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事難做人更難，涉及到人情世故更是難上加難。
鄭玄原以為當院長只需要跟孩子打交道，沒想到開學第一天盡跟家長打交道了。
這群人若只是家世背景強他還真不鳥，蛋疼的是他們都跟自己沾親帶故，要麼就是跟自己的學生沾親帶故，總之七拐八繞的總能跟自己攀上點關係。
一個個的滿嘴奉承說話極好聽，有些更是趁人不注意，偷偷往他袖子裡塞銀行兌票，拐彎抹角的想讓自己替他們孩子安排個好班級，一兩個人還好說，一群人過來你讓人怎麼安排，把你們的孩子安排在同一個班級裡你們也不同意啊。
該死的銀行兌票，別的好處沒發現，賄賂倒是方便了不少，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樣用車拉用箱子抬了，隨便找個縫都能給你塞進去，問題是你敢給我敢收嗎？
老夫一世清名啊，臨了臨了要是被你們這群癟犢子玩意給毀了那可就太冤枉了。
跟眾家長虛與委蛇好不容易熬到中午，送禮不成的家長們又別出心裁想請他吃飯，鄭玄一看不行，跟他們下到一樓便藉故上廁所跳窗跑了。
可憐的鄭老頭都七十多了還要跟曹昂那樣的年輕人跳窗，真特麼的。
離開廁所鄭玄做賊似的快速離開學校，剛到校門就看見了正準備離去的曹操等人，無奈只好上前見禮。
見他一臉狼狽曹操樂了，左右看了看笑道：“鄭司空，這是咋了？”
“唉……”鄭玄嘆息一聲說了其中緣由，曹操聽的懵逼，許久之後才嘆息道：“走吧，先吃飯。”
人情世故這東西誰攤上都頭疼，遇到問題時又都想透過人情解決，想想也挺蛋疼的。
幼兒園不遠就是第一樓，一行人坐車趕去直奔包間。
剛坐定曹操便開口問道：“鄭院長，幼兒園目前報道的有多少人，預計安排多少個班級？”
鄭玄兩手一攤理所當然的說道：“不知道，被那群家長堵了一早上，什麼事也沒幹成。”
曹操：“……”
這話問的有點多餘了。
再一想，跟鄭玄好像也沒什麼可聊的，安心吃飯吧。
任何飯局，長輩在場的情況下晚輩都是端茶遞水的，曹晟他們太小，不搗亂就不錯了哪敢指望，這事只能曹昂來幹。
至於陸欣，作為女人原本是沒有資格跟曹操等人同席，但她與別的女人不一樣，是有正式官職在身的，與在場諸位可是同僚。
曹昂提著茶壺屁顛屁顛的跑了一圈，給每個人的水杯都續滿，這才跑到鄭玄面前賠笑道：“鄭司空，鄭院長，鄭叔，是這樣的，我家童兒和晟兒同歲，晟兒上學童兒留在家難免有點孤單，我的意思您明白的吧？”
鄭玄眼珠轉了幾圈，很誠實的搖頭道：“不明白。”
死老頭，太不給面子了。
曹昂臉不紅心不跳的繼續說道：“讓晟兒和童兒一起入學，每個孩子都有上學的權力嘛，而且童兒從小就跟他哥哥親，哥哥不在會難過的。”
人家把話都說的這麼明白了再裝糊塗就有點過分了，索性直接拒絕道：“胡鬧，男女有別怎麼能在一起讀書，此事恕老夫不能答應。”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曹昂早已想好說辭，反駁道：“那又怎麼了，都是穿開襠褲的年紀知道個屁啊，幼兒園就兩年，畢業再談男女有別也不遲啊。”
鄭玄卻不鳥這套，堅定的說道：“那也不行，男女大防自古有之，先例一開其他人必然效仿，你不能因為疼愛自家閨女就沒禮數沒底線吧，任何時候，禮不可廢。”
曹操也不悅的說道：“子脩別胡鬧，此事我也不同意，大不了咱們給童兒請個好點的老師。”
儒家的讀書人對禮數看的極重，甚至比性命還重，這事可不是三言兩語能忽悠得了的。
曹昂無奈只好看向荀彧。
荀彧怎麼可能幫他說話，端起茶杯故做沒看見。
曹昂又苦笑著向郭嘉看了過去，郭嘉把眼一瞪略帶挑釁的說道：“看我幹嘛，大漢律法明確規定，有律按律無律按例，你能找到女子上學的律法或者案例嗎，沒有就免談。”
“你這不為難人嗎？”曹昂沒好氣的說道：“建校辦學是咱們開創的先例，讓我上哪找律法和案例去，再說了，先例先例，咱們開一個不就有了嗎？”
曹操罵道：“說的輕巧，先例是那麼好開的嗎？”
曹昂又有理了，說道：“不然呢，照你們這種說法，三皇五帝之前人們還光著屁股跑呢，又是誰給了他們穿衣服的先例，還有……”
“你給我住口。”曹操知道這小子的口才，再被他胡攪蠻纏下去指不定鬧出什麼么蛾子呢，立刻出言制止道：“今天就是你說破大天去此事也絕對不行，女孩子家家的去什麼學校，在家乖乖待著。”
他們曹家也是名門，家中女子可是要做大家閨秀的，誰見過滿大街亂跑的大家閨秀？
你曹子脩不要臉，曹家宗族還要臉呢。
曹昂卻不吃這套，梗著脖子說道：“我不管，我就要我閨女上學，什麼狗屁男女大防，那是孔孟提出來的，憑什麼要我遵守，我跟他倆又不熟。”
眾人：“……”
世上怎麼會有你這種奇葩。
曹操更是氣的猛拍桌子當場站起，破口罵道：“曹子脩，我還沒死呢，想造反啊？”
老曹發飆，氣場不是一般的強，曹昂嚇的脖子一縮，又不甘偃旗息鼓，張了張嘴就要繼續理論，陸欣生怕他們爺倆在此上演全武行，連忙拉住他笑道：“父親，鄭司空，荀太傅，禮法為重不可不遵，但在不違背禮法的情況下咱們是不是可以變通一下，比如專門建一座女子學院，將她們單獨放在一個院子裡不讓跟男孩子一起接觸，你們覺得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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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人都是喜歡折中的，剛開始提女子學校他們肯定不同意，被曹昂這麼一鬧說不定就同意了。
今天不同意也沒關係，先在他們心裡種顆種子，回頭再找其他官宦的家眷吹吹枕邊風，讓大臣門上份奏書，這事說不定就成了。
遇到事情不要慌，直線走不通可以試著迂迴嘛。
果然，曹操幾人陷入了沉思。
許久之後郭嘉率先開口道：“屬下覺得可以一試，孩子老關在家裡確實也不好，送到學校一起教育，說不定還能培養出幾個與少夫人一樣優秀的經濟專家呢。”
曹操荀彧鄭玄三人對視片刻，無奈的點了點頭。
他們都瞭解曹昂，知道不同意的話這小子會無休止的鬧下去，到時誰都甭想有消停日子過。
唉，權當買清淨了。
曹昂向郭嘉投去感激一瞥，提著茶壺為他們的杯子裡續水，一臉諂媚的笑道：“來，喝茶。”
茶杯續滿正要返回座位，房門被一把推開，夏侯惇暴怒的聲音隨之響起，咆哮道：“曹子脩，你幹的好事。”
眾人扭頭看去，只見他站在門口呈金雞獨立狀，右腿的假肢早不知丟哪去了。
曹昂眨了眨眼一臉無辜的說道：“元讓叔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最近挺乖的，沒惹事啊。”
夏侯惇單腳跳到眾人面前，行禮之後才說道：“你的人是越來越豪橫了，連我的東西都敢偷，馬鈞那個小王八羔子竟然將我的腳踏車輪胎偷去做實驗了，你賠我輪胎。”