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曉晨肯定不滿卓樂峰的這麼表現，會議結束後，她立刻跟卓樂峰回到辦公室，一關上門，便劈頭蓋臉質問道：“你在搞什麼！現在全分局的人都在盯著我們，你還心不在焉。張紹偉是老警察，手下的人都向著他，如果我們不能服眾，以後還怎麼團結大家。”
“這個我知道。”卓樂峰又是打了一個哈欠，“只是譚愛民的案子確實一兩句話說不清。”
“那你也不能一問三不知吧！”
“我可不是一問三不知！”卓樂峰揉揉眼睛，“市裡花了一年的時間也沒找到真兇，所以我在想，是不是方向錯了。你也聽見了，剛剛張紹偉還是把老線索和老思路拿出來說，可這些線索思路已經追了一年，如果還繼續深究下去，是不是在死衚衕轉悠？”
金曉晨其實也知道卓樂峰這話沒錯，只是，他們現在剛剛來到大觀分局刑偵隊。如果一開始就把之前所有人的努力全盤推翻，肯定會引來爭議。金曉晨的意思很簡單，既要把案子破了，也不能影響團隊士氣。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在糾結什麼！”卓樂峰索性說透，“這是我們來到大觀分局入手的第一個案子，且是胡局分配的案件，又是一年的老案子。這事必須得處理謹慎，又不能破壞團結。要不這樣，你帶著張紹偉那些人繼續從之前的老線索入手，我來從其他方面想想辦法。這樣，我們既能找出新方向，又不影響內部團結。一旦雙方有新線索，又能及時互補溝通。”
“呵，弄了半天，你又想拉出去單幹！”金曉晨警告道，“我可提醒你，胡局的位置還不穩，你不能給他添亂。”
“大姐，你當我還三歲小孩呢。”
“誰是大姐！”金曉晨一巴掌拍過去，“得得得，我也懶得跟你閒扯。既然你要這麼做，我也不攔著。但是我要提醒你，辦案過程中，你千萬別惹事。一旦有溝通方面的問題，立刻通知我。”
卓樂峰敬了一個禮，說到遵命。
現在金曉晨是他的直接領導和搭檔，對卓樂峰而言確實輕鬆不少。金曉晨瞭解卓樂峰，且做事不古板。重點是這個女人也很聰明，明白孰輕孰重。
既然卓樂峰主動提出分頭查案，意味著他這邊不能拉下程序。
之前張紹偉提出的幾個線索，特別是說到那幾個嫌疑人時，卓樂峰確實“開小差”思路還沒回過神，但是現在想想，那幾人確實很難被認定是兇手。要不然這麼久了，安京市警察不可能都找不到證據。
卓樂峰其實在思考一個問題。
譚愛民一家五口被殺，其中譚愛民等四人都是死在家中，但是唯獨譚愛民的妻子被拋屍在皖河農場的河邊。
根據屍檢結果以及後期線索彙總，譚愛民妻子王小華周身並沒有遭受其他傷害，只是被人割喉。且割喉的傷口很奇怪，並非“一劍封喉”，而是喉頸部位有數次被割過的痕跡，其中只有一次直接割到了大動脈。
種種跡象表明，兇手並非熟手，又或者在割喉時存在膽怯和其他心理，所以並沒有直接將王小華殺死。在割過幾刀之後，這才真正割斷大動脈。
那之前的幾刀，要麼是兇手在“找手感”，要麼是兇手慌了神沒把握住分寸，要麼，兇手可能是對王小華進行一種恐嚇。
除了王小華之外，整個案件中還有一個細節。譚愛民的妹妹譚淑娟並不跟譚愛民一家住在一起，且因為譚淑娟和王小華的關係並不好，所以兩家來往並不多。但是那晚，譚淑娟恰好出現在譚愛民家中，也被殺。同時，譚淑娟和譚愛民以及兩個孩子一起死在屋內，都是被人用刀砍殺而死。
整個五人中，譚淑娟的死狀最慘。她全身中刀最多，甚至左手胳膊都被砍得要分離，臉部也被人砍傷，造成面部一度無法識別。
透過現場還原，警方認定譚淑娟可能有保護兩個孩子的行為，所以她的身體遭受過度損害，但也不排除兇手刻意對譚淑娟進行過度傷害。
“對屍體的過度傷害，往往意味著兇手對受害者存在特殊情感。所以，兇手和受害者不僅熟悉，且很可能還有故事。”
卓樂峰已經來到彥欣傳媒的辦公室，這會他已經把案件說給了江俊彥和曹姚聽。
昨天金曉晨以不方便透露案件內容為理由岔開話題，但是現在，卓樂峰需要點幫手和參考意見，所以他自當過來找這兩位商量。
剛剛正是江俊彥的分析，且這個分析是最基本的判斷。
“這是廢話，誰都知道！”所以，卓樂峰撇撇嘴，“我說了一大通，你就告訴我這點？浪費我口水！”
“哈哈，卓大警官現在這點耐心都沒？”江俊彥摸了摸還沒完全康復的四肢，又扭了扭脖子道，“警方認定譚淑娟可能有保護孩子的行為，那誰會傷害孩子？兇手？但是找了這麼久，兇手還沒現身。”
“我明白的意思！”卓樂峰嘆了一口氣，“其實從拿到卷宗後，我就在思考一個問題。譚愛民和王小華本身是否存在問題？根據走訪瞭解到，譚愛民和王小華夫妻關係和睦。但同時，譚淑娟和王小華的關係並不好！譚愛民和譚淑娟的兄妹關係卻一直不錯。這就存在一個問題，夫妻關係好，兄妹關係好，可姑嫂關係不佳！這三人平常如何相處？”
“他們不用相處啊！你不是說了，譚淑娟很少來譚愛民家，那就不用接觸！”曹姚聳聳肩膀，“其實這很正常。譚愛民有自己的家庭，譚淑娟有自己的生活，即使他們兄妹以前關係多好，現在也保持很好的相處方式，但是總歸他們不能一直生活在一起。為了避免哥哥一家的尷尬，譚淑娟主動避嫌減少往來，這也是聰明的決定。只不過，就這個案子而言，我們似乎要弄清楚，譚淑娟和王小華關係不佳的原因是什麼。為何譚愛民不努力去調解，又或者本身無法調節。”
在曹姚說完之後，兩個男人同時鼓起掌來。江俊彥更是跟著起鬨吹口哨。
曹姚倒是相當淡定，嗯的指了指自己，點頭致意道：“低調，低調，我這是正常發揮。”
“瞧見沒有，跟著我，智商越來越高了。”
“那是人家姚姚本來就聰明！”卓樂峰可不給江俊彥上杆子爬的機會。
曹姚的這段分析確實是卓樂峰和江俊彥都想抓住的重點。因為一般來說，姑嫂關係不佳而兄妹關係良好，哥哥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平衡妻子和妹妹的關係。但是譚愛民一家沒有顯出效果。卻在死亡時，哥哥和妹妹死在一起，妻子被單獨拋屍在外面。
譚愛民的父母已經不在人世，兄妹兩人一直互相扶持。當初譚愛民結婚時，妹妹拿出幾乎所有積蓄且以自己的名義借了不少錢才幫哥哥娶到了譚愛民。
卓樂峰介紹道：“王小華一家當時要二十萬彩禮外加一些貴重禮品。這對當時的譚愛民來說是一筆不小的錢財，如果沒有妹妹譚淑娟的幫忙，這個婚還真結不成。婚後，譚淑娟並沒有讓哥哥還自己的錢，甚至還主動幫哥哥譚愛民承擔一部分借款。可以說，這個妹妹做的相當不錯。根據鄰居和周邊親朋的介紹，譚淑娟也基本不在王小華面前提及這筆錢，很照顧嫂子的面子。可即使這樣，王小華對譚淑娟的態度好像從一開始就不佳，這導致後來譚淑娟也開始對王小華反感。以至於兩人減少往來，索性之後譚淑娟也很少來譚愛民家。至於王小華為何對譚淑娟態度不好，這事卻誰也不說不清。”
“這就有點意思了！這個王小華平白無故對小姑子有意見。可小姑子又對這一家很不錯。”江俊彥摸了摸下巴，“譚淑娟的感情狀況如何？”
“譚淑娟死的時候是三十四歲，沒有婚姻記錄。根據警方調查結果顯示，譚淑娟有過兩任前男友，但是最後的一任前男友也是死前五年前的事了。換句話說，譚淑娟從二十九歲開始，就保持單身狀態。”
“又或者人家有關係卻不公開呢？”
江俊彥輕輕敲了敲曹姚的腦袋：“剛誇你聰明，你這就露餡了！人家警察已經查案子查了一年了，如果有關係，早挖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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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樂峰道：“不錯，警方對死者的背景基本上已經挖的透徹。譚淑娟的關係網路很簡單。平常就是上班，回家。偶爾和同事、以前的同學一起出去逛逛街聚了餐吃個飯。認識她的人都說，譚淑娟身邊確實沒怎麼出現過男人面孔。還有，譚淑娟死之前供職於一家教育公司，平常的主要工作就是給學生家長打電話介紹孩子的培訓學習狀況，也為一些人提供公司的教育諮詢，招攬學生資源。這家公司負責人說，譚淑娟工作態度很好，學生和學生家長對她印象都不錯，同事也都很喜歡譚淑娟。”
“一個周遭對她評價都不錯，同事也都喜歡的人，生活圈子卻非常簡單！”江俊彥眯了眯眼睛，“卓警官，你有沒有想過，這個人平常是否有特殊的嗜好？而這個嗜好並不被外人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