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進“蘭園”裡的人是莊小亮。
他喝醉了酒,走路東倒西歪的,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忙伸手去扶門框,卻因室內昏暗,看花了眼,一把按空,收不住腳重重地摔到地上。
蘭花開啟電燈,扶起小亮,問:“大半夜的你咋跑到這兒來啦?”
小亮撥拉開蘭花,在棗兒面前跪倒,說:“妹妹,看在我是你哥的份上,去找你爸幫我說句好話,哥給你磕頭啦!”
棗兒說:“年紀輕輕的喝這麼多酒幹嘛?”
“我難受。”小亮說著委屈地哭起來。
蘭花以為他是喝多了酒難受,倒了一杯水遞給小亮。
小亮推開蘭花的手,說:“棗兒,我辛辛苦苦幹了兩個月,剛賺了點錢,想在城裡買套房子結婚的……你爸要把錢全收走……妹妹,幫幫我。”
“他收你的錢幹嘛?憑什麼收你的錢?”謝媛媛不明就裡,問道。
棗兒知道是怎麼回事,想將小亮拖出門外,拽了幾下沒拽動,生氣地說:“有話回家說,這是蘭花姐的家,別在這裡鬧。”
小亮抱住了棗兒的腿,“你不答應,我就不走。我走也行,回去就喝藥上吊,我不活了。”
燕小綠被吵得心情煩亂,獨自到院子裡賞月去了。
謝媛媛曾找小亮幫朋友處理過違章,和他很熟,勸他說:“小亮哥,到底因為什麼事?你起來好好說,別在地上趴著。棗兒是你妹呢,你這樣她心裡不好受的。”
“她不好受我就好受?”
棗兒打二叔有福的手機,想讓他把小亮帶回家。
有福冷冷地說:“你爸都快退休了,還這麼較真,圖什麼呀!較真也行,總得分個遠近親疏吧?小亮是他親侄子,怎麼就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叔,我理解你的心情,可你也要理解我爸的工作,整個朵山的幹部群眾都盯著他,他能怎麼辦?以前我就告訴過小亮哥,千萬別打東朵山的主意,他不聽呀!”
有福說:“你們真是親爺倆!說話一個樣,你們做的全對,我們爺們都是錯的,你們就該在天上,我們爺們就該下地獄……”
有福說著氣憤地把手機關了。
棗兒愣了一會兒,說:“老謝,蘭花姐,委屈你們先到院子裡坐一坐,我和小亮哥說幾句話。”
家醜不可外揚,棗兒不想讓她們看笑話。
屋裡只有棗兒和小亮了,棗兒說:“小亮哥,你說吧,想我怎麼做。”
小亮以為棗兒要幫他,忙爬起來,抓過桌上的茶杯猛灌了一氣茶,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細細講給棗兒聽。
那天,莊有成從東朵山走後,黃紅旗和小亮再三商議後,達成一致意見,從這兩個月賺的錢裡拿出三十萬,以黃河的名義存進銀行,然後把剩下的三萬塊錢交到村裡。
黃紅旗主動去向莊有成說明情況,他謊稱,投資東朵山的是外地的一個朋友,他和小亮只是承攬了開挖人工湖的工程。
本意是賺點工錢,賣青石的錢交給村裡作為集體收入。刨去各項費用,淨賺了四萬塊錢,他和小亮留下一萬塊錢,剩下的三萬塊錢已經交給了村裡。
莊有成聽他講完,說:“這件事由祁鎮長負責,你去向他解釋吧。”
黃紅旗聽他這樣說,心裡暗喜。他和祁辰關係不錯,莊有成讓他去找祁辰,說明不想再深究這件事。
黃紅旗哼著小曲進了祁辰的辦公室。
祁辰先發制人,不等他說話,把那個外地投資人的背影資料和調查報告擺在他面前。
“不會吧?祁鎮長,你從哪裡弄到的這東西?”黃紅旗大感意外。
祁辰又把黃紅旗和小亮所有親屬的詳細存款清單拿出來,其中就有黃河的三十萬元存款單復印件。
黃紅旗臉上的汗頓時流下來,“祁鎮長,這是什麼意思?你侵犯了公民的隱私權知不知道?”
“還有呢,村民的舉報材料已經轉到了鎮紀委,紀委李書記正準備和你談話呢。”祁辰逼視著黃紅旗說。
“姓祁的,你到底要幹什麼!”
“不是我要幹什麼,而是你幹了什麼。弄虛作假,欺騙組織,非法採礦……你瘋了?自己瘋還不夠,還把老支書記黃河拉下水,就沒想過後果?”
黃紅旗像洩了氣皮球,癱軟在椅子裡,半天說不出話來。
祁辰說:“為官一任造福一方,你倒好,禍害起生你養你的地方了,你就不慚愧?”
“打算怎麼處分我?”
“如果你真是為村裡著想,本意是為村集體增加收入,把賣石頭的錢全部上交的話……還有,對假招商的事要採取補救措施,挽回影響。這樣就不會構成刑事犯罪,頂多算是違紀。”
黃紅旗有些肉疼,問:“我姐夫也是這個意思?”
“誰是你姐夫?”
黃紅旗低下了頭:“莊書記讓你這樣辦的?”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你想要他怎麼辦?他又能怎麼辦?老黃,別執迷不悟了,錢財是身外之物,千萬別為些許蠅頭小利毀了自己,不值的。”
“小亮那頭怎麼辦?我說服不了他啊!”
“你還是沒認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我為幫助你們倆,已經冒了很大的風險了。”
黃紅旗怎麼會不知道後果,如果不按祁辰指的路走,他和小亮都會被刑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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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不明白的是,他是莊有成的內弟,雖說遠了一層,可這些年他一直把莊有成當親姐夫啊。
撇開他不說,還有小亮呢,小亮可是莊有成的親侄子。莊有成真的忍心把他們倆起早貪黑掙來的錢充公?如果不把錢拿出來,莊有成真能對他和小亮痛下殺手?
莊有成也許真能幹得出來。
黃紅旗拿不定主意,藉口回去做小亮的工作,脫身出來。
回村後黃紅旗先去找黃河,把祁辰的意思和他說了。
黃河說:“錢是惹禍根苗,我勸你不聽,這回禍事來了吧。也別怪你姐夫不通情理,鎮上不是只有他一個人,你看,祁辰就是個利害角色吧!”
“把錢都交出去?”黃紅旗的臉苦得能揉出水來。
“老底已經給你調查得清清楚楚,還要不見棺材不掉淚嗎?”
“你就不能和我姐夫講個情?不看僧面看佛面,他……”
“滾,讓我求他?哼,想都別想。”
黃紅旗見說不通黃河,便備好酒菜,把小亮叫來。
小亮一聽要把所有錢都交出去,立時炸毛了,嚷嚷著要去鎮上找大伯拼命。
黃紅旗說:“歇歇吧,見了你大伯你就軟了,還拼命呢!”
兩人喝了一陣悶酒,見小亮帶了醉意,黃紅旗才把他的想法講出來。
他給小亮出主意說:“你大伯最心疼誰?”
“他心疼誰?誰也不心疼,只心疼他自己。”
“你個榆林腦袋,他最心疼最在乎的是棗兒呀。你去求棗兒,讓她出面,你大伯心一軟說不定就能放我們一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