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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伊利亞:為什麼要叫鑰匙(大家節日好)

箭矢的風貼著伊利亞飛過,突如其來的威脅讓他的心臟砰砰直跳。

心臟急速的跳動讓消瘦得如同船槳的築船者感覺自己在隨著心跳不斷的打節拍,身子不斷的在脫離並撞擊著地面。

伊利亞在石船中聽到了單音節的耳鳴,嗡嗡嗡彷彿大腦以為這個時候伊利亞已經死亡,開始了另一個死亡後才有的流程。

耳鳴聲漸漸微弱,伊利亞仍然沒有恢復過來的感覺,土壤的厚重感和伊利亞此刻感覺形成了極大的反差,伊利亞發現躺著的土地下似乎有一個傳送生命的漏洞,他的反抗和心神都一環一環的被吸了下去。

當伊利亞慌張的心跳平息下來,他整個人都滴進了深土,伊利亞甚至還明確的看到了,大地中旺盛的引而不發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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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節分明的手指抓了抓土壤土壤,這是格薩爾一直想要的東西,在隨時都可能被接下來的箭矢擊中的情況下,伊利亞還是不由自主想到了格薩爾。

“不要動。”年輕的費爾按住伊利亞,“千萬不要動。”

費爾小心翼翼的移動著手,摸到了插進土中的箭,他動作緩慢而綿長,像第一次褪去別人的衣裳,他用兩根手指拔出了箭頭,把箭羽放在眼前辨認。

噗嗤一聲,費爾立了起來,他大笑著說,“是死歌的羽毛,是你啊,鑰匙!”

幾個不成話的幹吼躁起,一個帶著破帽子,身上穿著一層又一層破爛的老人走上了山坡。

這個人已經老到看不出男女,一同看不出來的,還有老人臉上的表情大張著的嘴巴,配合著滿臉的皺紋,根本看不出老人現在是在笑,在哭,還是在憤怒,彷彿整個生命的色彩都在他差不多誇耀入土的年齡時,一口氣把全部經歷一齊湧到了這位叫做“鑰匙”的老者臉上。

“鑰匙”大大的扭曲著嘴巴,舉止友善的走進了費爾,他不斷的比劃著,伊利亞只從他口中模糊的聽出了“我聽見......然後我......口哨......朋友?”

“對的,這位是朋友。”費爾擁抱了“鑰匙”,拍了拍老人的身子,“你還是這麼硬朗啊。”

老人先是像聽到了一個笑話一樣後仰著腦殼,然後大幅度的擺動著手臂,他拍了拍腿,做了個艱難的表情,又拍了拍腰,仍然做了個艱難的表情,然後拍了肚子,指了眼睛,把手掌放在了耳朵,這些動作的後續都接上了一個艱難的表情。

“都不舒服?”費爾的聲調反而很歡樂。

“不......”老人閉著眼睛搖頭。

“那舌頭呢。”

老人眼睛興奮的發光,聽不清的話語變得急促,他吐出了半截舌頭,支支吾吾的鬧騰。

費爾搭著老人的肩膀走到坐到石船中的伊利亞身邊,他仍然對老人說著不恭敬的話,“對啊,哈哈哈,和老朽的全身比起來,唯獨舌頭還能勉強用用,就像你說的,難道還能有比半截舌頭還要健全的情況。”

老人的笑聲和咳嗽差不多,短促,猛烈,有一種隨時都能吐出生命的岌岌可危感。

“鑰匙”比劃著伊利亞,擺弄著目瞪口呆的臉問費爾,“朋友......朋友?”

“是的。這位是朋友。”

鑰匙聽到費爾的回答,用一種久別重逢的熱情熊抱抱住了伊利亞,他的聲音清晰起來,“朋友!”

“朋友。”伊利亞也念起這個生疏的詞語。

用半截舌頭說話太費力,老人在用手語和費爾在交流,費爾看懂老人急速利索的手勢後便在“鑰匙”耳邊大吼,老人聽完話語就回贈一個誇張的表情,接著繼續比劃著,這個時候伊利亞知道,至少在老人的心智上,還沒有之前抱怨的那麼糟糕。

“他為什麼要叫鑰匙?”伊利亞感覺被隔離到兩人之外後開口說。

費爾爽朗的一笑,他把老人像玩具一樣端到伊利亞面前,老人似乎經常被用來解釋外號的來歷,驕傲的挺直了身板,“鑰匙”這個稱號的重量可能在他眼中與騎士的榮譽有同樣的分量。

“你看這個。”費爾在老人一層層的破爛中翻出一個鐵牌,“強盾艾塞斯坦領土的乞討證,有了這個,他可以在指定的區域任意乞討,不被驅趕。”

費爾又在老人無盡的口袋中掏出另外的鐵牌,“一個道理,他有最多的乞討證,他能在整個羅德城的任意一個地方乞討不受驅逐。在羅德城,他和一個國王一樣自由。”

“自由!”老人伸展起雙手大吼,開心得像個小孩。

“鑰匙”的雙手仍在開心的在空中揮舞,但是他的眼神疑惑的看著伊利亞,他靠近伊利亞後,伊利亞聞到老人身上被歲月發酵後的臭味。

老人檢查起伊利亞的左手和右手,接著拉開了伊利亞的衣襟,向裡面望,他激動的推開了伊利亞,面朝著費爾,老人的口語和手語一同在忙亂著。

“不要急,不要急。”費爾安撫著老人的激動,眼睛不斷的躲閃伊利亞,伊利亞猜到有些話不方便被自己聽見,因為剛剛來到羅德城,他也不願意這麼快就引起什麼爭端,他走出的石船,背對著兩人。

“對的,是這樣。”費爾的聲音還是被伊利亞捕捉到。

間隔一段時間後,費爾又沒好氣的在說,“不是,不是,不會這麼嚴重。”

嗯,伊利亞猜測,現在這兩個的舉止一定很滑稽,老人在無聲的急語,費爾的平靜中裝著無奈和不滿。

“對的,對的,就是這樣。”

“啊哈哈哈。”

伊利亞聽懂了這個聲音,完全就是透徹後的開朗,類似於一條一直不能打直的膝蓋,今天突然之間就能利索行走的痛快感。

“別別別。”費爾不顧之前的顧慮,大聲吼了出來,“不用,還不是時候。”

聽到這,一向穩重的伊利亞真的湧起了好奇心,他在想,這個頑童一樣的老頭在做什麼事情。

伊利亞的背被戳了戳,他晃了晃,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落到了身上。

他又被戳了下,伊利亞再次前進了幾步,這個觸感還在繼續,伊利亞不耐煩的把手伸到背後去抓住,摸到個毛茸茸的東西,他迅速撒手,轉個了身。

這下伊利亞看清了,他看清了老人臉上明確的笑容,他提著一根尾巴對著伊利亞嘿嘿嘿的笑,那副牙齒真讓人絕望,如果以這個為模型,用建築來覆盤,可以打造一個讓逃脫大師都絕望的迷宮。

“這是什麼?”

“松鼠的尾巴。”費爾沒好氣的說。

“鑰匙”用半截舌頭對伊利亞支支吾吾的說,“松鼠......屬於......家。”

伊利亞看著費爾,希望他能幫忙解釋下。

“收下吧。”費爾抱著手,踢著地上的土壤。

“家。”

這是伊利亞從老人口中聽到的第三個清晰的詞語。

“他的意思是,把這個放在家門口,可以”費爾搜尋著詞語,“可以平安。”

伊利亞看出費爾不是在搜尋詞語,是在找詞彙隱瞞,他收下了松鼠尾巴,說了聲謝謝,“鑰匙”友善的笑,擁抱了伊利亞,擁抱了費爾,走下了陡坡。

“收好吧,沒有必要拿出來又不值錢。”

伊利亞歪著嘴巴在笑,他把松鼠尾拿在手中搖晃,比貴婦故意撥弄頭髮來顯擺手指上的寶石還要得意,他猜到了

羅德城有一支叛逆的團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