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大一會兒，調研組長說：“鄉親們，這些天的調研，我們已經掌握了大量的資料，為上級領導的決策提供了依據。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有更紮實有效的扶貧政策出臺。”
“春天生的孩子，不能等到秋天再餵奶呀。”村民說。
“你們朵山已經做得很好了，幹部不折騰，不講空話不亂開空頭支票，有多大的腳穿多大的鞋，已經積蓄了足夠的發展動力和能量。隨著農村工作的進一步加強，扶貧攻堅工作的展開，朵山的未來是值得期待。”
莊有成說：“上級領導高瞻遠矚總攬全局，我們基層幹部是明白的，可是我們面對的是一家一戶的群眾啊，我們的困難是實實在在的啊，而且不能等，孩子哭抱給娘，不能抱給秋天裡的姥姥……”
調研組長說：“按道理講，我只管調研，沒有權力干涉你們的正常工作，不過朵山的情況的確特殊，你的許多做法我也很贊同。我想破回例……這樣吧，我找你們縣領導談談，看看能否幫你們要點最直接的支援。”
啥是最直接的支援，就是給錢唄。
莊有成大喜，起身給調研組深深鞠了一躬，說：“我代表朵山三萬多父老鄉親，謝謝省裡領導，謝謝組長同志。”
組長說：“算了，你也別演戲了，我不是衝你，我是衝老百姓。”
臨走，組長小聲對莊有成說：“我也是農民的孩子。”
莊有成的這次表現堪稱完美，但也有不完美的，透過調研組的努力，縣裡硬擠出五十萬塊錢給了朵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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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此上到縣長下到財政局長，對莊有成的意見都很大，據說，這也是把莊有其死死地摁在朵山的原因之一。
……
滿小山對莊有成的手腕早有耳聞，所以不敢戀戰，瞧準時機提出了那筆一千二百萬貸款的解決方案。
莊有成在心裡冷笑，小兔崽子，就知道你給我玩項莊舞劍那招呢。
莊有成立刻反戈一擊，“你剛才說為朵山經濟建設服好務，據我所知，自從你來到朵山，就沒有發放過一筆貸款。這個如何解釋？”
滿小山說：“是的，這也是我急於解決這筆貸款的主要原因。莊書記，不瞞您說，朵山信用社現在缺錢，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存款怎麼發放貸款？但是不發放貸款不等於我們對朵山就沒有貢獻。”
“你的貢獻在哪裡？”
“朵山外出務工人員多，每年從外地匯入朵山的資金量很大，大多數留守老人和婦女兒童不熟悉這部分資金的接收和存取。另外朵山是山區，她們來往鎮駐地也多有不便，—針對這個情況，我們克服人員緊張的困難，抽出一個專人，設立了服務熱線，還增加了上門服務。”
莊有成笑了：“這個情況我早就和郵政那邊溝通過了，他們一直在做。”
“朵山三萬多人，郵政所才六七個人，哪裡能服務得過來。我給你個資料吧，截止到目前，我們電話指導匯款和存取款業務一千餘筆，上門服務一百多次，涉及金額一百二十多萬元。”
“值得表揚，我代表鎮政府向你表示感謝。”
“我不是和你要表揚的。莊書記，俗話說手心手背都是肉，信用社雖說不是您的手心，總算得上手背吧。您也得關心關心我們，讓我們感受到組織的溫暖，這樣我們為人民服務起來才更有激情。”
“什麼手心手背，朵山的每個單位每個集體每個人，我都擱在手心裡捧著呢。”
“可是金融單位和別的單位不一樣，我知道你不願談那筆貸款的事情……”
“在我能力範圍之外的事情，我都不願意談，所以多說無益。”
莊有成起身潑掉廢茶葉，大聲叫著方一同：“小方，我最近上火，把你的菊花茶給我一點。”
等了半天，不見方一同的動靜，莊有成推開隔壁的門，見裡面空無一人。
“小李，小李，方主任呢？”莊有成站在樓梯口衝樓下喊。
李晴低著頭快步上樓，不敢直視莊有成，說：“方主任剛出去，他來了位同學，想看看老機械廠那塊地。”
“哦，你的眼睛怎麼啦？”莊有成發現李晴的眼睛紅腫著，像是剛哭過。
李晴的確是剛躲到衛生間裡大哭了一場。
她懷孕了，可是聯絡不上莊小亮。
小亮和黃紅旗躲出去後，擔心被抓，連手機都沒敢帶，更不敢給任何熟人聯絡。
李晴向方一同打聽小亮的事情究竟有多大，會不會判刑。
方一同不知道李晴懷有身孕，想試探一下她和小亮的感情究竟有多深，就嚇唬了她一下，把小亮的事情說得很嚴重。
其實方一同真不知道小亮會受到怎樣的處罰。他揣摩著，小亮和黃紅旗都是莊有成的親人，如果事情不嚴重的話，莊有成會讓他們跑路嗎？
他懷疑莊有成給小亮提前通了氣。
李晴聽完方一同的話，再聯想到莊有成還有半年就退休，肯定顧不上小亮了，所以越發的害怕。
她想不要這個孩子，可又怕萬一小亮回來知道了和她沒完。
莊有成並不知道李晴和小亮在談戀愛，見她把眼都哭腫了，以為家裡出了什麼事，就問：“是不是家裡有什麼事？”
這一問，李晴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聲又開始放聲大哭。
莊有成嚇了一跳，滿小山也出來看。
滿小山不禁又開始多想，冷眼看著莊有成怎麼對待李晴。
莊有成說：“有事說事，你哭什麼呢？”
李晴有苦說不出，捂著臉跑下樓去。
莊有成回到辦公室，摸起電話打給方一同，問：“李晴是怎麼回事？”
“她怎麼了？”方一同感到莫名其妙。
“我問你呢，她一個勁的哭，到底因為什麼？”
滿小山認為莊有成是在演戲給自己看，就插了一句，“女孩子哭還能因為什麼，被人拋棄了唄。”
莊有成斜了他一眼，說：“滿主任，你先回吧，我們的事改天再談。”
滿小山坐著不動。
巧不巧，莊有成和兩個女孩發生的故事，都是在滿小山眼皮底下。
滿小山的眼睛始終死死盯著莊有成，彷彿像要看穿他的“畫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