熱忱的說。喬一曼只好答應了。
“大爺你坐下，我去搬吧。”鹿二已經取來了酒壺，又出去搬啤酒了。
一切準備就緒，鹿大娘做的燉雞也端上來了。左小短問，“鹿大爺，這個陳咬金怎麼那麼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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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大爺喝了一口五糧醇，重重的嘆了口氣，“唉，這個姓陳的啊，打小就驕橫，長大了更是無法無天，我們都叫他一霸手，也有叫他南霸天的，對他都是敢怒不敢言啊。”
“他都幹過什麼壞事？”
“他幹過的壞事啊，可多了去啦！數都數不清！”鹿大爺把筷子拍在桌子上，一臉義憤填膺，“哪家沒吃過他的虧？哪家沒受過他的氣？就說我吧，原先是泥瓦匠，後來沒活幹了，見村裡沒有一個保潔員，我就主動承包下來。保潔員是有專門經費的，由鄉鎮撥付，可這姓陳的卻剋扣我的工錢！”
“還有這回事？”鹿二問，“大爺你以前怎麼沒提起過。”
“以前你上學，我提那些事幹啥，耽誤你學習。姓陳的向上級虛報了6個保潔員，每年向鎮上申請經費四五萬元呢！可事實呢，活都是我一個人幹！上級撥的錢我是一分沒見到，每月只給我五百塊錢的勞務費，你說說，這是什麼事
！”
“那怎麼不去鎮裡告他？”喬一曼一邊吃著一個雞翅膀一邊問。這只雞吃起來真挺香的，和城裡的雞肉相比是兩個味道。
“告？誰敢告？姓陳的有句口頭禪：誰敢告我，就讓誰死！咱村不有個五保戶嗎？就是住在南頭土房子裡的那個劉瘸子，他有一次聽人說五保戶每年有低保扶貧款，而且像他那種情況，還有危房改造款，都是上級撥下來的錢，結果呢，都被姓陳的貪汙掉了。”
“那算貪汙罪啊。”鹿二說。
“說是這麼說，劉瘸子去找一霸手要，被一霸手給攆出來了。他不服氣啊，就到鄉里鎮裡去找，去上訪，結果鄉里鎮裡根本不管，和一霸手都是有聯絡的，就讓村裡來領人。一霸手帶著他的幾個兄弟，把劉瘸子領了回來，回來就是一頓打。另一條腿也不能走了，現在癱著，連門都出不去啦。”
“這也太惡劣了，欺負殘疾人！”喬一曼很生氣，她最不能容忍欺負殘疾人的情況。
“唉，有什麼辦法呢！村裡誰也不敢說話了。”鹿大爺無奈的說，“基本上上級撥下來的錢，都被一霸手截留了，就我瞭解的，什麼土地補償款，產業發展款，修路款，專案補貼款，受災保險賠償款，沒有一樣不被截留的。”
“這也太過分啦！”鹿二砸了一下拳頭。
“貪汙點錢吧，也就算啦，畢竟老百姓也不指望那點錢過日子。一霸手在村裡可是橫行霸道，為所欲為啊。他養了一幫打手，什麼青皮，白皮，還有紅頭髮的二流子，地痞流氓，都以委員會的名義僱過來，實際就是打手，號稱是：一雙拳頭，一幫兄弟。四裡八鄉的，沒有一個敢惹乎他們的。只要他看誰不順眼，就是一頓猛揍！”
“太可恨啦！”
“挨完揍你還沒地方說理去！都在這片地面上生活，總不能背井離鄉搬家啊！”
小短已經喝完了兩瓶啤酒。啤酒比較淡，但是菜很好吃，燉雞特別香。他又幹了一杯酒，說，“大爺，我們這次來，其實不是為了社會調查。”
“那是為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