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朵山很蕭瑟。
少了棗兒,少了蘭花,少了謝媛媛,西朵山便沒了色彩。
暮色四合,人聲隱匿。冬天的冷峻,讓世間一切的美好都進入了冬眠狀態。
餘進江兩口子聽見汽車的聲音,一起由飯館裡走出來。
迎著莊有成,餘進江問:“莊書記,棗兒好些了嗎?”
“沒事,沒事。”莊有成平靜地問,“飯菜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高翠說:“我和進江想去醫院看棗兒的,也不知道怎麼了,今天出奇的忙,一直脫不開身。”
“謝謝,棗兒沒事了,過幾天就回來。”
封德君問莊有成,“怎麼,你女兒生病了?”
方一同說:“是,棗兒病得很重……”
莊有成打斷他說:“不說這個,一同,你先去媛媛家裡看一下房間收拾好沒有。”
封德君歉意地說:“莊書記,我來得太不是時候了。”
莊有成笑笑,“你想多了,人吃五穀雜糧,哪有不生病的。”
“你去照顧女兒吧,”封德君說:“莊書記,千萬別和我見外,朵山是我的老家,回到自己家,越隨便越好,不用這麼多人陪著我。”
“我也得吃飯啊,快別想那麼多了,你不遠萬里,舟車勞頓回來,咱們好好喝幾杯。”
進到房間,借莊有成去衛生間的機會,封德君向祁辰詢問棗兒的病情。
祁辰索性從頭說起,把棗兒如何不顧莊有成的反對,堅決回鄉創業,立志帶領鄉親們脫窮致富的事蹟講了一遍。
“不到一年的時間,棗兒把朵子東建成木雕專業村,幫助蘭花建起了飼料廠,還有你今晚入住的地方,叫‘綠孔雀手工坊’,也是棗兒一手促成的。”
“我在福建見過棗兒,看上去文文靜靜的一個女孩子,沒想到這麼有主見有能力。”封德君讚歎說。
“是啊,棗兒特別優秀,你收到的公開信就是棗兒親自寫的。她如今正在籌建一家大型食品飲料公司,沒想到卻攤上這麼一檔子事。雖然事出偶然,其實也和她的壓力太大有關。”
封德君越發地不安起來,“既然這樣,莊書記不該親自去機場接我的……”
莊有成走進來,說:“換個話題,換個話題,封總是見過大世面的,怎麼在這些小事上過不去了呢。”
“莊書記,我給你添麻煩了。”封德君說。
“見外了,見外了啊,”莊有成拍拍他的肩膀,坐下來說:“朵山的辣子雞很有名的,是朵山四大香之一,你要好好嚐嚐。”
“什麼是朵山四大香?”封德君問。
“朵山四大香是這麼說的,‘紅棗米飯,羊肉湯,爆炒小雞,拉魂腔。’今晚上嘛,先請你品嚐一下其中的兩樣,紅棗米飯和爆炒小雞。”莊有成說。
“羊肉湯也可以做,”祁辰喊道:“老餘,有新鮮的羊肉嗎?”
莊有成說:“今晚上別喝羊肉湯啦,給封總留個念想,讓一同陪他住在山上,明天一早過來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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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有成開啟一瓶磊山特曲,親自給封德君倒上酒,笑說:“家鄉的酒,家鄉的菜,招待不周你別怪。”
封德君說:“莊書記,我真想一醉方休,可你女兒生病了,就別喝酒了,簡單吃點飯,你快去陪女兒。”
“她有人陪著呢,她媽媽在她身邊,她的幾個閨蜜也都在,喝酒喝酒,喝酒不能胡思亂想,否則就是對酒的不尊重。”
莊有成越是舉重若輕,封德君越是過意不去,看著酒杯出神。
莊有成做出表率,先把酒幹了,說:“封總,世事無常,人生莫測,吉兇禍福總是如影隨形,勿以物喜,勿以己悲,幹了這杯酒!”
莊有成前面的話,有強顏歡笑的意味,後面這段話,則是發自內心的人生感悟。
他當然牽掛著棗兒,可重要的客人在此,他要以最好的狀態面對客人,他代表著朵山的形象。
朵山苦過窮過,可朵山都坦然接受了。接受苦難,然後知恥而後勇,未來便值得期待。
祁辰說:“莊書記是朵山精神的象徵,堅忍不拔,拿得起放得下。”
“別亂扣帽子,母雞頭不承重冠,我已是廉頗老矣,朵山精神要靠你們年輕撐起來。”莊有成笑呵呵地說。
封德君說:“真好,朵山有你們這樣的幹部,何愁發展不起來,喝酒。”
方一同安排好封德君的住處,進來看著莊有成,似乎有話要說。
莊有成心裡一沉,以為事關棗兒,趕緊找個藉口出來,方一同緊隨其後。
兩人走出飯館,方一同指了指一輛汽車說:“那不是調查組的車嗎?”
“不會吧?”莊有成不認得那輛汽車。
“沒錯,就是他們的車。”
太過分了!莊有成惱怒地想,不就是請客人吃頓飯嗎?我已經和紀玲打過招呼了,她還跟蹤到這裡。什麼意思,難道除了那件工藝品採購的事,他們還有其它的目的?
“你把高翠叫出來。”莊有成說。
高翠一出來就笑嘻嘻地說:“是給新來的客人加菜嗎?”
“他們是來吃飯的?”莊有成問。
“是啊,不來吃飯他們到這裡幹什麼?”
“哦,給他們加一盆羊肉湯。”
莊有成敲門進了紀玲的單間,說:“紀組長,我們食堂的菜不合胃口吧……”
“老莊,別誤會啊,”紀玲趕緊站起來說:“同事們在縣城就聽說這家飯館的菜好,這回終於逮著機會,都想宰我一刀,嚷著讓我請客。”
“好啊,我替老闆謝謝客位捧場。”
莊有成半信半疑,問,“喝酒嗎?我敬各位兩杯酒?”
“我們不喝酒,你別客氣了,快過去陪客人吧。”
紀玲親自把莊有成送到門口,莊有成說:“既來之則安之,紀組長賞個臉,到我們那桌說句話吧。”
莊有成想,既然你想監督,索性把你請到房間裡去。
紀玲說:“不好吧,我這個身份,別讓客人多想了。”
“紀組長若不過去,客人知道了才會多想呢。”莊有成說。
紀玲想了一下,便跟著莊有成來到封德君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