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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一 七章 盒子

蓮蘿的心更痛了。"原來你這聲母親是有條件的。"

浮生沒說話,低下頭。這是自然。若蓮蘿說她不救,或者沒能力救,他自然不會認下這個母親。

蓮蘿忍著悲痛,承受著可能被天道反噬的風險,說出了她的預言。"你可知道,她將會毀滅這裡!將來,她會殺了我!"

在蓮蘿說話時,她頭頂已有劫雲出現,轟鳴滾滾,似在警告。但蓮蘿沒管,強以神力抵抗,堅持說完。

她剛說完,劫雷就轟隆隆地劈了下來。碗口粗的天劫之雷一下一下劈在蓮蘿身上,接連劈了九下。劫雲才散去了。

蓮蘿噴出了一口鮮血,面白如紙,氣息微弱,好似馬上就要斷氣隕落了。

浮生跪在她前方,一動沒動,表情嚴肅,但絲毫沒有擔憂之色。

蓮蘿心中悲傷更甚。這個孩子一點都不心疼她。"霄兒,你看反噬雷劫已出,說明我的確道破了真相。她若活,我便會死,整個神界都會..."

天上又有劫雲出現。蓮蘿急忙住口。

浮生抬頭掃了眼劫雲,站起身來,踏上無蹤劍,轉瞬便消失在天際。

蓮蘿嘴角慢慢浸出一絲血痕。"霄兒——"她伸出手,想要將那孩子拽回,但蓮蘿終究什麼也沒有做。"只要你能成為聖人,能得永生,這點苦難又算什麼?"

神界可以毀滅,我蓮蘿也可以死,但是,霄兒,我的孩子,你一定要永生成聖!

**

林小嫻斜躺著,高高隆起的肚子上下鼓動,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裡面努力鑽拱。

西聖母元瑤的手輕輕撫過林小嫻的腹部,凝神半神,終是沒有採取任何行動。

一干醫神眼巴巴地望著西聖母,希望這位和昊天一樣古老的女天帝能給點意見,然而,西聖母只是緩緩搖頭。

穆冽宇看了一眼林小嫻,下定了決心。"這個孩子我們不要了,拿掉吧。我只求能保住小嫻。"

醫神們目光躲閃,相互推搡,誰也不肯出頭。

華醫神被推了出來,囁嚅半晌,也不敢開口。

穆冽宇示意華醫神出去說,林小嫻道:"就在這裡說,不必避著我。你們也別想瞞著我。華醫神,你們是不是沒有辦法拿掉這個孩子?破腹也不行嗎?"

華醫神神色黯然。"世子妃殿下,此胎極其古怪,按理說,胎兒與母體雖相連卻也極容易分離;然而,此胎就好似寄生蟲一般,完全寄生在您身上,已經與您完全融為一體,若是強行剝離,恐怕會損傷您的神體。"

林小嫻一眨不眨地看著華醫神。華醫神慢慢垂下頭去。華醫神沒有說真話,他也不敢說真話。

穆冽宇急了。"神體受損怕什麼,你們醫神不就是專業修復神體的嗎?趕緊拿掉孩子。小嫻,受傷咱不怕,我們慢慢養,哪怕窮盡萬千世界,我也會給你找到最好的靈丹妙藥,治好你。"

眾醫神全都沉默地低下頭去。

西聖母低低嘆息一聲,說道:"按照神界的規矩,隱默族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任何神靈不得怠慢。隱默族這般地位,神界諸神多有不明緣由者。穆冽宇他什麼也不知道,可是,林小嫻你,你作為隱默族人想必很清楚其中緣由。"

穆冽宇看著被腹中胎兒折騰得奄奄一息的林小嫻,急眼了,暴躁起來。"聖母,這個時候了,您扯隱默族做什麼?這個孩子再不拿掉,小嫻會...會..."小嫻會死的。

穆冽宇此時後悔極了,早知道這胎如此兇險,就不該讓林小嫻代孕。這孩子就不該要!要什麼孩子!只要小嫻好好的,他寧願一生無嗣。

西聖母沒有理會穆冽宇,看著林小嫻說道:"為了神界,本尊希望你早做打算。不要逼我們這些老前輩..."對你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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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聖母話說了一半,原地消失不見。她的聲音隱隱從虛空傳來。"林小嫻,不要忘了隱默族的使命。"

穆冽宇急得紅了眼,揪住華醫神的衣領,質問:"到底怎麼回事?西聖母什麼意思?"

華醫神緊緊咬住唇,半個字不敢說。

其他醫神見了,連忙說:"世子,我等修為淺薄,無能為力,告辭。"汲汲皇皇地溜了。

"說!"穆冽宇怒吼,他掐死華醫神的心都有了。

林小嫻虛弱地聲音傳來。"阿冽,你不要逼他了。他不能說。隱默族的秘密,他們若知道了,也只能假裝不知道。你就當他們什麼都不知道吧。我來告訴你,你讓他走。"

穆冽宇慢慢鬆開了華醫神。

華醫神看了林小嫻一眼,向林小嫻深深一揖,退後幾步,遁空而去。

"到底怎麼回事?"穆冽宇眼淚流了下來,"小嫻,他們為什麼..."為什麼不肯幫你拿掉孩子?這難道不是個小手術嗎?穆一帆都會做的。

"阿冽,你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講過潘多拉的盒子?"

穆冽宇含淚點頭。

"阿冽,我就是那只盒子。"

潘多拉的盒子不可以開啟。

林小嫻的肚子不能被破開。

西聖母的意思很明確,她要林小嫻自己離開神界,遠遠離開,找個隱蔽偏僻之地,自己炸掉。無論如何,林小嫻不能在神界炸開。

穆冽宇茫然地看著林小嫻,"小嫻你在說什麼?我不懂。"他也不想懂。潘多拉的盒子裡裝著世間所有的惡。他的小嫻這樣好,怎麼可能?

林小嫻苦笑。

潘多拉的盒子裝著人世間所有的邪惡,而她這只盒子裝著神界所有的邪惡,這諸神之邪惡,連神靈也無法抵擋的邪惡。

林小嫻用手指揩拭著穆冽宇的眼淚。"放心,我不會死。一旦成為隱默族,就註定會永生不死。"一隻盒子,一件器物而已,哪有生死之說?

"阿冽,我要離開一段時間。等我再回來,我可能會變成美美噠,或者大嘴,我可能不會再記得我是誰,但是,你不要忘了我好不好?"

穆冽宇猛地抱住林小嫻。"我不要!我不要你走!我不要你變成..."

想到隱默族其他人的樣子,穆冽宇不寒而慄。他不要林小嫻變成那樣的存在!

忽然間,穆冽宇好痛恨自己:我真蠢,我看到隱默族其他族人的樣子,就該明白的。我本應該好好地守護住小嫻,不讓她受一點點傷害。我早就該知道小嫻是不能受一點點傷害的。我早該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