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孟慶照的名很管用，老闆立刻換上笑臉，開了一個包廂的門。
陶甜甜沒想到滿小山如此大方，兩個人吃飯還這樣講排場。心裡說，這才像信用社主任嘛。
她認得信用社的上一任主任嚴家貴，陳猛的貸款就是從嚴家貴手上貸的。
陳猛經常請嚴家貴吃飯，縣城市裡東州都去吃過，每次都是陶甜甜作陪。
不過嚴家貴很小氣，喝剩的半瓶酒也要帶走，陶甜甜背地裡叫他“土包子”。
滿小山請陶甜甜點菜。
陶甜甜說：“羊肉湯館能有什麼好菜，給你省點吧，我要一碗羊肉湯兩個燒餅就行了，你吃什麼自己要。”
滿小山的表現讓陶甜甜很滿意，反倒不好意思狠宰一刀了。
“進了單間，不點幾個菜不太好吧？”滿小山問：“你能喝酒嗎？要不要來點酒？”
“我胃不好，不能喝酒。”陶甜甜實話實說。
滿小山沒有說什麼，起身出去進了後廚。
菜很快送進來。一共四個菜，一個清燉鯽魚，一個紅棗雞湯，一盤筍尖炒蘑菇，還有一盤清炒山藥。
每個菜都很養胃。最讓陶甜甜意外的是，滿小山特意為她點了一杯熱牛奶。
這種小飯館是不會有熱飲的，為此滿小山和老闆商量了好大一會兒。
滿小山的貼心讓陶甜甜特別感動。在外兩年多，從沒被人照顧過，甚至從來沒有人關心過她。
一個陌生人，而且是被她硬“訛”上的人，竟然對她如此的體貼入微，這個男人也太暖了吧。
陶甜甜捧著熱牛奶，目光透過氤氳的熱氣溫柔地投在滿小山的臉上。
“謝謝你。”
“客氣啥，人和人就是一個緣分，既然遇見了，哪怕擦肩而過，也要善良以待。”
“你是說我不善良嗎？”陶甜甜聲音低低地說。
在這個溫文爾雅的男人面前，陶甜甜連質問的語氣都變得像撒嬌一樣。
“不是，不是。這句話不是我的原創，是在一本書裡看到的，我認為很有道理，就記住了。”
“嗬，你還看書呢？”
“以前看，現在沒那麼多閒工夫了。”
這個年齡的男人，每天要接送孩子上學放學，上各種輔導班，還要陪老婆逛街，當然很少有屬於自己的時間了。
陶甜甜表示理解，說：“人一旦成家就會有很多麻煩事。”
“我單身，沒有那麼多麻煩事，我忙是因為工作。”
“你單身？離異還是喪偶？”
“什麼呀，我就沒結過婚。”
滿小山的心裡閃過蘭花的臉龐，情緒馬上低落起來。
“為什麼？你獨身主義？”
滿小山搖搖頭，給陶甜甜盛了一小碗雞湯，“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你猜。”
“我猜你是個教師。”
“我哪裡像教師？”陶甜甜偏著頭問。
“直覺吧。”
滿小山不是一個會聊天的人，尤其面對的是一個將要利用的人，他不知道該如何把握分寸。
太熱情會讓陶甜甜起疑心，敷衍的話又生怕讓她心生厭煩。
“我倒是想當教師呢，可惜沒那個命。”陶甜甜說。
“那你現在幹什麼工作呢？”
“農民啊，我家是下朵子的。下朵子聽說過嗎？貧困山區，我是窮人家的孩子。”
“聽說過，你們村的山上有一眼八仙泉，聽說很神奇。對了，你的胃不好，為什麼不多喝點八仙泉的泉水？”
陶甜甜認真地說：“怎麼不喝，那眼泉水不僅能治病，還壓餓，我們村的人一天只吃一頓飯呢。”
“真的？”滿小山隨口答曰。
“哈哈哈，你真傻的可愛。”陶甜甜大笑起來。
滿小山也不好意思的笑了。
滿小山低頭吃了幾口菜，正琢磨著該如何加上她的微信好友，陶甜甜的手機“嘀”的一聲，有資訊過來。
她掏出手機，看了一會兒，咯咯地笑個不停。
“什麼事這麼可樂？”
陶甜甜衝滿小山晃了晃手機，“朋友發來的段子，我念給你聽，‘每當我周圍的朋友不高興時，我都會勸他們把眼光放遠點，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可他們卻總是不甘心，一個勁兒的催我，趕緊還錢！’哈哈哈……”
滿小山像被她看透心思似的，有些發窘，訕笑著說：“深刻。”
“什麼深刻，是有意思好吧，還有呢，你聽，‘還好我是瘦子，寂寞的時候可以數數排骨。’”
滿小山終於發出讓陶甜甜滿意的笑聲。
“不念了，耽誤吃飯，我轉給你吧。”陶甜甜很自然地說。
滿小山有些遲鈍，直到陶甜甜說：“怎麼？不想和農民交朋友？”
“想，想——”滿小山這才反應過來，慌得拿出手機，說：“嗨，你太謙虛了，我是幸福來得太突然……”
這叫什麼話，說自己是農民就是謙虛嗎？滿小山話一出口有些後悔，好在陶甜甜沒聽來。
滿小山掃了陶甜甜的微信，就想著趕快結束這頓飯。
和一個女孩子共進午餐，傳出去容易被人誤會。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產生這種擔心，他未娶，陶甜甜未嫁，單身男女在一起，怕別人誤會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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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一次想到蘭花，想到莊有成辦公室裡的那一幕，心疼了一下。
滿小山按住胸口，皺了皺眉頭。
“你怎麼啦？胃也不好？”陶甜甜關心地問。
“昨晚沒休息好，有些心慌。”滿小山說：“不好意思，我先走一步好嗎？”
陶甜甜逼視著他，想看他撒沒撒謊。
“好吧，跪安吧。”陶甜甜沒有看出滿小山的破綻，學著電視劇裡的腔調說。
“謝謝，你還需要什麼嗎？”
“不要了，今天讓你破費啦，改天我回請你。”
滿小山如獲大赦，趕緊離席結賬，然後快步出了羊肉湯館。
沒走多遠，手機“滴”的一聲，陶甜甜給他發來微信，“謝謝你的盛情款待，回去好好休息。”
滿小山禮節性地回了“謝謝”兩個字。
陶甜甜好像不太甘心，又發來一則段子：“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但是如果你請客，我可以陪你多吃點。”
滿小山不懂她的用意，只回了一個微笑符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