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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意外之財

冬子覺得,他們是不相信自己,三十萬,能夠開什麼店子呢?況且,只有三十萬,還想象著百萬的大生意,那不是年輕人誇海口?

但是,這不像是這一家人的風格啊?爹爹這樣嚴肅的人,不可能笑話年輕的啊?

此時,爹爹發話了:“冬子啊,我覺得你的想法是實際的。我對建材這個行業,算是有些瞭解,你的打算有道理。我前面說的兩個如果,現在已經成了現實了。”

冬子回憶起來,第一個如果,是如果容城也進入了大開發時代。那自己做生意的機會,就在眼前。第二個如果,是假設自己有一百萬,這是不可能的。唯一可能的,就是爹爹一家人的資助。但是,爹爹一生是清貧的,雖然當過幾個學校的校長,經手過幾個千萬級的大工程,但他太過清正廉潔,以至於,還得罪了一些想揩公家油水的領導。

爹爹退休時,子女們想讓他在老家修個房子,他都拿不出錢來。此時,如果爹爹要發動子女投資,那冬子是萬萬不肯答應的。

冬子最後的底線是:絕對不能成為爹爹一家的負擔。

正因為這個底線,才導致了他五年前的離家出走,才讓他決心以自己的力量,創造出成績,給他們看。冬子的高線是:讓爹爹家家,為自己的努力而驕傲。

冬子知道,自己與這一家並沒有血緣關係,他們幫助自己一家人,都是出於好心,出於他們的仁慈與道義。如果自己還要給人添負擔,那還不如不回容城。

當年他離家出走時,就有一個決心。若無成績,則無顏見東山父老。

“冬子,不要想了。飯也吃得差不多了,你呢,讓你小舅陪你到你家裡去一趟,收拾收拾,好不好?”

冬子酒量大,現在桌子上喝酒的,只有大舅一個人了。此時,一碗魚湯泡飯遞到了手上,是大姨遞過來的。這是冬子最喜歡的吃法,大姨此時,就像冬子的媽一樣。

冬子吃完整碗飯,還沒來得及休整一下,小舅就催他下樓了:“走,冬子,咱們過去一下。”

而大舅家的兒子,就是那個小表弟,也吵著要跟過去。小舅叫到:“你過去,你幫你冬哥打掃衛生?”

“沒問題,上房頂都行。”小表弟終於見到兒時的大哥哥回來,一時還比較興奮。

小舅沒喝酒,他開車,三個人在車上,冬子忍不住問:“啥意思呢?你好像要趕我走似的,催我?”

小舅笑到:“不告訴你,你自己看。”

冬子求助於小表弟:“成成,你跟哥說一下?”

成成故作神秘地說到:“我不敢說,細爺都不說,我哪裡敢?但是,這裡面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得有思想準備。”

這一傢伙,把冬子更搞得心上心下的了。

熟悉的街道,老建築與過去沒什麼兩樣。但是滑行兩邊多了許多新的建築,還有沿路的一些打圍了的工地。冬子意識到,這是大開發的前奏,估計好消息,就是這個吧。但是,壞消息呢?難道,我家的房子破了?

一個房子,如果久了沒人住,那破舊的速度是很快的。房子與車子一樣,是需要維護保養的。如果頂上掉了一塊瓦,那屋裡就可能積了一潭水。水久了沒動,就會蒼蠅蚊子亂飛。更莫說老鼠蟑螂什麼的,到處橫行,還有大量的蜘蛛網,這些都在冬子的預料之中。聯想到表弟剛才說的,他上房都可以,難道,我家房頂都快塌了?

車子進入容鋼地界了。容鋼這地方,幾乎沒什麼變化。容城的街道已經刷黑了,兩邊的建築也有許多嶄新的面貌。但容鋼卻沒什麼變化。這個過去容城最輝煌的企業,如今像一塊老傷疤,貼在美麗的東山側邊,很不舒服。

遠處白色的蒸汽煙柱仍然連線著天上的雲層,說明它還在生產,但外面的馬路,被拉礦石的大車壓得坑窪不平,用震動提醒你,號門,快到了。

遠遠看到自己的家,透過車窗玻璃,那紅磚紅瓦的樣子,好像完全沒有改變,冬子稍微放下了心。

冬子一下車,沒來得及細看,就趕緊習慣性地掏鑰匙,結果,發現鑰匙早就丟了,而門上的鎖,也已經長滿了鏽。只是門口那一幅春聯,卻鮮紅得很明顯。那是爹爹的字,他親自寫的,在這家沒人的情況下,他依然要給自己的家寫一幅春聯,冬子意識到,爹爹從來沒有忘記過自己,他是用這種方式來告訴鄰居,這家還有人,這還是一個家。這個家,與他,老葛校長,有關!

小舅明顯看出了冬子的問題:“把鎖撬了吧?”冬子看到,小舅好像早有準備,手裡拿著一把錘子,給冬子遞了過來。

原來,他們早就知道,這把鎖打不開了,這一切,都是有準備的。

砸鎖是需要勇氣的,那可是父母留下來的鎖,自己把鑰匙丟了,可家卻不能丟。冬子狠了狠心,一錘子砸下去,那鎖太脆弱了,居然一下就斷開了。

“冬哥,你力氣好大呢”成成表弟,也好像準備好似的,遞給冬子一把新鎖,鑰匙還插在鎖眼上面。

冬子剛要推門進去,小舅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一個掃把:“進屋就掃,先給你爹媽嗑個頭。”

推開那門,父母的遺像,還有那張桌子上擺著,但玻璃上面,積滿了灰塵。冬子來不及掃屋子,直接衝到遺像面前,把兩個遺像抱在懷裡,用衣服蹭了幾下,總算看得清楚照片了。

父母好像仍然是對著自己笑的樣子,滿屋灰塵,有些嗆人,冬子哭了。不知道哭了好久,等他終於覺得該打掃屋子時,小舅與成成,已經把這間屋後面的廚房與桌子簡單清理了一遍。

父母一直是對自己笑著的,他們在這裡,自己五年沒有看見過他們了。自己做了這麼多錯事,最大的錯,是把他們孤單地留在這滿是灰塵的家裡。如果他們在天有靈,該是多麼失望。

小舅喊到:“成成,樓上的房子,你都上去掃一遍,鎖全砸了,換新的。我跟冬子說會話。”

“好咧。”已經上初中的成成,儼然一幅大小夥子的模樣,走路都是蹦蹦跳跳的。

“幸虧我們每年都來補玻璃,要不然,你這屋子,都成了流浪汗避難所了。再加上,每年我們都換春聯,所以,左右鄰居都曉得這房子有主,不敢亂來的。”

小舅這一說,冬子才明白過來。如果沒有爹爹一家,這屋子不是被害蟲佔領,就是被人為破壞了。

“小舅,你休息一下,這間屋子,我自己來打掃。”

小舅卻沒有休息的意思:“你得打掃多久?一樓那邊還有個通間,我幫你打整,這間堂屋,你自己來。”

冬子知道,這時不是講客氣的時候,也就默許了。當冬子拿抹布時,廚房的大部分抹布,已經乾硬得可以扎人,拖把布也脆得,一碰就開始斷。

工具雖然不利索,但是一間堂屋,卻不費多少時間。等他把堂屋打掃乾淨,把裡外間的桌凳擦好,把父母的照片再弄得明亮時,突然想起了什麼。

他出門衝向小舅打掃的,樓梯另一邊的屋子,發現了那個東西,小舅已經擦乾淨了,就是那塊爹爹親自寫的牌匾:老陳燒烤。

當冬子拿著這塊牌子,小舅說話了:“你準備還要用?”

“用不用,都得留下,我爸當年,就是靠這養活我的。我當年用它做生意時,我媽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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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作紀念,儲存好。”小舅隨手指了指床上的東西:“你家的洗衣機不知道壞了沒有,這床上的東西,我就不幫你洗了。”

“小舅,我自己來,今天把你忙壞了。”

“忙啥忙,元宵節,你出個節目。給全家人,烤一頓羊肉串怎麼樣?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小舅遞給冬子一枝煙,冬子擺了擺手,小舅自己抽了起來。

“必須的,小舅,跟你說,我還有一個新菜,很神奇的,如果試驗成功,元宵節,我也擺出來,怎麼樣?”

“那我今天的勞動算是值了,賺了兩個好菜。”小舅跟本沒把自己當長輩,從來都喜歡跟冬子開玩笑。

成成又跳了下來,對冬子喊到:“冬哥,任務初步完成,是否檢驗,請指示!”

看他立正站好的樣子,冬子想笑。小舅說到:“上中學搞了一回軍訓,就成這個樣子了,恐怕你以後,是個當兵的命。”

“不檢驗了,成成按軍事化的標準搞的,有麼問題呢?”

冬子剛說到這裡,成成對他叔叔說到:“細爺,莫抽了,該揭謎了吧?冬哥不急,倒把我急死了,儘管我曉得謎底。”

冬子斷續懵,被成成一拉,出了門,轉到側邊牆壁上,一個大大的“拆”字,映入眼簾。

“咋回事,這建築違法嗎?”冬子問到,他的第一反應,這恐怕就是成成所謂的壞消息了。自己的家,父母住過的家,難道就要保不住了?

“拆遷!你明白嗎?你還搞建材的,拆遷,不懂?”小舅的煙雖然燒到底了,但仍然沒有丟的意思。

“冬哥,你發財了,你沒明白?”成成喊到:“壞消息是,你家的房子快沒了,好消息是,你發財了。”

原來這就是謎底。

小舅給冬子講了具體的細節,這也是全家人共同努力,想儘快找到冬子的直接原因。

“正月初八,政府開始上班,就得下決心了。如果你不回來,那只好單純賠錢,大約兩百多萬,把房子拆了。人家副縣長都登門好幾次了,你這個釘子戶,沒辦法談,找我爸,他都不敢作主,幸虧你回來了。要不然,政府強行拆遷,補款,還只能讓我爸幫忙保管了。”

小舅介紹到,兩個方案,一個是單純補錢。還有另一個方案,就是賠面積。原來是多少面積,就賠新房多少面積。按這個標準算,冬子可以得兩套商品房兩個門面。門面就在原地即將修的商業街內。而冬子這個位置,正是商業街最開頭的第一個門面。

除此之外,政府在拆遷建設期間,每戶給予每個月五千元的暫時安置費用,並且,每戶給予新房裝修費,按每平米一千元的標準執行。那冬子,單純裝修費,就可以得到二十幾萬。

“你看呢?”小舅終於把菸頭丟在了街邊的垃圾桶內,反身回來,問冬子的想法。

冬子此時的心情非常復雜。這幢樓,是父母一生心血的凝聚,他們在一起生活的點點滴滴,構成了冬子的整個少年時代,構成了他的歷史,構成了他一切對美好的定義。而今,它雖然比較陳舊,卻是最溫暖的地方,它就要消失了,那自己,離父母在世時那溫暖的生活,是不是越來越遠?

小舅是明白這個傷感的:“你爸媽,當年買這些房子時,算是拼盡了全力,今天終於有收穫了,他們給你留的,比大多數人都多呢。”

“嗯。”冬子反應過來,小舅的問題還沒回答呢。“我覺得,我應該要求賠房子,小舅,你覺得呢?”

“跟你爹爹想得一樣的。你爹爹怕你年輕,有了這麼多錢,變壞了。你莫多心,莫怪你爹爹不相信你。俗話說,錢是人的膽,衣是人的臉。有了錢,膽子就大了。更何況,你太年輕,又沒得父母的約束,有了錢後,容易飄,那就害了你了。所以,前幾次,副縣長來家裡,說是要貨幣補償,你爹爹不同意,就是這個原因。所以,找到你,讓你自己來做決定,就成了我們全家人最重要的任務了。”

此時,冬子完全理解了,爹爹為自己考慮之細,完全不亞於親生祖父。想起在青山時,那些年輕的拆二代,有人得瑟起來後,吸毒的賭博的,最後搞得家破人亡,人財兩空,爹爹的擔心,是很有道理的。

冬子也理解了,當時在喝酒時,爹爹為什麼要把自己做生意的打算問得那麼細,畢竟,孩子要闖事業,那可不能亂來,不能把父母一生積累的、自己到處打工積累的,虧完了。

當然,他們一家人,笑自己時的原因,就在這裡。當時自己說只開一個門面,還有底本的高線與低線,都與這次拆遷有關。

小舅介紹了政府的規劃。春節後就開始動工,大概一年過後,這裡就出現一個很大的商業街區,徹底改變容鋼外面街道,近些年來的衰敗景象。由於靠近東山風景區,所以街區建築的設計,相當講究,還是請許多專家提意見,找大公司設計的。

“有個做房地產的老闆跟我熟,他說,這裡的商品房,估計單價也是萬元每平米以上的。畢竟,這裡的教育醫療及商業資源,太好了。”

最好做生意的地方,冬子居然馬上就要擁有兩套房兩個門面,這簡直是人生意外,命運從此與窘迫和貧窮無關了。

小舅要回去了,表弟卻不想走,他想跟冬哥吹牛。冬子中午講的外面的經歷,讓他羨慕不已。在成成眼中,冬哥簡直就是一個俠客,走南闖北,無所不能。

“成成,冬子有事,人家剛回來,你就纏人家。人家家裡還有事,更何況,你只會添亂,還會什麼?”

“房子不是我掃的?”成成顯然不服。

“那也得回去,人家冬子還沒給他父母燒紙呢,你懂什麼?”

小舅的話,提醒了冬子。必須馬上到父母的墳上去一趟,要親口告訴他們,冬子回來了,一切都好。

“你要現在去的話,我可以送你去。”小舅問到。

“不了,小舅,你先回吧,我過一會再去。”

春節掃墓,是這裡的習俗,冬子在路上買了花紙香燭和鞭炮,到了墳上。

“爸、媽,我回來了。我掙錢了,今天給你們送錢來了。”

“你們要是想的話,今天晚上就給我託個夢吧。我好想你們啦。”

“爸、媽,冬子現在很好。爹爹一家很照顧我,我也沒給你們丟臉。你們的房子要拆了,但是,你們留給冬子的財產,冬子一輩子也不會亂來,把它拋灑的。”

哭一陣說一陣,冬子感到巨大的悲痛。要是他們在該多好啊,看到冬子的成長,他們該是多麼驕傲與欣慰啊。自己的努力有了收穫,多麼想讓他們歡喜啊。可是,這個機會已經沒有了,他們養育自己一生,卻看不到收穫的那一天,難道人生,就永遠留下這個缺憾嗎?

人生之最痛莫過於:子欲養而親不待。

過了兩個小時,紙全成灰,燭也燒完了,只剩下鞭炮炸響後的硝煙味,冬子知道,自己該離開了。當他走到陵園出口時,回頭望了望那密密麻麻的墳山,眾多石碑裡埋藏的故事與人生,突然讓冬子釋懷起來。

人總是要走的,就像這些人一樣。但給後人們,給社會們留下點什麼,才是你的價值。有的人,只留下石碑。而冬子的父母,給自己不僅留下了房子,手藝,還給自己留下了口碑及爹爹一家的親情。不能再多了,他們給冬子的,不能再多了。

回到空蕩蕩的家,冬子明白,這樣生活的日子,不會太長了。他必須把這個家,過得像父母在時一樣。

先是細細地整理廚房,那是父親最重要的位置,所有餐具都擦洗幾遍。再檢查斷電已久的冰箱與洗衣機,它們居然是好的。

然後,再把幾張床上的床單與被套都洗了,家裡的衣櫃密封很嚴,原來媽在世洗乾淨的被套,還是乾淨的。愛乾淨,是媽留給自己的習慣。

全部搞完,已經晚上八點鐘了。冬子早就謝絕了大姨請吃晚飯的邀請,他決定,自己在家做一頓飯,把煙火氣升起來。

到超市賣了幾個菜,回家弄起來。

當三菜一湯全部弄齊了後,他把飯菜端到外面大桌子上,對著父母的遺像。

“爸、媽,我近些年也學了些廚藝,你們嚐嚐,哪怕你們看看,冬子能幹不?這個菜是從四川學的,大師教的呢。這個菜是從陝西學的,自己吃會的。這個菜呢,是爸最喜歡做的,清蒸武昌魚,冬子不客氣,就先開始了。”

三幅碗筷三個酒杯,好像三個人在一起似的,冬子獨自一人,吃完了這三個人的分量。他記得,當年父母總是要讓自己多吃,好長身體。今天,就努力吃給他們看。

收拾完畢,冬子將離開這間屋,到那邊屋睡覺了,但想了想,決定上樓,到父母原來的臥室,睡這一晚。

冬子鎖門時,對那照片說到:“晚安。”

其實,所有東西都已經過了五年了,但當冬子躺進被窩時,卻彷彿聞到了父母的味道,好像兒童時代,他總睡在父母身邊。

外面的車輛很多,聲音雜亂,但冬子卻根本沒有在意。好像全世界,只剩下自己,如此安心如此平靜,一種巨大的溫暖感,油然而生。

家,永遠是最安全的地方。

突然,冬子想到了什麼。

“燕子,是我。爺爺怎麼樣?”冬子拿起電話,跟燕子打通了。

“冬哥,爺爺好些了,還在問,你到哪裡去了呢。”

“那就好,那就好,我過兩天就過來,你莫慌。”

“你現在在哪裡?”

“我在自己家啊,我跟你說,爹爹一家太好了,我家的春聯,他們每年都在換,幫我修玻璃,好像始終有人住一樣的。今天,小舅和表弟,還幫我打掃衛生呢。我把床單和被褥都換了,還自己做了晚飯吃。”

人一激動起來,說話就沒有邏輯。冬子此時,恨不得把所有感受都跟燕子說。

“燕子,我跟你說,我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

“我不管你的好消息壞消息,吃飽了沒有?現在天冷,你被子厚不厚,冷不冷?你先告訴我。”

當年自己母親在時,自己在大學給她打電話,她才不管你有什麼同學,開展了什麼活動,只先問你吃飽了沒有,冷不冷。

冬子覺得奇怪,聽燕子這口氣,怎麼和當年自己媽,一樣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