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怎麼聽，都像是某種再戰宣言。就像是在說——因為已經完全控制了集團的局面，所以他現在可以騰出手來……對付她了？
柳夢雪正心頭紛亂，他卻像什麼曖昧的話都沒說過，神色淡然地拿起其中一份資料，指著其中一項資料，向她詢問細節。
柳夢雪內心又有點猶疑了——他指的也許只是業務上的事？於是收斂心神，仔細給他解釋。
過了一會兒，卻有人敲門進來。
是葉凡的新助理，叫蔣垣，是從市場部調上來一個小夥子。柳夢雪離開H公司時，他的助理明明是顧延之給安排的小姑娘楊曦茹，不知何時、因何原因，換成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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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第三者在場，柳夢雪下意識就感覺松了口氣。那蔣垣雖然年輕，但是親和又幹練，從資料夾裡掏出兩張票，遞到葉凡面前的桌上：“葉總，這是明盛集團康總叫人送來的、明晚榕雅會館除夕茶會的門票。”看了看葉凡的臉色：“您去麼？我提前安排好車。”
“放著吧。”葉凡不置可否地說，蔣垣就朝柳夢雪笑了笑，轉身又出去了，帶上了門。
葉凡繼續看資料，看都沒看那兩張票一眼。柳夢雪的目光卻不由自主飄過去——須知榕雅會館，是H市最負盛名的一個去處。
坐落於古城院落深處，幽靜古樸。館內無論精美飯食，還是戲曲表演，都是西南一絕。平時的票都非常難買，柳夢雪以前去看過幾次，非常喜歡。這一年一度的除夕茶會，更是一票難求。而且看票號，還是vip包廂票，看得她都眼饞了。
沒想到明盛康總會送給厲致誠，看來他們關係依舊不錯。
正想著，就聽到一道清冽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想去？”
柳夢雪心頭一怔，抬頭看著他。
他也正眸色靜黑地望著她。
“昨天陪康總下了五個小時的棋，贏了這兩張票。”他輕描淡寫地說，“要不要一起去？”
柳夢雪的心又開始突突地跳了，一時沒講話。大概是見她沉默，葉凡眸色輕斂地盯著她：“不必想太多，喜歡就去。這算是……我發給副官的年終福利。”
柳夢雪聽他提到“副官”這全無曖昧的二字，不知怎的臉更紅了。可偏偏他言談間十分自若，理由也很充分，好像真的只是跟副官柳夢雪講話，而不是跟女人柳夢雪在講話。
好在，她根本不用選擇去還是不去，因為她低下頭答：“……葉總，謝謝你。我是很喜歡這個茶會，但是我已經訂了今晚的機票，去美國過年。—
是夜，月如彎鉤，H市四處張燈結綵，迎接除夕。
葉凡抵達療養院時，已是八點多。助理蔣垣跟在他身後，手裡提著買給董事長的一些禮物。
徐庸看到兒子，非常欣喜。知道他最近摧枯拉朽般整頓集團，既無奈，又欣慰。因為當初厲致誠跟他提的三個條件，第一是拿股份換vinda，第二就是在他的任期間，任何人都不許插手集團事務，包括他這個父親。
父子倆在庭院的門廊前就坐，一壺清茶，一地月光。
徐庸說：“現在集團被你救活了，我很高興。我不說太多，將來的路還很難。越是回到順境，你越要慎重。洛華集團，綠地集團的領導者，都不是簡單角色。”
葉凡淡淡答：“知道。”
徐庸又問：“下一步怎麼走，想好了嗎？”
葉凡點頭。
徐庸來了興趣：“你打算做什麼？”
葉凡卻顯然一如既往的談性欠奉，只沉聲答：“你會看到。”
徐庸就笑眯眯地看著他。之前他玩的聲東擊西那一局，令整個行業知道內情的人，都為之震動。如今他雖然平實、卻沉穩果斷的話語，實在令徐庸浮想聯翩——難道他又要在行業裡掀起一場血雨腥風的戰爭？
無奈這個兒子是個悶葫蘆，他不想說的事，誰也別想知道。徐庸就笑嘆了口氣說：“連爸都不能知道？罷了罷了。那我問你，以後娶了老婆，跟她說不說？”
任何父母都會牽掛子女的終身大事，徐庸也是一樣。如今兒子事業初定，又已二十好幾，他自然而然就提起這樣的話題。
以為葉凡肯定不會回答，誰知他靜默片刻，不知想起了什麼，唇畔極難得的浮現一絲笑意。
徐庸很意外，立刻問：“怎麼？有女朋友了？”
葉凡看著天空的月色，若有所思地答：“我把全盤計劃放到了她面前。”
“然後呢？”
葉凡輕聲答：“她不敢看。”
徐庸一愣，倏地笑出了聲。拍拍兒子的肩膀：“那是還沒追到手了。打算怎麼辦？”
葉凡低頭看了一下手錶，臉色恢復淡然：“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明天是除夕，她一個女孩子去異國過年，對我而言，也許是個時機。”
這個除夕夜,對於許多人來說,並無不同。
寧惟凱照舊陪著妻子，回祝家老宅吃團年飯。子夜時分，擁著她站在窗前看著煙花守歲，再一次，向她許下相愛一生的承諾；
劉洛華照舊坐在燈紅酒綠的舞池裡，身旁是妖嬈得如蛇一般的女人。他眯著眼,醉醺醺看著眼前的紙醉金迷,今夜只想放縱，只想盡情享樂,釋放自己。
薛明濤依舊在辦公室加班；顧延之神出鬼沒、出國旅行了；高朗在保安室值班，想著工資卡上發的年底雙薪,心滿意足……
但每個人都會想到同一個問題——新的一年,我要……怎樣怎樣。
我要繼續保持綠地的行業冠軍地位，勒殺掉一切可能的進攻和挑釁；我要報復他，還有她，此仇不報非君子；還有，那些大事我不懂，但我會跟著營長好好幹，多存錢，給父母寄回去……
**，永遠是人心裡填不滿的洞，時時刻刻、纏纏繞繞。
而此刻，歷經了十多個小時的飛行後，柳夢雪拖著行李，站在曼哈頓上東區的一間雅緻幽靜的公寓門口，美滋滋地想：明年，我一定要更強大，鞏固自己的高管地位！
不過現在，先來探望關懷下冷血孤獨的老哥吧。
“叮咚——”
門鈴響了一陣，無人應答。
柳夢雪聳聳肩，今天不是週末，林莫臣在加班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