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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3章徐無志

吳若蘭本來只是模模糊糊知道一點,聽了李元豐的話才徹底明白過來,她心中充滿了絕望,難怪沒人敢替她寫狀紙呢,女兒告父就這麼不容於世嗎?

李元豐的話還沒說完呢,李陌一就叫罵了起來,“元豐兄,你咋盡扯些可說可不說的糊弄人家姑娘,還有,你這寫的是什麼亂畫符啊,我一個字都看不懂,你就不能寫端正一點嗎?”

李元豐氣得差點暈厥過去,他這宋正字型方方正正,乃是苦練數年之功,在對方口竟然成了亂畫符,一時也是氣急,想必剛剛自己耐心講解照律,恐怕他也沒聽進去。

吳若蘭在無限失落中卻被眼前兩人逗得抿嘴一樂,轉眼後她又失望地垂下眼簾,準備接受悲慘的命運,卻聽李陌一說:“不就是女兒告父嗎?把你冤情說來聽聽,他這字實在歪曲難看,看我這正楷文書端端好好,我替你寫這狀紙好了!”

吳若蘭很意外地認真看了他一眼,李陌一朝她點頭示意,就要提筆開寫。

吳若蘭柔柔地說了起來,原來這小姑娘從小便和人定了親,昨日婚期將至,便先到夫家拜訪,可這一看就出了事。

小姑娘人還沒過門呢,她的父親嫌棄她訂親的那戶人家家道中落,想要退婚,她夫家自然不答應,她父親居然找人把她未婚夫婿的腿打斷了,她未婚夫現在躺在床上動彈不得,老孃本就身有隱疾,氣得吐血也一病不起,她未婚夫家貧如洗無人理睬,想告狀也難,她聽說之後毅然離家出走,梳起尋常人家的髮式,穿上尋常的服裝,替未來的丈夫求個公道來了。

看到吳若蘭那雙雖然悽苦卻依然堅決的眼神,李陌一不禁提起了毛筆,不過……

李陌一的遲疑被吳若蘭看在了眼裡,不斷的失望折磨著她的心靈,她兩眼一紅,悲愴地說道:“父親兇狠霸道,只怕我回去半路上就要被抓回家去,夫君無人照顧無錢醫治,罷了罷了,我先到黃泉路上等著他便了。”

吳若蘭悽苦的話嚇了李陌一一跳,對她抬了抬眼道:“急什麼,我不是正在想辦法嗎?”說完他便提起筆開始寫起來。

“李兄臺,這活計攬下了可得承擔後果,你可要三思啊……”李元豐搖頭看著,見對方依然堅定,忍不住又提醒道:“還有,狀紙不可寫太長,限兩百字內,簡明扼要即可。”

“民女吳若蘭,狀告父親吳文…………

……十九年十一月初七”

半晌功夫,終於大功告成了!

李陌一一筆一劃把狀紙寫完,那奇形歪扭般的字在吳若蘭眼裡不帝於神筆天書,她喜極拜倒,李元豐又在一旁囉嗦道:“這狀紙就算是真的遞了上去,府長大人還不知肯不肯接呢,唉……三綱五常不得違逆,難,實在是難啊!”

“三綱五常?嗯……父為子綱,夫為妻綱……一邊是父一邊是夫……嗯,好!”李陌一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重新提起筆,又在狀紙前邊添了幾句話,吹乾了墨交給吳若蘭說:“這樣就不怕了,讓府長大人頭疼去吧!”

吳若蘭淚眼迷離地看著那幾個字,李元豐好奇地伸長脖子替她念了出來:“不告害夫,告則害父,兩相為難,請大人定奪……妙……當真作妙!”

吳若蘭帶著滿心期待地走了,李陌一低下頭,掂了掂手裡的一塊碎銀子,吳若蘭給了他一兩銀子做稿費,相當於一千文銅錢,按安丘鎮物價大約可以買五斗大米,一斗約合十到十二斤,五斗也就是五十到六十斤大米。

“這無妖可降的閒暇時刻,沒事寫寫狀紙倒也能填飽肚子啊……”李陌一正想著,只見一個身材中等的男子大呼小叫地飛奔而來。

“元豐,元豐,不好啦,無志犯事了,府長官邸中的侍衛正在抓人,林未那小子不知道怎麼辦,說是看到你昨天回到安丘鎮了,叫我馬上來找你。”那男子跑到李元豐面前,氣喘吁吁地說道。

李元豐是趕考書生,一心專攻科舉,幾年前早已經考過一次了,沒考上也沒臉回鄉,在外輾轉幾年,到過很多無名小鎮鄉村,卻也只在這安丘小鎮落得下腳,交過幾個故友,眼前這人名叫黃鐘十,而他口中所說的徐無志、林未兩人都是李元豐熟識的朋友,那三人對李元豐也是接濟很多,不久前他們還曾歡聚一首。

聽到訊息李元豐不由一驚,他猛地站了起來,追問:“徐兄犯了什麼事?竟然驚動了官邸侍衛……”

黃鐘十急道:“是出人命了!他們都說徐無志兄弟為爭家產把他家老爺子給毒死了,他那嫂子告上府長官邸,府長大人和陪堂師爺剛帶著幾個侍衛過去拿人,林未抽空叫我快來找你,元豐,我們該怎麼辦?徐無志兄弟想分家產不假,可他絕不會害人的啊!”

“李兄,我有要事在身,先出去一趟。”

“我們走!”話未落,李元豐什麼也不帶,和黃鐘十順著路就往徐無志家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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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兩人的交談,又見到李元豐這少見的焦急,李陌一卻是來了興趣,末了閒暇,默默跟在兩人身後。

……

徐無志的老爹叫徐雄,是一個布商,在安丘鎮上也算是個少見富戶,徐無志的大哥名叫徐山,大了徐無志七八歲,早幾年就開始幫助父親經營布店生意,在安丘鎮也是個鼎鼎有名的商界新秀。

而徐家老二徐無志這人,卻混跡街頭成了個二混混,這兩兄弟在安丘鎮可是最典型的對比,常被別的富戶拿來做樣板教育子女。

這其實也怪不得徐無志,在這年頭長子為大,老二只算個小輩。

徐無志就算想幫老爹做生意也難,不但被親嫂子防賊似的時刻防著,家裡的管家、賬房,甚至一個掃地小廝都敢給他臉色看,徐無志一心只盼早日分家產,有了本錢自己去做生意,自去年他滿了十八已經吵吵半年了,不過說到害人性命,恐怕這小子還沒那膽子,也沒那麼忤逆吧?

“冤吶!!我冤吶!!”

徐家大院前已經聚滿了人,遠遠的只聽到一男子撕心裂肺地在喊冤,眾人議論紛紛,十之八九卻都在罵徐無志混賬的。

“都給我讓開!”黃鐘十算是安丘鎮上有名的惡人,自幼行事霸道,倒豎眉毛一聲大喝,大家一看是黃鐘十來了,立刻讓開一條道來。

李陌一跟著兩人,走到人圈內層,只見徐家大門被幾個侍衛守住了,旁邊有一年輕人手腳被上了枷銬,正跪在那裡哭著喊冤。

而一旁的小侍衛一身皂色衣物,手提水火棍,皺著眉守在徐無志身邊,這人正是林未。

在小侍衛身旁,還有一位身穿天藍色錦衣的男子,像是富家子弟。

“林未!”黃鐘十低呼了一聲,林未望了過來,見到來人李元豐後精神不由一振,正在這時,徐家大門裡走出幾個人來,當先一個正是安丘鎮的府長大人宋府長,然後是安丘鎮陪堂師爺郭陪堂,最後頭跟著個一身嬌豔打扮的婦人,手中牽著個三四歲的小女孩。

“這該千刀斬的逆子竟然投毒害父,我夫君不在家中主持大局,我一個婦道人家不便出頭露面,宋大人一定要為我徐家做主啊……”

徐山的妻子徐柳氏哭嚎著說道,她滿面悽容,右手捏著衣袖在眼角抹抹擦擦,哭哭滴滴一副怨大恨切的樣子,她女兒跟在後頭怯生生地扯著她的長裙,眼裡也蘊滿了淚水。

李陌一剛剛親眼見過一個忍羞含冤為夫告父的女子,這時兩相對比之下,怎麼看眼前這婦人都覺得她哭得太假,李陌一雖然不確定這叫徐無志的少年會不會做下毒害父的蠢事,但他可以確定,這婦人背地裡有貓膩。

李陌一腦袋快速盤算起來,這等尋常百姓害人,不同於之前的楊流兒,通常只是為取利而已,那徐家老爺子沒了對誰最有利呢?

……

這時,侍衛林未暗暗踢了地上的徐無志一腳,徐無志順著他目光才看到李元豐等人,涕淚橫流的臉上正自一喜,李元豐卻瞪了他一眼,向宋府長歪歪嘴,徐無志是個聰明人,立刻朝宋府長膝行幾步,撲倒在地地叫說:“宋大人,我冤枉啊,我爹已經答應我分家產了,我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毒害他!一定是有人栽贓陷害,大人要為我做主啊!”

“你這逆人還敢狡辯,雷公藤已經在你房中枕頭下找到,此等劇毒之物並獲,如今鐵證如山!你等著被押送刑場吧!”郭陪堂飛起一腳把徐無志踢翻在地,冷冷地說。

“就是,敢毒殺老父,這等逆子千刀斬也不消恨啊!”一群百姓們紛紛附和說。

“元豐兄臺,怎麼辦,你倒是說話啊!”黃鐘十焦急地低聲說。

此刻,李陌一緊緊盯著那徐柳氏,似乎發現了什麼,他的嘴角露出一個冷笑,上前安撫兩人說:“元豐兄,你們先別急,再等等看……”

聞聲,那黃鐘十轉過頭來,見到是剛剛和李元豐一起擺攤的少年,“元豐兄臺,這位是?”

“先別說這些了,解決眼下這事最為緊要。”頓了頓,李元豐轉過頭看向李陌一,“李兄,你剛剛說什麼再等,可再等人都要被帶走了,雷公藤乃劇毒之物,找到了雷公藤等於拿到了物證,若非還要等仵作驗屍完畢把屍首抬回殮房,侍衛們早把人關押回去了。”

徐無志繼續哭告,一旁侍衛林未也看向李陌一這邊,不知對方打的什麼主意,一個個也茫然無措。

卻不知李陌一的目光正在人群中搜尋著,隨口還問說:“……對面那個身穿天藍色錦衣的傢伙你認得麼?”

黃鐘十一臉茫然,“這位兄弟剛來安丘鎮不久吧,你可能不太知道,那個傢伙就是安丘鎮有名的紈絝子弟宋螭,人稱宋大官人,此人仗著家底厚實,又和宋大府長沾親,平日裡那是獨霸一方的人物,這傢伙家裡開著迎春院,為人即有錢有喜歡出風頭,整個安丘鎮上幾乎是無人不知。”

“哦……”李陌一點了點頭。

正在這時,一個仵作打扮的人從徐府大門走了出來,向宋府長一拱手,“大人,死者徐雄面色青黑,顏臉瘦削,眼眶凹陷,嘴唇乾裂,皮膚皺縮,身上無傷痕,且死者嘴裡及嘔吐物有大蒜味,銀針測試之下變得漆黑,據此可認證毒物為雷公藤,經驗證死者確是中毒身亡!”

圍觀百姓紛紛起鬨,宋府長輕嗯了一聲,“人證物證俱在,來人啊,抬上屍首押上徐無志隨我回官邸!”

幾個侍衛取了塊門板將徐雄屍首用麻布蓋著抬了出來,眼看就要將徐無志押走,徐柳氏的臉上不禁露出一絲欣喜,一對桃花眼飛快地向某個方向一瞥。

“且慢!!!”

李陌一大喝一聲挺身而出,他已經暗暗挪到徐柳氏側旁不遠處,這一吼就是奔著她去的,只嚇得徐柳氏渾身猛地一個哆嗦,差點當場軟癱在地。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李陌一身上,郭陪堂瞪視李陌一一眼,大喝說:“你這書生當眾喧譁個什麼,不在家中苦讀詩書準備明年的科考,在這逞什麼英雄,如今人證物證俱在,罪證確鑿,難道你還要為他硬出頭不成?”

古時百姓本就怕見官,哪怕只是一個區區裡甲都能讓他們卑躬屈膝,李陌一在一個正七品的府長面前昂首挺胸從容不迫,見多識廣的郭陪堂也不自覺地收斂了三分官威。

郭陪堂一愣神的時候,李陌一已經走到沒作聲的宋府長面前,大聲說:“小民見過宋大人,宋大人,這所謂的罪證確鑿,在我看來,都是那仵作捕風捉影栽贓陷害,這徐無志又不是個傻瓜,下毒之後剩下的毒藥為什麼不及時處理,就算要藏也藏個好地方啊,藏在自己枕頭底下豈不是自取滅亡麼?再說了,若是想爭奪家產,他也不會傻得選擇在這個時候下毒啊,要下毒也得等著大哥回家全家團聚的時候。”

頓了頓,一手點完數,李陌一掰著手指頭,“一二三四……徐雄、徐山、徐柳氏、還有這小丫頭,要獨吞搶家產自然是要將他們一塊兒毒了,哪有只毒父親一人的道理?就算父親死了,還有長兄在,親爹沒了,長兄為父,分家之事自有長兄處理,徐無志作為老二照樣得不到任何好處,如此想來,不是徐無志腦袋照門夾了,就是這事裡另有乾坤!”

“不錯,徐無志這人雖然胡鬧了點,不過他那麼機靈的娃兒怎可能做出這樣的傻事?”

“對啊對啊,徐無志這小子從小就沒什麼大志向,他爹這才給他取得這名,但他是為人懶惰,人可不傻,啥好處沒有還要毒害自己親爹,他絕對做不出這等荒唐事。”圍觀百姓中認得徐無志的人不少,聽了方才李陌一的話後他們如夢初醒,紛紛點頭相互竊竊私語起來。

宋府長雖然急著結案,不過卻也不昏庸,他聞言,臉上有些詫異,冷笑一聲:“那書生,你口口聲聲說不是徐無志下的毒,你有徐憑證?人命關天,你可不要當眾信口雌黃!”

李陌一淡定地一笑,“找證據嘛倒是不急,目前最緊要的是救人,等我把徐老爺子救活過來……下毒者是誰自然就一清二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