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放在玄關處的小凳上,顧慕白彎腰為她穿上鞋子。
“有什麼事非得現在出去?”
她有點累,而且腿腳也不太方便。
“怕你明天回心轉意。”低沉的聲音沉沉道。
那張冰塑一般的冷峻容顏上,是讓人讀不懂的情緒。
張媽拿了厚厚的風衣出來,為安筱暖穿好:“外面起風了,可能晚上要下雨,六爺和太太要早點回來啊!”
長臂一身,一個公主抱,顧慕白直接將人攔腰抱起,筆直修長的腿,交織在夜色裡,沉穩的讓人莫名的安心。
安筱暖環在男人脖子上的雙臂,又緊了緊,乖覺的沒有追問。
黑色勞斯萊斯滑入濃稠夜色,穩健的突破蒼穹的獵鷹一般。窗外的景色由熟悉到陌生,疑竇漸漸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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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去郊外的路,可是這大半夜往郊外跑,是要幹嘛?
安筱暖扯了扯身側的男人,卻只見冷凝的臉色,比夜色還深的墨眸,以及眼底那抹她永遠也讀不出的深邃。
車子停在一棟別墅前,三層樓的高度,視窗的燈光零星的亮著,看起來並不起眼,就好像再普通不過的一幢豪宅。
只是不知為什麼,安筱暖在看到這棟別墅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別怕!”
寬厚的手掌搭上羸弱的肩膀,低沉的嗓音在耳邊輕聲鼓勵著。
如果顧慕白不說這句話,安筱暖還可以欺騙自己是神經質,可是連顧慕白都這麼說了,那這棟別墅,就一定不僅僅是外表看起來那麼簡單。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啊?”
“閆澤的地盤。”
顧慕白說的雲淡風輕,安筱暖卻渾身一個激靈。
閆澤,那個跟她男人相愛相殺的閆澤?
雖然以安筱暖對閆澤的瞭解,他並不會真的對顧慕白動手,但畢竟現在殺手排行榜上第一的,仍然是閆澤暗殺顧慕白的懸賞。
“我們來這幹嘛?還是回去吧,外面要下雨了,我有點冷了。”
安筱暖找著蹩腳的藉口,實際上手心全是汗,打從靠近這裡開始,她心裡就有一種毛毛的感覺。
“沒事,閆澤不在,沒有人能把我怎麼樣。”
男人眼底笑意愈深,安筱暖越是覺得自己錯過了什麼。
他很少主動找閆澤,那麼今天為什麼會帶著自己來到這裡?
就在安筱暖狐疑的時候,人已經被顧慕白請進了別墅,而別墅大廳裡面對十幾個人正訓得跟孫子似的男人,一見顧慕白,臉色就是一變。
“六爺!”
阿浩走過來,不由得掃了一眼顧慕白身後,並沒有看到意想中的身影,心中疑慮更深了。
“閆爺不在,不知六爺來……”
顧慕白旁若無人的來到正中,在沙發上坐下,陰鷙鷹隼中寒光乍顯:“接連失了幾樁生意,卻只讓阿浩教訓幾句,‘小閻王’什麼時候,這麼心慈手軟了!”
話裡嘲諷的意味明顯,可是齊刷刷站在地上的十幾個人都低著頭,卻沒有一人敢吭一聲。
氣氛壓抑的可怕,詭異的氛圍越來越明顯,讓人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那雙冷鷙的眼眸,在人群中淡淡掃了一眼,被視線刮過的人,無一例外的肉眼可見的哆嗦了一下。
顧慕白隨意的從茶几上端起一碗茶,杯蓋有意無意的撞在杯身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本來再平凡不過的聲音,此時在落針可聞的房間裡,無異於一場酷刑研磨著人的神經。
冷汗涔涔的從人鬢角滑落,甚至有人開始兩腿打顫。
許久,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將是一場漫無邊際的精神折磨的時候,那寡淡到冰冷的聲音不疾不徐的響起:“以閆澤的手段,對於不忠的人,該怎麼懲罰?”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安筱暖,皆是一臉驚疑的看向顧慕白。
對於這裡的人來講,他們的確是接連弄丟了好幾裝生意,而且每一樁都是不小的數字,浩哥打也打了,罵也罵了,罰也罰了,可是這不忠……
要知道,對於他們這種人,講的就是義氣,是忠誠,不忠既意味著消失。
“六……六爺,兄弟們都是跟閆爺從國內到歐洲,再從歐洲打拼回來的,就算是這條命交代在這,也不敢對閆爺有半點不忠啊!”
“六爺!”阿浩緊了緊手心,也忍不住開口:“是對方太陰險,這次的事,阿浩敢保證,沒有內奸。”
“如果,我說的不是你們當中的內奸呢。”
刀削薄唇輕輕呷了一口茶,冰冷的視線刀子一般掃過阿浩的臉。
阿浩被問的一愣,隨即若有所覺:“輕則鞭二十,重則處死。”
閆澤從來心狠手辣,掌管著整個地下王國的刑罰,很多東西沿用的都是最古老的懲戒方式。
也正是以前那種最簡單直白的對身體的折磨,才讓這些人更他更加的談之色變。
顧慕白起身,將西裝外套脫下,扔在沙發上。看著安筱暖的方向勾了勾唇,“念在我初犯並且認錯態度良好的份上,能不能按最輕的來?”
燈光下,襯衫領口那抹口紅印,異常的刺目。
阿浩眼尖,被那口紅印刺了一下,再看安筱暖那張不施粉黛的清純小臉,瞬間反應過來,顧慕白此行的目的到底是幹什麼了。
“六爺,萬萬不可!”
“這裡什麼時候輪到你做主了!”
茶杯砰的一聲砸在桌子上,四分五裂。
低吼的聲音,完全不像一個旁觀者,而是他原本就屬於這裡,是這裡真正的王。
“安小姐,您勸勸……”
“閉嘴!”獸吼一般咆哮的聲音,在緊張的房間裡轟然炸響,所有人跟著一個哆嗦。
凌厲眼神冷冷掃過,阿浩就像被一隻大手扼住咽喉一般,噎在嗓子眼的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
而安筱暖,終於將所有的一切串聯起來,木然的腦袋漸漸恢復正常思考,臉色越來越沉,拉著顧慕白就往外走。
“我真是瘋了,才會跟你來這種地方!”
他說,他怕她明天會反悔。
他說,讓他疼他有無數種辦法。
他說,他從來沒想過背叛。
她以為他只是哄她的隨口說說,沒想到竟然較真到這種程度。
當誰都像他那麼暴力嗎,喜歡鞭子巴掌的打在身上。
私設公堂是犯法的知不知道!
還有那些都是什麼人啊,一個個跟黑社會大哥似的,看一眼都會做噩夢。
“不是恨我嗎,不是生氣別的女人跟我親近嗎,給你一個出氣的機會。”
被刻意壓低的嗓音,鼓動在耳畔,薄唇輕掀,醇厚的聲音帶著不以為意的笑容:“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