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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4 送行送到尾 入山入至深

刑真挑選了一顆青菜,試探著去少沾一點。結果餘老一把按住刑真的手臂,來了個滿堂紅。

老人玩鬧,刑真不可翻臉,也不能駁了老人的興致。黑著臉將通紅一片的青菜放入口中。

冬天涼意瞬間消散,像是口含流動的火焰。在七竅間不斷來回流竄。特別是舌頭,如同被開水澆灌。

刑真滿臉漲紅,黝黑的肌膚再難遮掩。顧不得任何形象,端起清茶一飲而盡。然後伸出舌頭喘著粗氣。

搞得滿桌鬨堂大笑 ,就連蘇先生也不在護著刑真,跟著一起幸災樂禍。

良久後,刑真方才能開口說話,埋怨道:“老先生,您這也太、太、太”

本想說太坑來著,可畢竟是人家破費,看樣子要花不少銀子。又是和蘇先生平輩相處的好友,坑字終沒好意思說出口。

餘老玩的盡興,不在為難刑真。拿起沒用過的筷子,又拿了一個空碗,給其夾些羊肉,羊肚。

“慢慢吃別著急,很快就會感受到其中的樂趣。”

刑真點頭:“謝謝餘老。”

蘇先生撇嘴:“怎麼沒見你對我這麼熱情過,厚此薄彼不過如此。”

餘老哈哈大笑:“你們文人有句話叫什麼來著,君子之交什麼什麼?”

封多智介面道:“君子之交淡如水。”

餘老一拍大腿:“對對對,就是這句話。”

“來,感情在酒裡,咱倆繼續喝。”

蘇先生鄙夷:“是不是想喝醉了賴賬。”

“怎麼可能,你也太小看我餘某人了。”

“好,就衝君子之交淡如水,陪你喝一碗。”

封多智在旁賠笑:“二位好雅興,應該在多喝幾大碗。”

於清露和李二狗子,看到餘老拼命喝酒。則悶頭大口剁顧,看樣子是真擔心餘老喝多了賴賬。

蘇先生和餘老,招呼眾人各自吃,不用擔心沒銀子。二人則自顧自開懷暢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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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清露和李二狗子本來就一直偷摸低頭猛吃,自然樂得二人發話,由低頭吃轉為抬頭吃。

封多智則時不時的舉碗配合,也不管是否打擾二位正主。眼睛滴流亂轉,偶爾還能插上一句半句。

刑真長教訓後,老老實實聽於清露的話。少量沾取慢慢適應。一口過後,第一次吃火鍋的少年,差點大呼出聲:“好吃。”

然後也沒心思顧及蘇先生和餘老說什麼了,學著於清露和李二狗子埋頭苦吃。

沾取辣椒數量由少變多,最後不用餘老幫忙,自己將肉片裹滿辣椒。不過吃完之後還得喝茶。

酒香菜美情深,少年吃的不亦樂乎。其他人亦不亦樂乎,特別是餘老,三巡過後舌頭開始打卷。蘇先生則清醒得多,只是面色稍有潮紅。

餘老大著舌頭還不忘勸酒:“喝喝喝,再來幾碗。”

一直適當插話的封多智,感覺已經比較熟稔,開口問道:“敢問蘇先生和刑真小兄弟是來自哪裡,將要去往何處。”

蘇先生習慣性的搖動扇子晃著腦袋:“說不得,說不得。”

餘老突然清醒,狠狠瞪了一眼封多智,語氣不善:“你和蘇昀很熟嗎?不該問的別問。”

後者連忙道歉:“怪我怪我,自罰三杯。”

這只是一個小插曲,總體來說各自進行。也正如蘇先生先前所說,餘老當真喝的大醉伶仃。

酒足飯飽後,餘老被李二狗子和封多智抬回餘山鐵匠鋪子。結果錢是蘇先生付的。

第二天一早,蘇先生便帶著刑真離開。餘老沒怎麼醒酒,搖搖晃晃堅持送二人出城。

對此蘇先生並未反駁,笑著說:“老餘體格好著勒,這點酒沒事。”

這位飯局喝多賴賬的餘老,經過紡市時,一反常態突然大方起來。買了燒雞臘肉,甚至還有生肉和活雞。大包小包將蘇先生和刑真身上掛滿。

刑真打第一眼見到這位餘老,便覺得是那種性格豪爽的老爺子。吃飯喝酒時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

當時便對餘老的感官不錯,加之吃火鍋時的玩鬧,何嘗不是為了拉近關係。刑真木訥想不到這點,但是能感覺到老人並無惡意。

他人都說餘老小氣,老人自己也大大方方承認。可是這紡市的花銷購物,可是絲毫看不出小氣在何處。

盡挑選一些新鮮的分量足的,可著貴的來。不見餘老有半點的心疼。

刑真對老人的感觀,又好上幾分。

臨近城門以不能再送,餘老方才止步。

蘇先生拍拍刑真肩膀說:“記得,雖然是我出銀子付賬,但餘老的心意不能忘。欠餘老一頓火鍋。等過了十五歲能喝酒了,一定要回請,並且陪著餘老暢飲一番。”

刑真認真點頭:“好的,刑真記住了。”

餘老則連連擺手:“沒事沒事,再說了火鍋錢是蘇昀出的。”

三人相視一笑,大男人間沒有拖拖拉拉。告別後各自離去。

餘老突然轉身喊道:“蘇昀,別忘了路過山樑郡把於清露接走。否則回去後,商武能跟你拼命。”

蘇先生不止對山樑郡熟悉,對城外的這片水泊山同樣熟悉。輕而易舉甩開一同出城的隊伍,帶領刑真沿小路沒入山林。

爬山對於刑真來說沒什麼難度,即使身上大包小包,也是家常便飯一般。蘇先生同樣不費吹灰之力,甚至比刑真看上去還要輕鬆。

蘇先生一再叮囑:“老餘是個好人,以後記得多去找他喝酒。沒有老婆沒有親人,無兒無女挺可憐的。”

刑真道:“蘇先生放心,刑真記下了。以後有機會,一定多去看望餘老。”

“嗯,我相信刑真說道做到。”

“蘇先生放心,刑真一定說道做到。”

蘇先生,我們還要走多遠才能到達目的地。這片山脈連綿不絕,比青陽山要大多了。

蘇先生給出的答案,差點讓刑真吐血。

“我也不清楚,他們會不定期更換地點。要先找到我記憶中的據點後,根據線索尋找。”

刑真試探著問:“好找嗎?”

蘇先生道:“我知道你的擔心,怕在這大山中找上十天半個月,甚至更長時間吧?放心吧,不會的。”

刑真能說啥,只得默默跟隨。這一走就是兩天,第二天午時,方才找到一處破敗的寨子。

房屋都已被燒燬,而且看樣子燒燬的時間不短。積雪中能看到黑炭上長有枯草。

刑真嘆息白走一遭,蘇先生卻笑道:“距離找到他們不遠了。”

刑真也終於知道,為何餘老會給他們帶上這麼多吃食。回頭細想,應該不單單是給蘇先生與刑真準備。還有山匪的一份,至少生肉是給山匪們帶去的。

只見蘇先生這邊,在樹林中兜兜轉轉到處踅摸,終是在一顆大樹上,找到一個鳳鳥的圖案。是用刀子刻在樹上,線條簡單鳳鳥卻炯炯有神。

蘇先生帶著刑真,順著鳳尾的方向邊走邊尋找。每隔千餘丈,便能發現相同的圖案隱匿在樹幹中。

刑真一直在幫忙尋找,也知道大概相隔千餘丈會有一隻鳳鳥的規律。可始終找不到圖案所在,所有的線索,都是蘇先生一人尋到。

少年暗自嘀咕:“我是木訥不是笨才對,到了這水泊山怎麼連眼睛都不好用了?”

蘇先生笑著解釋,這些圖案的排列,是以八卦的乾坤震巽坎離艮兌的方式排列。如果按照這些圖案的方位,刻印到一刻樹幹上,會組成八卦圖形。“

刑真恍然大悟:“難怪總是蘇先生帥先找到。”

後者繼續解釋:“不僅如此,還有上三下二左四右五的規律。也就是在相對位置,會比上一顆樹幹移動固定距離。”

刑真佩服道:“好聰明的法子,這樣就不會被他人輕易摸索到規律了吧?”

蘇先生道:“是的,別以沒有官府圍剿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山匪與山匪之間的廝殺,比官府圍剿更加慘烈。一個不小心就會導致整個寨子滅亡。”

“如果對手是窮兇極惡的山匪,老弱婦孺一個也不會放過。”

刑真悻悻然:“蘇先生帶我尋找的山匪,不會也這樣吧?”

蘇先生毫無徵兆給了刑真一個爆慄:“不許胡說,和他們接觸久了。你會發現,有些事有些人,和書上講得不一樣。”

刑真懵懵懂懂。小聲嘀咕:“但願如蘇先生所說,否則我絕對不會和他們同流合汙。”

突然,蘇先生一把摁住刑真,使得少年無法前進半步。

後者大吃一驚,認為說錯話蘇先生要責罰他。結果詫異中發現,緩緩低下身子的蘇先生,在雪中找出一條白線。

在刑真看來,白線和地上的積雪本是一體。沒有絲毫破綻能夠看出機關的存在,可偏偏蘇先生就能找出白線所在。

刑真佩服得不行,誠懇到:“蘇先生厲害。”

蘇先生說:“以後刑真會比先生更厲害。”

刑真倒是實在:“不可能的,我反應慢,永遠也趕不上蘇先生。”

後者反駁:“據我所知,刑真做的事情,一定會成功。”

少年無言以對。

接下來的路程,就要慢得太多。第三天午時過後,饒是蘇先生這位樣精通的存在,也要小心翼翼的尋找。

刑真有些耐不住性子,開始抱怨:“他們是不是小心過頭了,這樣嚴密的陷阱佈置,就不怕自己人誤入其中反受其害嗎?”

蘇先生搖頭:“你要記得,生活在漫山遍野都是敵人的環境中。千萬千萬要小心駛得萬年船。稍有不慎,不僅會害了自己。還會連累他人一起遭殃,而且十之八九是生命的代價。”

黝黑少年不敢在大大咧咧,當即鄭重點頭:“刑真記下了,請蘇先生放心。謝謝蘇先生的教導和關心。”

蘇昀說:“教導和關心你是應該的,以後你會知道原因。現在嘛,還是小心翼翼尋找陷阱吧。”

刑真心底暗道:“蘇先生對我,和對待蘇清漪沒有任何差別。親生兒女不過如此,我卻在懷疑先生,刑真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